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求生日记 作者:愤怒的香蕉
异域求生日记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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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在他看来必须的生活用品也被买入了森林,如今草地上的那间竹楼里生活用具已经一应俱全。至于钱的来源,却并非与外界交易所得,而纯粹是在森林中捡到的。
按照唐忆这些日子来的了解,这片森林被称为守望森林,已经是大陆上相当凶险的地方,而那拥有的高耸峭壁的一片高地,名字则是艾德台地,在古语中被称为巨龙之墓,曾经是大量龙族聚居的地方。古魔法帝国湮灭之后,原本就不兴盛的龙族也渐渐走向了式微的道路,大量龙族死去,它们收集的无数珍宝,便被留在了艾德台地之上。据说,如今在那里不仅有大陆上仅剩的数头巨龙,另外还有无数的亡灵龙,黑夜妖精等高端生命聚居,纵使是这样,无数探险者寻迹者的脚步还是争先恐后地踏入了这片危险的地域。
能够通过守望森林的有多少姑且不论,但是假如身死于此,这些人本身所携带的宝物便留在了森林当中,其中,死于森林群狼口中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当唐忆某一次在狼群的势力范围中发现人类的尸骸后,寻找这些人留下来的东西,便成为他某一段时间最大的爱好,金币银币权杖铠甲武器饰品魔法球等等等等,只是大多数东西他并不认识,只能用来看看,譬如说那两枚古魔法帝国的权力金币,不知道是哪位冒险者从其它遗迹中找来,却身死于此,成为了唐忆的囊中之物。
此后的日子依然平淡地过去,收获祭之后,唐忆便时常抽空去子爵夫人的别墅中做客,偶尔弹上一曲,偶尔却只是与两名女士聊天。唐忆对于魔法依旧很感兴趣,但考虑到在无数小说中刻画的问题,既然对一名武者询问他的武学算是禁忌,没理由魔法师便会毫无顾忌地说出自身魔法的奥秘,许多时候,也就只能尽量忍住好奇心,不去探究其中让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他心中自以为正确地这样想,却料不到芙尔娜那里又是另一番想法。
问我啊,问我啊,感兴趣了吧,有趣吧,只要你主动开口,我便告诉你
这是芙尔娜心中的想法,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终于意识到对方对于魔法的兴趣并非假装。只是她是一名有教养的女士,也有着自己的矜持,总不可能像卖弄一般在男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本领,想要干什么终究还是得男孩子主动才行。另一方面,听了唐忆这么多次的演奏,心中佩服感动得无以复加之余,也希望自己有些可以在对方面前表现自己的本领,而魔法,显然是她最大的资本。
但事情的发展显然令她微有些怨怼,偶尔她在唐忆面前用出魔法的时候,对方明明很感兴趣的样子,却总是忍住什么都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问问我,我就什么都会说出来了啊。芙尔娜时常郁闷地想着。
就这样,唐忆不好问,她也没有说,到得最后,唐忆仍旧不明白魔法的奥秘。
时间渐渐到了两个月后,秋末,冬初,这一年冷得比较晚,但天气终究是开始转寒了。这期间,子爵夫人不止一次地试探过芙尔娜对唐忆的感觉,芙尔娜都回避了对方的话题。
“什么啊,姑姑,人家只是把他当成好朋友而已,而且我也很崇拜他,他真厉害”
“姑姑我有婚约了呢,怎么还能喜欢别人,这是害他啊”
偶尔想到这个,她不面有些悲从中来,是啊,自己有婚约了,甚至连喜欢人的资格都没有了,何况对方是为了避难而来到这里的,若是弄到家族的力量介入,不是害了他么。当然,自己对他的感情还没到那个程度吧,只是有好感而已,是朋友而已,是这样吧,是这样没错的她一遍一遍这样告诉自己。
这样的心防轰然崩塌是在天气转凉后的一天,子爵夫人无意间问起了一个问题。
“阿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吗现在是一个人过吧”作为人们之间的交往来说,这样的问题本该是一开始就会知道的东西,之所以至今未知,是因为两名女子在心中都有了一份答案,毕竟他每次来镇上都是一个人,从未与其他的人同行。而子爵夫人突然问起,也不过是为了简单的寻找一个话题,却没想到,答案大出她们的意料之外。
“不是啊,我有一位妻子那是我生命中最珍爱的人,她叫雪儿”
唐忆微笑着回答,却没有注意到,芙尔娜那本因天气的原因而变得红润的脸颊在霎时间褪去了血色,变得煞白
第二卷
第五章 脆弱
午夜的寒风在掠过琉璃窗外时发出沙沙的轻响,细微的光点摇曳在静谧的房间里,曲线优美的金发姑娘屈着修长的双腿坐在床上,一身洁白的睡袍使她看起来像个失神的天使,双目没有焦距地跟随着墙上灯影的晃动,如同望见夏日里飞蛾忽闪着翅膀扑入了。
