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局 作者:
美人局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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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喜的官差手持红榜文书,奔过来就像邈梵行了大礼:“一甲探花赐进士及第”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是探花郎呢因为探花郎都是美骚年╭╯3╰╮
酒叔加班加到吐啊直接没有回家在单位过的夜你们能想象这种苦么酒婶儿独守空房
好在真的马上要放暑假了啊哈哈哈
第80章
80探花郎
进士杏园初宴,遣少俊二人为探花使,策马遍游名园折花。于是便有人作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样意气风发的名句来。
探花郎,从来就是相貌比才学更引人注目,好似唯有翩翩美貌少年郎,才配折下枝头娇花,方不负人间美谈。
檀邈梵搞不清楚君九定这样的名次,究竟是赏识他还是羞辱他。
西域之行落空了,檀邈梵随着报喜人急匆匆前往礼部确认,然后千千招呼大伙儿又把行李搬了回去。
小荷叹道:“哎满怀希望的时候中不了,不抱希望了,偏偏又中了,老天爷成心捉弄人呢”
阿飘呵呵笑:“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哎哟哟这下不得了,小和尚以后要当大官啊”
小荷捧脸惊喜:“呀我们也能跟着沾光了,还有姑娘,说不定以后封个诰命夫人咧。”
这下他们都望向千千,却见她凝眉不展心事重重。
“你不高兴”小荷扯扯她袖子。
千千迟了一拍才回神,感慨万千道:“小和尚那么呆,当了官受人欺负排挤是小,我怕他得罪了人丢掉性命。”
小荷不以为然:“不是有你嘛什么事你都可以帮他解决的。”
千千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没说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鲁叔叔慢悠悠走过来,拍了拍千千肩膀,“有时候看起来的坏事,也不一定是坏事。”
千千没好气道:“看起来的好事也不一定是好事,就比如他中了探花。”
“这恰恰是你认为的坏事啊。”鲁叔叔捋着胡子笑,“想得太多就成了杞人忧天,随缘吧。”
入夜了,邈梵才从礼部回来,一身疲累。
千千什么也没有多问,知晓他已经吃过了饭,便体贴得伺候他更衣洗漱,惹得他频频侧目。
她装着不知道他在打量自己,若无其事收拾完毕,随口道:“累了就睡吧。”
“娘子。”邈梵拉住她的手,表情忐忑,“你生气了”
“没有啊。”
他早就领教过她的口是心非,愈发收紧手掌,固执道:“你就是生气了。”
千千乐了,转身在他旁边坐下来:“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邈梵挠挠头,冥思苦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我不知道,但你不高兴,我看得出来。”
“傻相公。”她一根手指点上他眉心,似嗔似叹,“你这么呆,试卷上写了一通责问阿九的话,他不仅没惩处你,反而让你做了探花,君心叵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秋后算账么退一万步讲,即便他这次宽宏大量放过你,那下次你又招惹了他呢伴君如伴虎,帝王最是无情,我真怕你会步葛密的后尘。”
她不是生气,只是担忧。
“别怕,千千。”他微微一笑,安慰道,“也许我不了解阿九,但既然葛先生肯收他为徒,那他就一定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我见他只是为了弄清楚他为什么要处死葛先生,苦衷也好,不得已也罢,我想听一个解释,或者说,替葛先生讨一个解释。”
她靠上他肩头:“讨到了以后呢”
