万恶的资本主义告诉我们，卖东西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夸产品有多好，而是讲故事。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钻石。
    通过坚持不懈的讲故事，将一块普通的石头变成了爱情的象征，让全世界的男女都信以为真。
    和爱情相比，长生显然更有吸引力，所以才引得那么多帝王将相趋之入骛，心甘情愿的入坑。就连最精明的秦始皇、汉武帝也被忽悠得智商掉线，疯狂撒币。
    要说讲故事，徐福之流怎么能和老庄相提并论。
    既然是神秘主义，自然无法验证真伪，至少短时间内无法验证。要让人相信，只需要在逻辑上自洽，讲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就行。
    老庄用三寸不烂之舌，虚构了一套理论，将麋竺说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分不清真假。
    他也根本不可能分得清。
    且不说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完全脱离迷信，对神仙之说笃信不疑，要不然也不会有张角、于吉之流出现。就说这个世界都是老庄塑造的，他本尊亲临，用一套理论忽悠麋竺，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庄成功的忽悠住了麋竺，建议他在指定的地点埋藏一些精美的玉器。
    当然，这个地点除了他之外，不能轻易告诉第三人。
    对家财万贯的麋竺来说，玉器固然难得，与长生相比却不值一提。就算是有被骗的可能，他也承受得起这个损失。
    更何况“郭允之”还建议他在他家附近的朐山埋玉祭神。
    “郭允之”去朐山的可能性极小，几乎不存在骗他的可能。
    他当然不知道，“郭允之”不会去，老庄却会去，而且不是现在，是在两千年后。
    与两千年后的收益相比，麋竺现在酬谢老庄的那点礼物基本不值一提，所以老庄很勉强的接受了一两件小玩意，其他的都婉拒了。
    看到“郭允之”视财帛如果粪土，麋竺更没有理由怀疑了，越发殷勤。
    等到半夜，杜小鱼和许褚回来了，语气平静地说，任务完成了，她刺伤了袁绍的使者，并留下了能证明她是公孙瓒部下的破绽。袁绍写给刘备的书信也被她带回来了，届时由麋竺想办法送到公孙瓒的面前。
    至于怎么送，那就是麋竺的事了，老庄不关心。
    麋竺准备了酒菜，为杜小鱼和许褚庆功。酒足饭饱之后，老庄与麋竺约定，他们趁船连夜起程，向泉州靠近，明天一早就可以登岸北行，尽可能造成他们不在场的证据。
    麋竺一一听从。
    杜小鱼吃完饭，跟着老庄回到舱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转移到了能在内河航行的客船上。她还是和老庄一个舱室，只是这条船不如麋竺的双体楼船宽敞，舱里摆不下两张床，他们只能挤在一张床上。
    当然，一人一个被子。
    “给你。”老庄扔过去一方精美的锦帕，麋竺刚刚送的。
    “哪来的？”杜小鱼接在手中，凑在灯光下看，爱不释手。“真好看。”
    “麋竺送的。”
    “谢谢，谢谢。”杜小鱼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眼神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正往被子里钻的老庄。“咦，不对哟，麋竺家财万贯，货真价实的土豪，就送这么一块手帕？”
    老庄裹紧了被子，只露出头。“他送了一大堆东西，我没要，就挑了两件小玩意。这方手帕是襄邑的锦帕，以前专供皇室的，民间不多见。”
    “他送的东西肯定很值钱，你怎么不要？”
    “要了有屁用，又带不走。”老庄郁闷的说道。
    “这倒也是。”杜小鱼兴奋的心情也低落了几分。这方锦帕再好看，也是带不回去的，只能一时把玩。她躺在床上，看着舱顶，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老庄，你说，既然记忆能穿越时空，身体为什么不能穿越时空？”
    老庄说道：“按照我对物理学粗浅的理解，任何有静止质量的物质可能都无法穿越时空。记忆不是物质，而是一种能量波，所以可以穿越时空。”
    杜小鱼露出迷茫之色，困意上涌。“听不懂，我先睡了。”
    老庄也没对杜小鱼有什么指望。物理学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有催眠的作用，他也不例外。只不过现在被困在错乱的时空中，他不得不在这上面花心思，试图梳理出一些线索来。
    没等他想明白，杜小鱼已经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老庄本来就睡不着，这下子更睡不着了，只能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黑色的舱顶，希望黑暗中能有灵感闪现，给他一点启发。
    刘首富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实现时空穿越的？
    虫洞？量子纠缠？超光速？
    真他么头疼，就像杜小鱼的呼噜声一样可恶。
    老庄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杜小鱼，忽然意思到一个问题：我是不是有病？
    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睡在我身边，我为什么一点想法都没有？不仅没想法，也没反应。
    仔细一想，老庄有些慌了。是郭允之的身体有问题，还是时空穿越副作用？他只知道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还没滚过床单。
    他随即又意识到，穿越之前也没有滚过床单，他一直是单身。
    我去，这真相也太骨感了。
    二十一世纪也就罢了，单身狗没有滚床单的自由，可是现在不一样啊，他身边一直不缺女人，而且姿色都不错。
    就是年龄小了点。
    底线害死人，我自己编了一个绳子，将自己的手脚捆住了。
    老庄的脑子里像一团乱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密密麻麻的绳子捆着，动弹不得。有几根绳子缠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来。有几根绳子缠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到任何东西。有几根绳子钻进了他的耳朵，让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只能感觉到那些绳索牵引着他，向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落了下去，自由落体，越来越快地，却一直没有落地。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感觉，只有无尽的下落，下落。
    在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突破了光速，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黑暗散去，眼前一片光明。
    他睁开眼，看到一张焦急的脸。
    “老庄，老庄，你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老庄愣了片刻，喃喃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没有光，深不见底的洞。”
    杜小鱼眉头紧皱。“没有光，还深不见底，黑的洞？”
    老庄摇摇头，刚要说话，突然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