如果让那些远在丹玛或者帝都的“亲人”们望见她这个样子,或者会揉着眼睛怀疑是看到了样貌相似却有着不同灵魂的另一人吧。一直以来,她都拥有着远比同龄女性的冷静与坚强,在美得令人心颤的同时,她的身上也有着能够引发旁人敬畏的自信和冷傲,在贵族圈中甚至还有着某些不堪的流言。
“只要被沃尔家的芙尔娜小姐冷冷望上一眼,即使最野蛮的s情狂也会变成守礼的绅士”
这句话说明了身在炊烟镇外的芙尔娜有着怎样的行止,纵然这样仍不足以迫退某些人追求这朵冰玫瑰的决心,但到目前为止,也就仅有那位据说“为皇帝异常赏识,前途无量”的怀特伯爵通过芙尔娜家庭的关系与她有了某种意义上的亲密联系,虽然芙尔娜对那名伯爵由始至终都只有感到恶心,并且两人至今未有在同一平米的空间内呼吸过空气。
相对于那些人,索菲亚姑姑对于她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这名自己视若母姐的女人是小时候唯一没有轻视并且还不时照顾自己与母亲的亲族,纵使在十年之前她便离开了丹玛,此后联系也并不频繁,但在自己的心中,她已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名能够令自己放下防御,敞开心胸的亲人。也因此,到了炊烟镇后,她便微微的放开了许多年来一直保持的冰冷外壳,尽量融入到姑姑为自己营造的放松气氛中去。
纵使在初期效果并不明显。例如唐忆,只是稍稍的接触,便已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那层明显的保护膜,以冷静与优雅为表象,排斥开一切有可能接触和伤害到她的事物。
但在此时,她却如同初生的婴孩般坐在这里,失去了长期以来的一切外壳,带着淡淡的忧伤,脆弱得一如易碎的瓷瓶。
也只有在这般无人的深夜中,远离一切曾经伤害的地方,她允许自己变得如此的脆弱。
只在这一刻,或者一个小时就好她这样的告诉自己。明天早上,你会再次变成那个冷静而优雅的芙尔娜,远离一切善感与伤楚,退回那个只有你的冰冷的地方,因为只有那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归宿
纵然心中好难受啊,这样窒息的感觉假如从来没有感受过,没有过期待,或者便会好过得多吧。但无论如何,这会成为自己心中最为温暖的一处地方了,曾几何时,自己曾经在这个安详的小镇上暗恋过一位男孩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轻柔的足音,淡淡的光芒一丝丝的浸入门缝之中。她反应过来,急忙钻入了柔软的被褥,随手挥灭了床边的白烛。
“姑姑,我要睡了”
足音在门边停下,芙尔娜仿佛看见了门外女人嘴角那温柔的并且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接着,门仍旧是被推开了。穿着鹅黄铯睡衣的女子拿着手中的魔法烛台走了进来,烛台上的魔法石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我是七级的剑士”
轻柔的语音述说着一样事实,告知自己方才在房内的任何动作,都必定是如同亲见一般的落入了对方的感知。年纪稍长的女子将烛台放在了床头,随后将手伸进了被褥之中,轻抚着她被睡袍包裹的双腿,最终将手按在了她冰冷的纤足之上。
“天气很冷,往后别再这样了,不盖上被子,很容易生病。”
“姑姑”
背对着关怀的亲人,不自觉的,她的喉间浮起一丝哽咽,许多年了,没有在旁人面前表现过的软弱。
“和我聊聊吧”伸手按灭了烛台,女人在床边脱掉鞋子,与她睡到了同一床被褥当中,从背后轻拥住她微有些僵硬的身子,“聊聊阿忆。”
“姑姑”
“那是个很出色的孩子。”无视于对方语气中的抗拒,女人自顾自地说着,“有着出色的才华,却并不卖弄或者自傲,有着良好的修养,说明他的出身并不低,却没有任何的盛气凌人,有礼貌,有同情心,他甚至能够容忍那些孩子的纠缠,几乎是一名完美的绅士,在我曾经接触过的世界里,找不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男人来你曾经见过吗”
“姑姑,别说了好吗”
“你曾经见过吗”背后的人依然坚持。
“没有。”
“那么你喜欢他吗”
“姑姑。”
“你喜欢的是吗”
“是又怎么样又能怎么样”喉间蓦地生出如同怨怼又似哽咽的声音,“姑姑,他有妻子了啊”
“是啊,这似乎是唯一的缺点了”女人似在喃喃低语,“但是比之那个怀特伯爵呢如何”
那由僵硬渐渐变得毫无力量的柔美身躯保持着沉默,并非思考,而是因为这问题本身就不值得回答,将那两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或者只是一种令她难以忍受的侮辱。