“别人都说做官光宗耀祖,但我不知自己的出生与家族,所以光耀门楣是用不上了,若说理想抱负和造福百姓,我想广布佛法普度众生,也有同样的作用。”他含笑揽住她的肩头,“所以我真的不想当官,等到能跟阿九说上话,我问清楚了事,我就辞了官职,带你去于阗国看看。当然,前提是你同意。”
她拥抱他:“我当然同意啦以前我想你出人头地,嘴上说是为你好,其实有自己虚荣的私心,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做不做官有没有钱都无所谓。”
他拥她入怀,认认真真地说:“娘子的禅道精进不少,现在竟然懂得钱财乃身外之物的道理了。”
她嗔笑捶了他一拳:“呆子”
从前进士及第后,中榜的所有进士要醵钱摆宴,然后从中选最年少英俊的二位作为“探花使”,畅游京师名园,攀折鲜花而归。探花郎的名称就是如此而来,渐渐地筵席的习惯传承了下来,成为一种传统,或者说规矩。而这样的筵席依旧被称作“探花宴”。
檀邈梵中了探花,赴宴是难免的,而此次鼎甲的另两位也应当出席。状元是位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而榜眼却是周韬。
周小公子最近正可谓春风满面,他是榜眼邈梵是探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如果他是状元,硬生生与邈梵中间隔了一人,那才是失了亲近,感觉远没有现在微妙。所以他对眼下的名次极为满意,也积极促成探花宴,多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见檀公子,何其美哉
探花宴除了有新科进士,还要宴请几位朝中大臣,詹涟台便是其一,因着周韬算是他一手培养的学生。除此而外,孔祥和魏侍郎也因为周相的面子前去赴宴。
邈梵到杏园的时候已经迟了,他踏进大门之时与一人擦肩而过,似乎觉得面熟,回头刚想看个清楚,却已经被眼尖的进士拉住了胳膊,热络邀请他一同进去。
周韬被众星拱月地围在中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向他道贺,他八面玲珑地应付着,余光瞥见拱门下出现的身影,当即撇开众人迎过去。
“檀公子”
邈梵听到有人喊自己,抬眼对上周韬灿烂的笑脸,顿时想起千千说过的事。只见他脸色微变,赶紧退了一步,双手抱拳抵在身前,老远就朝着周韬拱手:“周公子。”
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才好。
周韬脚步一顿,笑道:“你跟我还见外什么”
说得好像两人私交非常好一样。
邈梵可笑不出来,木着脸一板一眼:“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大概是习惯了邈梵的木讷冷淡,周韬丝毫没有赧色,继续热情招呼邈梵:“来来来,大家都等你许久了,我们快入席罢。”他一说话就有不少人附和,于是邈梵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宴客花厅。
周韬喜滋滋地跟邈梵并排走,转过头打量他,却见他眉心微蹙肩膀僵硬,很不自在似的。周韬试着徐徐靠近他,刚想把手搭上他肩膀说说话,邈梵就像被火烫着一般跳开,警惕回眸。
周韬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去,怔愣之余又觉丢脸,张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冷哼一声把脸别过去,耳根子都红透了。邈梵也不言不语,并无赔罪的打算。
早已坐在主位上的詹涟台看见这一幕,主动出言化解了尴尬。
“韬儿过来。”詹涟台唤周韬坐到左边,又喊邈梵,“檀公子坐那里罢。”言毕指着右手的位置。
邈梵落座偷偷松了一口气,很感激地冲詹涟台点了点头。詹涟台微微一笑,没有多言,继而环视了一圈,这才开口问道:“为何不见新科状元”
有人说新科状元来了又走了,其余进士都很诧异,交头接耳谈论起来,邈梵见大家七嘴八舌,也只听见什么“傲慢”“不识抬举”之类的言词。不过说起来他似乎还不知道状元是谁,既然不认识,就没有谈论的必要,更何况非议他人有失君子风度,所以他缄口沉默。
