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兰抱起白术，顾绵绵乖巧地推着他的小轮椅，三人一起回了顾家。
    轮椅是木制的，不像后世的轮椅，没有那么灵活，顾绵绵稳不住，总是推得歪歪斜斜。
    张桂芳等人看见杜明兰带着白术回去，心里松了口气。
    白术被杜明兰抱在怀里，从家里离开时，小人儿抬起头，望着已经去世的张兰，外婆睁大眼珠望着他，额头满是鲜血。
    豆大的泪珠再次滚滚而下，白术颤抖着小手抱住杜明兰的脖子。
    视线定格在张兰手里拿的药罐和药包上，身子狠狠的哆嗦了几下，小脸吓得发白。
    白术被带回了顾绵绵家，杜明兰则去商议张兰的后事。
    顾博生等人从医馆回来听说这事之后，也跟着去了。
    因为全村出力，张兰很快就下葬了，也就短短三天的时间。
    张桂芳那边打定主意，死活都不肯收养白术，更不肯拿出钱来。
    张兰死了，她们一口咬定钱还了，杜明兰就算想为白术主持公道也没办法。
    这三天白术都是待在顾绵绵家里，晚上睡在顾绵绵亲哥顾盼盼房间。
    她哥已经上高中了，学校在县城里，所以是住校，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这三天顾绵绵一直陪着白术，从那天哭过一次之后，白术就再也没掉过眼泪了。
    三天里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顾绵绵想方设法的逗他开心，他也跟没看见似的，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发呆。
    终于处理完了张兰的后事，该来处理白术的归宿了。
    当天晚上，吃完晚饭之后，杜明兰让顾绵绵推着白术去院子里玩。
    杜明兰从来不会让顾绵绵在晚上出去玩，就算是院子里也不会。
    她这么一说，顾绵绵知道她是想要支开白术，商量他的去留。
    顾绵绵很担心，却只能推着白术往外面走。
    月光洒落下来，给白术苍白的脸渡上一层光晕，无端透着股冷意，显得有些凄凉。
    他垂着头，蓬软的头发有些过长，已经遮住眼睛了。
    五官和后世成年的模样几乎没太大变化，只不过缩小了而已，面部线条也还没有那么冷硬，带着小孩子独属的婴儿肥。
    那张小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浅灰色的眼眸木然空洞。
    这双浅灰色眼眸的主人曾经是让人胆寒惧怕的存在，现如今却毫无生机。
    “白术哥哥……”顾绵绵凑近他，想要和他说说话。
    就在顾绵绵以为他不会回应她的时候，他望向她：“能给我倒杯水吗？”
    几天都没有开口说话，稚嫩的嗓音显得沙哑。
    这是顾绵绵重生以来，白术第一次跟她说话，顾绵绵很高兴，激动地朝他点头，笑得眉眼弯弯：“嗯，好的，白术哥哥，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迈着颠颠的步伐，顾绵绵一蹦一跳的往家里跑。
    她不知道，她前脚刚进屋，白术就转动着轮椅朝院子角落而去。
    院子的角落是一口水井，来到井口，小小的人儿表情木然。
    他双手撑着水井，费力的撑起身子，慢慢的朝井口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