“答案显而易见了,对吗那位伯爵不,这里不是丹玛,不必对他使用敬词了相对于阿忆,那头猪根本连垃圾都不如。你知道吗十年前他甚至也打过我的主意,那是一名浑身散发着人们看不见却能不断腐蚀心灵的恶臭,无法得到任何救赎的人只是当时他并未发迹,家族也就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当时他就胖得像只臃肿的葫芦,现在怎么样了”
“只有更胖”微微沉默后,女子用憎恶的语气说出简短的评语。
“可怜的芙尔娜”叹息着,子爵夫人的手恶作剧一般的在女子的身上抚摸着,“要是跟他结婚,你这样柔弱的身板会被他直接压扁在床上的”
“呵”女人微微挣扎着身体,唇畔逸出一丝笑意,脑海中浮现的,是十多年前那段岁月,一大一小的女子在床上嬉戏着,每晚每晚地聊天打闹,那是她心中最为开怀的一段日子,纵使白日里苦练着她并不感兴趣的魔法,为了赢得家族的认同而付出远超常人数倍的努力,回到家里又只能看见母亲那有如丧死的眼神,但偶尔这位大自己八岁的姑姑的到来,却都如同盛宴一般的令她兴奋。
她记得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在已经有了家族安排好的婚约的情况下,年长的女子仍旧让仅仅十一岁的小女孩为自己参考可以嫁的人选,她们夜夜在被褥中研究一名名青年的资料,但当时小女孩的参考意见并未得到采纳,她最终嫁给了一名被小女孩评价为“冷漠古怪而且长得难看”的姓理查得森的子爵,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安排与布置之后,她通过光神宫的势力摆脱了家族的压力,“如愿”成为了一名子爵夫人。从那以后,她们再未有过同床嬉戏的机会。
只是半年之后,曾经被小女孩斥为“冷漠古怪而且长得难看”的子爵便在战场上不幸死去,再半年,依旧年轻美丽的子爵夫人离开了丹玛,从那以后,小女孩终于失去了唯一温暖的来源十年后的今天,当时的小女孩自然明白了自己当初的意见并没有任何参考价值,那时的自己只是一个一个地批评着所有的人,或者今日的阿忆在当时出现,也会被斥为“软弱无能而且娘娘腔”的无用男子吧。不过,无论如何,对于她当初的那个选择,自己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姑姑,你当初真的爱着姑父吗”
“那里能事事上升到爱呢”子爵夫人叹了一口气,“在当时,我来不及爱上任何人,之所以选择了他,也只是因为相对来说有些好感罢了,何况他当初只是单单的一人,纵使出了什么令家族震怒的事情,我也希望不要波及到过多的人罢了,要知道,在当时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反抗的准备”
“生命中没有完美的事情,我们只能选择尽量好的结果芙尔娜,我原本希望你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可事实却终于发展出了我的想像之外。但无论如何,你现在能够选择的东西要比我曾经能够选择的完美得多,这些天来,你该明白阿忆是个怎样的人,他有妻子又如何呢你该明白,他与你父亲不同,他是个珍惜自己所爱的东西远甚于珍惜自己的人,一旦认同了你,是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这翻话语令得芙尔娜一阵沉默,好半晌方才说道:“可是他不会接受我的,他说过了,他最珍爱的人便是他的妻子,怎么会”
“这点嘛”子爵夫人笑了笑,小声说道,“首先当然得你来勾引他”
“什什么”
“不要害羞啦,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了,还不知道怎么勾引喜欢的男人,很挫哦。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只要有了第一次,其余的阿忆来做就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房间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过了好半晌,只听得芙尔娜轻声说道:“姑姑我我要想想”
又过了一会儿,却听得芙尔娜又道:“姑姑,你也喜欢阿忆吧”
“唔,当然的,我没有不喜欢他的理由吧”
“那姑姑,我们一块嫁给她吧,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怕他的妻子欺负我了姑姑,你说好不好”
“你这小妮子,居然敢调侃我,我可是剑士哦,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你还想有反抗的余地么,乖乖受罚吧”
“嘻哈哈,救命不要啦,姑姑我不敢啦,哈哈我是说真的”
房间里嘻嘻哈哈地打闹了起来,一切,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夜晚。当失落的岁月被重拾起来,希望那缺失的微笑也会被重新补回吧。子爵夫人嘴角漾起微笑,希望你能幸福,一如我曾经失却的幸福啊