詹涟台见状,遂抬手压了压:“好了,状元约莫是有要事,诸位不必牵挂。今日是新科进士宴,春光媚好,咱们还是谈诗论酒来得风雅。”什么样的话从这般儒雅的人口中说出来,都会显得格外好听,于是进士们都不再谈论离席的状元,而是端起酒杯向几位大人敬酒。
饮过了酒,有人提议应当派探花使为诸人折花,其余人立马附和叫好。
詹涟台笑望邈梵:“这自然是探花郎的差事,不知檀公子意下如何”
邈梵想了想,点头道:“但凭大人吩咐。”
“以一炷香为限,请探花郎为在座诸位折花相赠,不能重样,否则自当受罚。”詹涟台让邈梵去折花,却也没有让其他人闲着,又指着进士们说,“你们便以探花为题赋诗一首,也是一炷香为限,做不出也要受罚。”
笔墨纸砚呈上,进士们纷纷提笔,詹涟台回头看邈梵,催道:“还不动身”
邈梵道:“我在数有多少位进士,应该折多少朵花。”
詹涟台失笑,摇头无奈:“你怎么这么实心眼香都点上了,你恐怕会输。”
邈梵数完后心中有数,匆匆走出杏园,早有人牵马侯在那里。他踩着马镫上马,还没动身就听见背后有人大喊“慢着”。
周韬竟然追了出来,他好像饮了不少酒,满脸通红双眼朦胧。他也喊人牵了马来,坐上去后拽着马缰对邈梵道:“我和你去。”
邈梵下意识拒绝:“不用。”
“怎么不用你知道哪儿的花可以摘哪儿的不可以摘吗还是你找得到几十种不同品种的名花就算你找得到,一炷香之内你能回来”周韬气不打一处来,鼓着腮帮子瞪他,“我知道有个地方,跟我来”
话音一落,周韬抽打坐骑,马儿像离弦的箭飞奔出去,邈梵愣了愣,只好策马跟上。
杏园中,正当进士们都在埋头作诗,詹涟台则邀请孔祥出去转转。
“看孔大人近来满面春风,难道有什么喜事”詹涟台扯下一枝杏花,笑着问孔祥。
孔祥大笑,摆手道:“哪里有喜事不过是见着春光明媚百花繁盛,不由得心情愉悦罢了。”
“确实心情愉悦。”詹涟台遥望花厅里的那群人,“后生可畏,以后朝廷就要仰仗他们了。”
孔祥赶紧否认:“詹大人太过于自谦了,您正值壮年,乃朝廷的中流砥柱,哪里是那群毛头小子可比的。”
詹涟台摇摇头:“今科进士中人才辈出,就好比那个状元郎,叫什么常”
“常岩阳。”孔祥一下就说了出来,“江州秋闱是第一名,这会儿又高中魁首,当真厉害。”
詹涟台道:“对对,就是常岩阳。我原本以为状元是周小公子的囊中之物,谁知却花落别家,唉”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凑近孔祥耳边道,“实不相瞒,我还指望靠科举发一笔横财,让人去下了注结果输得一塌糊涂,差点连棺材本都丢了孔大人,您说我亏不亏呐。”
京师各大赌坊,拿科举开赌是常事,孔祥也见怪不怪了。他闻言安慰道:“赌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看开点,下次还有机会翻本的。”
“我是不敢有下次了,输怕了。倘若能够未卜先知,何至于落得这样下场”詹涟台长吁短叹,大肆倾诉自己的不走运,说着说着忽然问,“不知孔大人有没有赌一把”
孔祥微怔,一时没接上话,不经意流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詹涟台一见就惊呼道:“莫非您”
孔祥赶紧点头,截住他后半截话,谦虚道:“赚的不多,几文碎银子。”
“哎呀呀,恭喜恭喜。”詹涟台拱手,很虚心地讨教,“您是一开始就看好常岩阳那您真是慧眼识珠”
孔祥舔舔唇,有些得意洋洋,他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秘密:“詹老弟,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是受了高人指点,此人真乃大罗神仙转世,能够预知将来之事”
詹涟台十分好奇,追根究底:“哦竟有这样的奇人不知高人姓甚名谁”
孔祥笑道:“这人你也知道的,就是知半仙。”
作者有话要说:叔回来了回来了这是一个全新的酒叔,生龙活虎强壮勇猛,夜夜春宵的日子要开始了\o~
想起放假我就忍不住化身为狼嗷呜~~~
第81章
81画堂春
周韬带路,邈梵跟随在后,二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从外观上看像是寻常人家的住所。门口下马,周韬把缰绳拴在树干上,然后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邈梵略有犹豫,骑在马上没有动作,却见周韬回头一脸正色:“快点。”
