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事啊？”
    坐在日常修炼后，杨希伸手在赵之亮面前打了个响指，把这发呆的家伙从愣神里惊醒。
    “自打从山下回来你就一副心神不灵的模样……难不成你爸找过来，又要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没呢！”赵之亮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那怎么会在我给你讲解修炼问题的时候发呆？”杨希坐蒲团上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个清纯不做作的妖艳贱货吗？今天为啥表情总憋得慌？”
    赵之亮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沉默。
    过了良久，他才挣扎着告诉杨希，“师父……我昨天下山去徽州市里，听说长江那边发洪水了。”
    赵之亮可跟杨老鬼不一样，后者离开了现代设备照旧可以活的有滋有味，可前者没了手机网络，那可是浑身的不舒服。
    再说现代社会信息大爆炸，一个不注意就能被时代甩下去，别人都文体两开花了你还在网上冲浪偷菜，对比起来多丢人啊！
    好在杨希并不压着他，等赵之亮这个长歪了的在修行路上稳住了脚跟，也不阻拦他下山看看。
    基本上一星期去市里逛个半天，也能采购点山上需要的东西。
    只是昨天过去，赵之亮见着了到处播报的长江洪水消息，还有那些抗洪救灾的场面，总觉得心里有点堵。
    “啊，发洪水了，那关你什么事？”杨希继续问他，对于洪灾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你以为自己担心了就能把水拦住？”
    “而且我记得你说过，你老家也不在南边，怎么惦记着这问题？”
    “可我大学是在金陵读的，我在岳阳还有工作呢，担心很正常……”赵之亮沉闷的回道，“而且听说这次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洪水，比几十年前的那场还大，我就忍不住想着它。”
    赵之亮祖籍是荆州的，按年龄算，他也是遭受过上世纪大洪水灾难的人，虽然等到八岁的时候，他们家搬去了北方的城市，可幼年噩梦般的记忆还印在他的脑子里。
    所以这样的原因下，赵之亮对于洪水就比较敏感。
    “可你想也没用啊！”
    杨希拿手指沾了点水在地上画出长江主干道的模样，问他，“长江……你晓得这条大河意味着什么吗？”
    “华国第一长河，世界第三？”赵之亮还是学过地理的，明白长江的定义。
    “我问得是在修行界的意义！你当我不知道它是华国第一长的啊！”杨希瞪他一眼，心说要答案那么简单他何必跟赵之亮挑出来讲。
    “长江……”他点点地上的图案，缓声说道，“是华国最大的龙脉！”
    赵之亮顿时炸了，“可我记得书上讲的龙脉不都是山岭吗？！”
    “尽信书不如无书！”杨希给了赵之亮一个脑瓜崩，打的人直接扑地，“我让你碰上不懂的就来问我，你怎么没问过啊！”
    “你有看到光靠一本道德经就能成仙的人吗！”
    虽然收了赵之亮当徒弟，可依照杨希的性子，是不会太主动太细心去教他各种东西的，除了督促他修炼之外，像读书了解修行界基本常识这事，通常是放养他，让他自己去看古书典籍。
    不过赵之亮也是个没耐性的，他现在又不需要高考，都二十多岁的老变态了，背书干嘛？看几眼就去折腾小法术了。
    “长江是龙脉！”杨希负手而立，说的义无反顾，“而且是全天下唯一一条水型龙脉！”
    其实极大部分的龙脉，都是借由地势而成的，譬如关中的秦岭，又有祁连阴山，都可以称得上是龙脉。
    天下龙脉大多依山伴水，以山为其骨，以水为其血，只有长江，一河独大，自成一系。
    杨希曾经站在长江大桥上面给它望过气，只觉得气运雄浑，单纯的一瞥，就差点把他的钛合金眼给闪瞎了。
    “昆仑山是所有龙脉的祖源，地位特殊，因此不说它。而在千万年的兴衰败亡之间，龙脉也有游移生灭，及至现在，长江才是华国最粗壮的一条脉络！”
    “如今灵气复苏，这条巨龙也该翻翻身了！”
    “可那洪水也太大了……”
    赵之亮可还记得那铺天盖地的宣传，往常的明星流量都没能抵得住人民的海洋，被撤下了新闻的最热点，杂志报纸，还有网络上，说的全都是洪水爆发的事情。
    “还有，黄山……黄山也是在长江流域里面，也会受到影响的吧！”
    黄山既然作为一方名山，自当有名河相伴。而徽州市内自有一条大河横贯，名为新安江，属钱塘江水系，且为其主干。
    除此之外，黄山北坡还流有一条青弋江，向北流入长江，南坡有一条阊江，向南流入鄱阳湖，都属于长江水系。
    赵之亮觉得，要是长江继续“发疯”，那么不止主干道，它们这些支流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绝对会生灵涂炭。
    “你连个先天都不是呢，怎么这么忧国忧民？”杨希反笑他，“再说了黄山够高，就算底下的市镇全都淹了，也碰不到你的脚面，怕什么？”
    “修行界跟凡俗界可以有牵扯，但不能过深，这是规矩，像这样大的天灾，有你没你都一样的结果……别想太多了！”
    杨希拍拍赵之亮的肩膀，让他回房自己搞事情，“我看你今天是没心思听我说话了，自己玩去吧！”
    可在赵之亮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杨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其位者谋其政，你一个修行人士，忧国忧民干嘛？”
    赵之亮沉默的走了。
    于是杨希绕到桌子后面，取出一本《黄庭经》观看。
    自从被凶灵逼出法相之后，杨老鬼就觉得自己一直有些心神不定，只好借着看书种田来舒缓一下心情。
    可惜没看多久，他就见着赵之亮拖着行李箱过来了。
    “你干嘛呀，搞出这副架势？”
    赵之亮开门见山的跟他说道：“抱歉啊师父，我现在不能跟你修炼下去了，我想下山去当个志愿者帮忙……”
    “说什么瞎话！”杨希抄起旁边的砚台就对着这家伙扔了过去，“就缺你一个？”
    “古往今来发了那么多的大水，你有这必要吗？”
    前面杨老鬼被人找下山，那可是提前要了好处，还确定凭借自己实力可以搞定对手，这才过去的。
    现在龙脉翻身，以他目前先天的修为，只能窝着！
    像这样的大事，境界起码得是人仙才敢去浪好吗！
    赵之亮过去送菜啊！
    “我觉得挺有必要的！”赵之亮一撩头发，露出难得没化妆的脸。
    “我不是跟师父你说过嘛，我让我老子送去精神病院过……然后不管是我家里人还是那院子里的，都骂过我，说我变态疯子什么的，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老家那边也有人在我面前嘴碎过，说我这种人连给老赵家传宗接代都做不到，是个废物。”
    “后面我就在心底发誓，怎么说也要做点有用的事儿出来，不说打他们的脸，好歹也要证明证明自己，给我自个儿争口气吧！”
    “要不是那胯下二两肉扯我后腿，我也能做个国民女神吧！”
    所以杨希碰着赵之亮的时候，这位人妖同志正在惩治那些对女人下黑手的混混，还顺带给岳阳制造了一个都市深夜传说。
    “而且……”
    赵之亮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他不敢对上杨希的眼睛，因为经过前面的对话，他晓得自己师父是不想让他下山的。
    “国家有难，哪敢栖身啊……”
    当年有名战士为了救一个小孩儿选择了牺牲自己，赵之亮怎么说也要把那条命继承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