变冷的天气陡然发生变化,是在几天之后,温度有了一次罕见的转暖,趁着这个时候,唐忆来到小镇上,买了几样最近几天感觉缺少的过冬物品。
依旧是子爵夫人的院落之中,三人将一些珍贵的花草搬入了暖室,因为反常的转暖之后,随之而来的,或者就是急骤的降温。这些照顾花草的事情子爵夫人向来乐意自己做,下人往往只能在一边看着。
时间是下午,干完了活还有好一段时间才到日落,子爵夫人照例要请唐忆留下来用餐在这之前他从未答应过,因为他在这里的时间里,小雪仍旧一个人在镇外游荡这次当然也并未答应。不过相对于以前,这一次子爵夫人显得特别坚持,未待唐忆答应,她甚至就打发了芙尔娜亲自出去向镇民买一些可口的秋末野菜。
“在外面好好想想哦,在看不到他的地方,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什么是你需要的,什么是你不需要的,我会想办法让他留下来一次,如果你想通了恩,我先不说,你想吧”
在唐忆看不到的地方说了这番话,红了脸的芙尔娜被子爵夫人笑着推出了门。
这几天来,对于姑姑说的事情,她已经反复地想过了无数遍,但结论依旧未曾出现于脑海的任何一处。心乱如麻地在山路上走着,她走到平日里到山里摘来野菜贩卖的玛丽大婶家中,问过之后才知道她此时仍旧在山上,估计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呃我去找找她吧。”
微笑着拒绝了玛丽大婶家人的盛情招待,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那种惊艳并且惊奇的表情,心乱如麻的她不知该去往何处,就只是下意识地沿着山路往森林中走去。陡然间,孩子的惊叫声随着野兽的嘶吼传来
什么事情
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身材微胖的妇女已经从森林那边冲了出来,去往对面的树林,口中喊着:“什么事情出什么事了,小唐纳德”
没有回答。
那妇女便是玛丽大婶,而那小唐纳德则是她最小的一个儿子,很显然是在树林中遭到了什么变故。循着方才声音的方向,两人急冲进森林,才跑出不远,便看见了已经晕倒在草丛中的孩子,以及正蹲在他身旁的古怪银发女子,身穿树叶制成的衣服,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锋利的古怪兵器。
“啊”眼见对方衣着古怪,手持凶器,玛丽大婶尖叫一声,却不敢冲过去,“你你想干什么放开放开我的孩子对了,你不是不是”
胖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已经抬起头来紧张望着这边的银发女子:“你是狼女你是狼女沃尔小姐,你不是魔法师吗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啊她是狼女来的,前几年被抓过一次,后来弄得还死了人,这次她又来了,她盯上我的孩子了沃尔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啊”
前方那狼女喊了几句两人听不懂的声音,随后转身便逃,与此同时,芙尔娜的魔法也在瞬间施放了出来,顿时,无数带刺的藤蔓便在前方舞动起来
大概是因为天气突然变化的缘故,唐忆这两天有些拉肚子。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向很好说话通情达理的子爵夫人今天有些奇怪,就算自己已经搬出“妻子在家里等着自己”这样的理由来,她似乎也坚持要自己在这里吃上一顿饭,当然自己明白她的盛情,自己来过她家里这么久了,从来未在这里吃过一顿饭,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不过这次不行,小雪还在镇外等着,也许某一天自己该一个人来这里一趟。拒绝了半天,肚子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不过,进厕所之前,他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蚤乱声。
“咦什么事情唔,算了算了,等会再去看”扶着厕所门的唐忆微有些好奇,不过肚子立刻就造起反来,他连忙闪了进去。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子爵夫人微有些好笑,这人呐,有时候老成得可怕,有时候又的确像个孩子。
无论是哪一项,都是令女孩子喜欢的性格啊。心中这样想着,她对于外面的动静也有些好奇起来,走出客厅,镇中的居民们正敲响了庄园外的铁门。
二十分钟后,唐忆走出厕所,洗手,整理了服装。而客厅中摆着一只粗糙的木笼,带刺的藤蔓缠绕住了那娇小的身躯,银发的女子虚弱地躺在笼中,仍旧不断地挣扎,尖刺在她的肌肤上刮出一道道带血的伤口,那伤口似乎也刺在了他的心上,一瞬间,他呆立在了那里。临近黄昏的阳光带来了冷意,风吹动窗帘,光芒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地跳动