非但没有什么爱恋神色,好像还有点不耐烦似的。
于是邈梵也下了马。
径直穿过不起眼的前厅,一座巨大的假山挡住去路,周韬绕过假山,再次回头招手:“你来看。”
当山体背后的景色出现在邈梵面前,他只觉如堕仙宫花镜。
芳春桃源,画堂锦璨。一眼几乎望不到边的花园内,种植了成百上千种花木,如今正值春季百花怒放之时,极目之处皆是姹紫嫣红。特别是中间的画堂,堂前三面皆以花石为台,架三层,各植名品:一层姚黄魏紫,二层芙蓉玉绣,三层佛桑照殿。
更别说画堂周围栅栏里的山茶海棠,还有林檎桃杏等等。这些花木邈梵也许都曾在书中见过名字,但却从未亲眼见过。
正当他愕然之余,周韬已经从画堂里拿了剪子出来,冲着一株山茶“咔擦”就剪了下去,板着脸道:“这叫童子面。”
手心微沉,周韬已经把花扔了过来,邈梵急忙接住,低眉一看此花色白而带红晕,好似童子清纯泛红潮的脸,果然担得起这样的花名。
“美人初睡起,含笑隔窗纱。”邈梵拈花问道,“诗句里说的就是此花”
周韬努力忽视他“拈花一笑”的极美风情,别过脸去淡淡哼道:“是。”
这株童子面是从一棵六百年老茶花树的上折下枝条来插活的,移栽到京师精心培育五年,才在今春开了这么一朵花,周韬居然一剪子剪下来送给了邈梵,若被周相知道,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其实周韬也有些肉痛,但比起邈梵对他的“嫌恶”,他更觉得委屈心痛。于是拿着剪子一通狂剪,连十八学士也不放过。
邈梵认得十八学士,知道此乃茶花中的珍品,眼见周韬这般“暴殄天物”,赶紧出手拦住:“够了,不要剪了”
周韬表情气鼓鼓的:“我不剪你拿什么回去交差我这么帮你,你为什么不领情你不识好歹”
他觉得自己一腔真情都付诸流水了,他帮了邈梵那么多,别人却不记得他一点点的好,甚至视他如洪水猛兽周韬一味地认为邈梵辜负了自己,却不曾想过当初找他合谋的其实另有其人呐
邈梵压根不能理解他的逻辑,更不知他的想法,闻言只是说道:“周公子仗义相助,我很感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接受。”
“为什么不接受”
周韬红了眼眶,抬起眸子狠狠盯着他,咬住嘴唇好像想哭:“我我就是想对你好一点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好,我有什么不对”
他这番话算是表白了,邈梵听了倒没有太诧异,他摇了摇头:“你没有不对,只是我不能接受而已。”
周韬其实早就料到这番剖白会被拒绝,但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后悔,他吸吸鼻子,别扭地把脸转到一旁,冷哼道:“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结果也是这副德性,知道我是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很恶心,是不是”
有些事情永远不会被世俗所接受,所以周小公子的“风流韵事”只会是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受尽讥讽鄙夷。周韬其实心知肚明。
邈梵默了默,方才开口:“我已经有娘子了,所以不能接受任何人的示好,不单单是针对你,换成谁都不可以,无论男女。”
周韬不信,揉了揉眼睛:“说得冠冕堂皇,自古以来龙阳断袖就为世人所不耻,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满口礼义廉耻,你们自诩君子圣洁,跟我这种人说话都嫌脏了嘴,只会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沈怀义这样,你也这样,哼”
邈梵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是有意躲着周韬,不过缘由却不是他说的那样。他解释道:“我的确不想与你来往过密,但原因并不是你说的那种缘故。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也不觉得你的与众不同就是罪孽。”
