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韵转手就给谈小天打了电话承认错误。
    “也不能全怪你，谁能想到他背地里是这种人呢？”
    谈小天劝了她几句，“你只管安心把小微给我管好，这些事还影响不到我。”
    谈小天说的是实话，一个资产以百亿为单位的集团公司，岂能因为一个秘书就打乱了节奏。
    人才，有的是！方欣果然如大家所料，当天便开始跟着谈小天工作。
    晚上7点，她和当值的司机丛友德把谈小天送回东山墅。
    目送谈小天走进屋内后，方欣坐回到车里。
    丛友德显然也知道了蒋良书的事，先是骂了几句这小子胆真大，然后嬉皮笑脸的恭喜方欣。
    “方主任，我送你回家。”
    方欣拧着两条如毛毛虫一样的眉毛，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丛哥，我不回家，你送我去蒋主任家一趟。”
    “对！”
    丛友德恍然大悟，“这老小子还占着公司的房呢，现在是他女朋友住吧？
    得让她退出来。”
    方欣摇头，“蒋主任做的事程芊根本不知道，他收受的贿赂一分钱都没交给程芊，全都藏了起来，而且……”白天是龚新宇跟着去的警局，并全程跟进这个案子。
    晚上快下班时，他给方欣打了电话，汇报了警局这一天发生的事。
    蒋良书进了警局，没做什么抵抗就全都交待了。
    铁证如山，他也没什么好抵抗的。
    警察把涉案人员一一传唤过来，包括程芊和应诗。
    这两个女人第一次相见竟然是在警局里，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应诗无所谓，她傍上蒋良书完全是为了求财求名，可对程芊这个单纯的女孩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一般。
    她还是学生时就认识了蒋良书，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个男人，想不到最后竟然竟是这么一种结局。
    蒋良书受贿数额巨大，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了，除了这个，最让程芊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然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还瞒着自己把受贿的钱藏起来。
    跟了他六年，换来的是离心离德，程芊已经伤透了心。
    在警局做完笔录，程芊出来时看到了应诗。
    当时应诗带着手铐被警察带走，龚新宇告诉她，应诗也收受了好处，要接受进一步询查，暂时扣押。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程芊做完笔录就直接被警察放了，她像梦游一般回到家。
    环顾这个只住了四个月的房子，程芊没有哭，挽起袖子开始收拾东西。
    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实在不值得掉泪。
    她知道，这个房子是公司的，现在蒋良书进去了，公司很快就会派人来收房，与其被人赶走，不如自己先离开还能挽回一点尊严。
    她先将小件物品打包，自己的和蒋良书的分开，大的那些她搬不动，准备明天找个收二手物品的直接卖了。
    干到一半时，有敲门声传来。
    程芊抹了把汗，开了门，门外站着又黑又壮的方欣。
    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在部门聚餐时见过几次。
    程芊挤出一丝微笑，“方欣，我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保证在最短的时间腾出房子。”
    方欣摇摇头，“我不是来收房的，我只是担心你，来看看你。”
    在方欣的印象里，程芊是个柔弱的女孩，现在蒋良书出了这种事，她一定会慌了手脚。
    “我没事。”
    方欣将程芊让了进来。
    方欣看到屋里那几个整理袋，里面放满了东西。
    程芊说的没错，她已经开始收拾了。
    “程芊，你真不用着急，又不是马上能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可以和谈总说，让他宽限一段时间……”程芊微笑的听她说完，“谢谢你了，不过我不准备在燕京呆了，我本来就不是能拼能闯的人，之前是因为蒋良书的原因留在这里，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让我值得留恋的了。
    明天我会把这几样家用电器卖了，然后辞职，小件行李托运回我老家，年底之前把一切搞定，然后回家过年，不回来了。”
    方欣认真的看着程芊，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伤心，或许这个女孩早就察觉出蒋良书的不对劲，心已经死了，又或许她只是掩饰的很好，总之，她能这样洒脱，让方欣放下心来。
    “我来帮你吧！”
    方欣脱下外套，挽起袖子。
    程芊也没推辞，两个女孩忙活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把行李收拾好。
    程芊拿出了一瓶红酒，又从冰箱里拿了几样水果、蛋糕，“你帮我干了这么多活，饿了吧？
    我没做饭，咱两凑合凑合？”
    “好啊！”
    方欣也不是矫情的人。
    两个女人就盘腿坐在茶几边，喝着红酒，吃着水果。
    在酒精的作用下，程芊的脸越来越红，方欣那张黑脸没有半点变化，就她那肤色，有变化也看不出来。
    程芊摇着酒杯，看着杯中的红酒转着圈打着旋，咯咯的笑着，“人的命运真是奇怪，想不到我这么普通的女孩也能有这么离奇的经历，前男友竟然是个罪犯，哈哈！”
    方欣一声不吭，表面看似平静，但迷茫的眼神出卖了她，她也没什么酒量。
    “我和蒋良书的家庭都非常普通，他在上学时就经常对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只有靠自己奋斗才能出人头地，四个月前，我是真的信了他，四个月后，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把自己奋斗进去了。
    从警局出来时，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我长得不好看，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男生追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蒋良书，想不到他背着我找别的女人。
    那个应诗我看到了，确实很好看，身材很好，和她比，我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方欣，你说像我这样的女孩是不是没有任何希望？”
    程芊喝多了，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
    方欣说话了，“你是一个不好看的女孩，但我很羡慕你。
    我连不好看都不挨边，走在街上，经常有人在背后议论我，说我像李逵，你知道一个女孩被人说像李逵是什么感受吗？
    你说没人追你，但你至少还有一个蒋良书，我连男孩的手都没拉过。”
    程欣笑出了声，但她马上意识到这样太不礼貌，慌忙向方欣赔礼道歉。
    “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
    程芊，你方才说蒋良书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只有靠自己奋斗才能出人头地，这句话我很认同，只不过他的奋斗没有放在正确的方向上。
    这世界有三种女人，一种像应诗那样，漂亮、妖娆，靠着男人就可以过上舒适的生活，一种像你，不好看，但也不难看，只要你慢慢寻找，总会找到一个和你共度一生的人，还有一种就是我这样的，难看，丑，必须要像男人一样去战斗才能体现出价值。”
    “你很会安慰人。”
    方欣一抬头，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喃喃道，“这个道理在我十八岁时就明白了，那年，我是我们县的高考状元，当时记者来采访，所有的人都去采访第三名，因为那个女孩很白很漂亮，可我才是状元啊！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第二天我就长大了。
    上大学，我拼命学习，工作后，我玩命工作，公司里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平时她们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穿衣打扮，就为了老板能多看她们一眼，做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而我，从来都是整个公司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那个。
    有人问过我，一个女人这么拼干吗？
    找个男人养不是轻松很多？”
    “她说这话时是带着嘲讽的，因为她知道我找不到男人。
    我很平静的对她说，我这么拼就是为了将来管理那些养你的男人。”
    “精彩！”
    程芊都想给她鼓掌。
    “喝多了，把野心都说出来了。”
    方欣拉住了程芊的手，“你能这样真的很好，蒋良书心术不正，早点离开他其实是一件好事。”
    “谢谢！”
    两个平凡的女孩手握在了一起。
    上天的宠儿少之又少，平凡的人也有闪光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