周韬抬起哀怨重重的眼:“那你是什么原因”
邈梵微微一笑:“说来有些可笑,起初讨厌你,是因为你在公堂上为难我家娘子,之后讨厌你,是因为嫉妒和怀疑。”
“你嫉妒我”周韬怀疑自己听错了。
邈梵点头:“我以为娘子与你有什么牵扯幸好后来娘子向我说明一切,方才化解了这个误会。如今我已经知晓补录一事的来龙去脉,是你帮忙才让我有了这个机会,我还是应该向你道声谢的。”
周韬大气地挥挥手:“不用客气。你真的不因为我是而讨厌我”他有些难以置信,还有小小欣喜。
“不会。”邈梵瞭他一眼,刚化解了他的抑郁又当头泼上一桶冷水,“但也不可能喜欢。”
周韬气结,捶地道:“我就知道你还是看不起我嫌弃我”
邈梵侧目,一副“真搞不懂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不解表情,反问道:“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嫌弃你”
“可可”周韬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愣了半天才说,“可我喜欢的是你,怎么就和你无关”
邈梵淡着一张脸,道:“无量寿经有云,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周公子,你的喜怒哀乐也只是你自己的事而已,我无需在意,更不必执着。”
周韬乍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细细琢磨又感觉说不通,追着他问:“那你喜欢谁也不关你家娘子的事”
“我只喜欢娘子。”邈梵含笑道:“而且我只要一直这么爱着她就好。”
周韬瞬间觉得自己这种“喜爱”太小家子气了,根本比不上人家邈梵的大爱无疆不求回报,俩人的境界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垂头丧气地掸了掸袍子,拿袖子把脸擦干净,叹气道:“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也没有喜欢错认,你跟他们不一样。”周韬是小孩儿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转眼已经没事人一样了,他指着满园子的花问邈梵,“要不你都摘回去吧。”
哪知邈梵不肯再伤了这些草木,惹得周韬着急:“哎呀我都不心疼,你还心疼个什么我说摘就摘,不然你两手空空的回去不好看”
“无妨,我自有办法。”邈梵挽起袖子,请周韬帮忙,“你这里有纸笔吗”
等到两人拿着厚厚一摞画纸回到宴席之上,一炷香刚刚燃尽。詹涟台望着邈梵,挑了挑眉:“空手而归”
邈梵向他行了礼,然后和周韬把画分发下去,每位一张。
进士们拿到画便纷纷观摩比较起来,发觉画上花朵除了栩栩如生而外,竟然无一重样,而且墨迹新鲜看得出来是刚画的,众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詹涟台也拿到了一张,画的正是十八学士。
周韬一个劲儿替邈梵说好话:“先生乃饱学之士,檀公子说此画赠您最为合适。”
詹涟台云淡风轻地瞟了眼鼻尖冒汗的邈梵,不动声色把画递给阮七,淡淡道:“勉强过关。”
探花宴结束,邈梵准备回家了,周韬又追了上来。
“等等”
把话说开以后两个人倒没有那么尴尬了,不过邈梵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有事”
“我就是想问问,”周韬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没有娶妻,也没有遇上她,那我有没有机会”
邈梵有些无奈,赶紧打断道:“但我已经娶妻了,而且我很早就遇见了娘子,比认识你早。”
他觉得现在必须在不和周韬接触的理由中加上一条太缠人。
“哦”周韬被打击惯了,并未显露出很失望的神情,话锋一转忽然道:“我要拜你为师”
“嗯”
周韬很坚决:“佛法无边禅道精妙,我要跟你学佛。”他不由分说就跪了下来,拉住邈梵袍子,“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邈梵:“”
这厢邈梵被周韬缠着一时没有脱身,那厢詹涟台却先行离开,在鸳鸯桥边和千千见了面。
孔祥那里已经万事俱备,如今只欠东风。
千千双手抱了个楠木匣子,看起来是个老物件儿。詹涟台走近的时候瞥见匣子上落了锁,锁头花纹是并蒂莲的。他不动声色,似是无意地问:“手里拿的什么”
“才从钱庄里取出来的,我家以前存放的老东西,不值钱。”千千说话一向半真半假,詹涟台知道她不愿透露,于是也没有追问,只是说,“明天你让人再送封信到孔府,最后一封。”
匣子并没有想象中压手,也不是很沉。千千一边猜着姐姐在匣子里放了什么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好啊,信上写什么”
“你把这些誊抄一遍。”詹涟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千千。千千抱着匣子手上不方便,也没有多想,把匣子放下后才伸手去接,哪知就是这么一瞬,匣子已经落入詹涟台手中。
只见他轻轻抚摸着匣面,低眉神情怅惘。
“还来”
她伸手去抓,却被他躲过,他抬眼未笑:“事情办完,东西就还你。在此之前,我替你保管此物。”
千千自然不依,一味想去抢回来,可她终究不敌詹涟台身高腿长,再加上阮七那等角色,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她气得跺脚:“你阴险狡诈卑鄙无耻”
詹涟台面不改色:“谬赞。”
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千千气鼓鼓抓过纸条,扭头大步走了。
阮七望着她远去,确定她不再回来使坏,才回头去看詹涟台:“大人,这个匣子里装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詹涟台瞅他一眼,戏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爱打听了”
阮七赧然,低下头时詹涟台又开口了,叹着气声色落寞:“心。”
“什么”阮七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詹涟台没有多作解释,怀抱木匣迈出步子,依旧风雅。
一颗千疮百孔沾满尘埃的心,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居然被抓去开会,71那啥你们懂的,导致我差点不能做日更狼还好叔始终是坚挺的╭╯3╰╮
第82章
82紫鸂鶒
阿飘拿到千千给的信,知道要送去老地方,这是驾轻就熟的事了,无需多问,可他还是很好奇千千是怎么做到装神弄鬼的。
千千歪头笑道:“因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乃知半仙是也。”
阿飘讨好地看着她:“是是是,你貌若天仙又冰雪聪明,仙女儿都没你好。好妹妹,你就告诉哥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什么样的赌局,次次都能猜中,一回两回还能说是巧合,十回八回那就真的是神通无敌啊
“想偷师”千千磕着瓜子,把瓜子儿壳扔到他身上,斜眉眯眼,“偏不告诉你。”
阿飘被她吊足了胃口,想知道又偏偏知道不了,一副心肝像是被猫挠儿似的,都快抓烂了。
他拂去身上的瓜子壳儿,继续嬉皮笑脸:“不是偷师,你那么高明的手段谁学得会啊我就是想听你说出来,好好膜拜一番。”
千千被他逗乐了,噗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鬼主意,要是我真教了你未卜先知,你学会以后肯定一头栽进进赌场里,不赚个钵满盆盈绝不罢手,对吧”
阿飘挠着头笑得心虚:“你想哪里去了我早已经改邪归正了”
千千莞尔一笑,抓起一把瓜子洒在桌上,指着说:“你把这些瓜子儿分作两堆,一边一半。”
阿飘挠头不解。
她催道:“快分,分了就告诉你。”
这下阿飘才动手,很快就把瓜子儿拨开,数了数目刨到两侧:“好了。”
千千用手蘸了茶水,沿着两堆瓜子划了个圈儿,道:“还记不记得韩吕之争”
阿飘点头。当然记得,就是那两个爱打赌的大人,为了一句诗不惜在冬天脱衣跳湖,简直是疯子。
“这一堆瓜子儿呢,是赌韩大人赢的。”千千指尖点了点其中一堆,然后又挪到另一边,“而这一堆呢,是赌吕大人赢的。”
阿飘愣了愣:“啊瓜子能打赌”
“笨”千千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脑袋一下,“这是比喻这些瓜子儿代表的是当时打赌的人”
“哦哦”阿飘揉了揉脑门,“继续。”
“从韩吕之争开始,孔祥就能收到知半仙的信,每一次信上预测的事都能实现,包括这次状元花落谁家,九成的人都看好周韬,可结果周韬只是榜眼,只有孔祥买了常岩阳,他从中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所以对知半仙更加深信不疑。”千千拿起一枚花生,放到其中一堆瓜子里,“这个就是孔祥。”
阿飘越听越糊涂了:“那你怎么知道状元会是那个人”
“我不知道呀,我只是耍了一点小聪明。”
千千耸耸肩膀,再次指着两堆瓜子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并不是只给孔祥送信,最先送出去的信有上百封,这些信里都以知半仙的名义预测了韩吕之争的结果,但信的内容却是截然不同一半是说韩大人会赢,而另一半是说吕大人会赢。”
“最后是韩大人赢了,也就是这堆瓜子,大概五十个。”千千伸出手指,把那堆瓜子又一分为二,“之后进行下一个赌局,我照样给每人送信,就如猜大小,一半人猜大一半人猜小,总有一个是对的。五十的一半是二十五,继续把二十五分作两堆”
只见她把瓜子分了又分,那粒花生始终在其中一堆:“每一次我都把他们分成两队,告诉两队截然相反的结果。对于其中的一队来说,知半仙的卜卦总是对的,而另一队就会是错的,于是我下次便不再给错的人送信,所以他们顶多以为遇上了无聊的戏弄,不会追究。”
一分为二又为二,这样分下去几次,千千手上就只有一粒瓜子和一粒花生了,她分别捧在掌心,眉眼飞扬:“最后的状元局,只剩他们两个。然后我又一分为二,告诉一人状元是周韬,而告诉另一人状元是常岩阳。恰好,孔祥收到的那封信,正好写着常岩阳的名字。事到如今,每一次赌局孔祥都收到了知半仙的信,而且次次都对,你说他怎么会不相信”
这个骗局其实毫无难度,要的只是等待的耐心,以及在无数次分组中的巧合。孔祥恰恰就遇上了这样的巧合,成为了“突出重围”的大鱼。
“就这么简单”阿飘难以置信。
千千笑得合不拢嘴:“很简单啊,人人都会。”
阿飘咂舌之余,想了想又说:“不对啊,殿试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不猜别人中状元,就猜周韬和常岩阳”
“我哪儿是随便猜的,我是有高人指点好么。”千千翻他白眼,“名次是皇上定的,若说谁最了解他,非小七莫属。”
阿飘明白了,搓着手道:“我明白了,其实就是万里挑一的戏法,孔祥偏偏次次都在猜对的那一方,从怀疑到将信将疑再到深信不疑这也算是他的运气了”
他兴奋之余又有些失落:“这个法子好是好,却不能用在赌场里罢了,接下来又要送什么样的消息给孔祥新赌局”
千千摇头:“不是,我们设计这么久,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局。这局没有胜负输赢,只是要利用他的信任告诉他一件事。”她把信纸递给了阿飘。
阿飘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撤大理寺。
朝廷授职时,状元是照例授翰林院修撰,榜样和探花则授翰林院编修,其余进士有的也入翰林院,有的则下发六部。
邈梵第一天去翰林院,穿着绣鸂鶒的青色月盘领右衽袍,看起来就如家门口的那株松柏,既英挺又清爽。
千千为他带上纱帽,对着那张俊脸叹气:“我怎么觉得你这副模样出门,满大街的姑娘小媳妇儿都要被祸害了呢。”
邈梵摸了摸脸颊:“你的意思是很丑”
“我巴不得你丑一点。”千千笑着戳了他眉心一下,“快走吧你,别误了应卯的时辰。”
邈梵捏住她温暖柔软的手心,微笑道:“我会尽早回来。”
他主动凑近,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千千惊喜之余略有娇羞,低眉扭身:“嗯,我等你。”
俩人还没温存够,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师父,师父我来接你了”
千千满腔旖旎都被打断了,抬眼看向邈梵,他也是一副无奈神色,扶着额头摇了摇脑袋。
周韬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干脆上前拍门:“师父你起来了吗再不走就要迟了,师父”
千千恨恨跺脚,气冲冲地把门猛的拉开,周韬一个没站稳就跌了进来,正好匍匐在邈梵脚下。
周韬稍微抬眼,入目的是绣着鸂鶒的补子,再往上看就是长腿窄腰阔肩,然后是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
他连忙爬起来,来不及掸去衣上的灰尘,笑呵呵问:“徒儿没撞着您吧师父”
邈梵瞥他一眼:“我没有答应收你为徒。”
周韬脸皮厚,面不改色说道:“不是师父您教我的嘛,收不收是您的事,但拜不拜是我的事,我就要拜你为师。”
邈梵:“”
这么有“悟性”真的好吗
邈梵叹气,颇为无力地望向千千:怎么办好像真的被缠上了
千千咬唇,走过来踮脚勾住周韬脖子:“我有话跟你说过来”
周韬几乎是被她拖拽走的,他拂袖挣脱了她,不悦道:“有话快说,我赶着和师父去翰林院。”一副恨不得甩开她独占邈梵的口气。
千千气不打一处来,叉腰瞪他:“你少给我得寸进尺”
周韬见她生气心情大好,笑眯眯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师父的,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千千气得磨牙,狠狠踢了周韬几脚,然后哼道:“师父师父师父他是我相公,你叫他师父,那应该叫我什么”
周韬一怔,随即沉下脸来:“不可能”
这下轮到千千眉眼飞扬了:“乖徒儿,叫声师母来听听。”
周韬怒目:“打死也不”
“欺师灭祖的小兔崽子信不信我叫相公把你逐出师门”千千一巴掌扇上他后脑勺。
周韬捂着剧痛的后脑勺,两眼泪汪汪的,嘴唇嗫嚅:“师母。”
“乖。”千千变脸比翻书还快,笑容满面十分慈爱地给他揉了揉痛处,“这样就对了嘛,不能忤逆长辈知道吗特别是对你师母我,一定要言听计从。”
周韬含泪点头。
“翰林院那里,你要多帮着我家相公,不能让他受人欺负,否则被我知道的话呵呵。”千千“亲昵”地捏了一把周韬脸颊,“好了去吧,一切交给你了。”
周韬按着痛得都快没知觉的腮帮子,终于和邈梵一起出了门,坐上轿子去往翰林院。
可是还没到,轿子就被人截住了,周韬钻出轿子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人套住了头一掌劈晕了事。而邈梵则被来人“请”下了轿,带着去了一座荒宅。
宅院很大,但路过之地皆是断壁残垣,邈梵跟着四个护卫打扮的人一起走,前后都被包围起来。他直觉对方没有加害之心,但也摸不准来意,只是隐约觉得来头不小,因为这些护卫看起来身手极好。
直到到了一间破屋面前,护卫们才停下了脚步,然后请邈梵进去,只说主人在里面等着他。
邈梵孤身进了屋子,迎面扑来一股霉尘腐朽的味道,甚至还夹杂了些许腥臭。
屋里很黑,幽暗得像是地府,只有零星白光从残破的窗户外投射进来,洒在一双靴子上。
屋里站着一个穿斗篷的人。
邈梵抬眸,看见朦胧的轮廓,并不是很清晰。他微微蹙眉:“阁下是谁”
“你不是想知道葛密为何而死”
那人开口,竟是熟悉的音色,让邈梵诧异。
只见君九缓缓拉下斗篷,露出一张年轻却阴鸷的脸,“朕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骗局的原型叫倒金字塔骗局,技术含量极低但又十分经典的骗局,在这个骗局基础上可以延伸出多个高端骗局,简单说来就是一场足球比赛,随机挑100个受害者告诉他们队会赢,告诉另外100个受害者b队会赢,假如结果队赢了,后100个受害者反正没失去什么,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从此不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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