生命中没有完美的事情,我们只能选择尽量好的结果子爵夫人是这样说的,然而言犹在耳,事情便往着无法预料的方向转折而去,似乎连尽量好的结果,都在悄然无声间流逝
只是在当时的那一瞬间,无人知晓
第二卷
第六章 伤害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西方的山脉之下,夜色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子爵夫人的别墅二楼上,灯光已经亮了起来,从半圆形的露台往外看去,小镇正笼罩在一股紧张的气氛当中,火把星星点点地穿行在各个街道之中,远远的,不时有吆喝声传来,预示着整个小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某件事情而做着积极准备。
柔软的白纱在露台上随着夜风而轻盈舞动,走廊里传来几人离开的声音。少年松开紧攥起拳头的双手,血液从掌心处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十指指尖。从那些镇民在大厅里讨论接下来的事情,到他们离开别墅,回家准备抵御有可能到来的群狼的进攻,再到子爵夫人着人将木笼抬上二楼,天知道始终如常微笑,保持着适当的言辞以及些微的好奇心的他一直都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将会突然爆发,抽出一直作为战利品放在旁边的大马士革刀开始砍人。
还好,这一切并未发生
“嘘别说话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留在镇外”
颤抖着手指,轻轻触碰着她额头上的一道伤口,这些带着荆刺的藤蔓缠满了那娇小的身躯,银发少女的身体上藤蔓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他用手轻拉了几下,却只能带给少女身体以更多的不适。一直以来的挣扎失血已经令她变得虚弱无比。
“阿忆他们是以为我伤害了那个孩子吗”感受到唐忆的触摸,少女无力地眨了眨眼睛,眼中泛出雾气,“我没有,那孩子被袭击了,我只是”
“别说了我会救你出去,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勉强你与人类来往了”
悔恨与愧疚充盈了他的心神,他四顾着周围的空间,与木笼一块搬上来的,还有那把大马士革军刀,不过对于这些藤蔓,军刀的作用应该不大这该死的
“阿忆,当心”心中的诅咒还未发完,一个悦耳的女声已经在门口响了起来,是突然折回的芙尔娜,他下意识地将手收回,只听得她说道:“她很暴躁”
“呵”面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已经被缠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可能会咬你。”金发的贵族小姐面上露出了担心的神色,“这狼女的身手很敏捷,要不是她不熟悉魔法,今天我根本抓不住她啊,你的手受伤了”
望见少年手上的血迹,一瞬间,她望向狼女的眼神变得无比寒冷:“是她弄的”
“哦,没有。”少年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伤口握住,“只是刚才被藤蔓刮了一下,呵,说起来,我也住在山林里,她算是我的邻居呢”
“未必是理想的邻居吧。”芙尔娜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的语气表情都一如平常的柔和淡然,但她却隐约感到了什么不同的东西,使得她的心中不由得一紧,“我帮你找找伤药,这房间似乎就有。”
转身打开墙边的柜子,她蹲在陌生的空间前翻找起来,女子的足音从走廊响起,子爵夫人走了进来,随后,又往门外走去。
“咦你们呵,小唐纳德还在昏迷,我得去看看才行。阿忆,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真的,别回去了吧,晚饭马上就好,难道我这个老女人的面子真这么不值钱”
“哪里,夫人既然这样说了。今天晚上就打扰了。”
“没事没事,你肯留下来,我和芙尔娜都很高兴”
耳听着唐忆的应承,芙尔娜的耳根蓦地一热,他肯留下来了,他留下来自己是明白姑姑让他留下的含义的,只是真的要那样做吗
心中一阵慌乱,翻找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她一面收拾一面说道:“姑姑,等等,伤药伤药在哪儿”
“上面第三个箱子就是啦。我先走了。”子爵夫人轻轻地带上了门,脚步声迅速地去往了楼下。芙尔娜面红耳赤地收拾好东西,却听得唐忆在身后问道:“芙尔娜小姐,这藤蔓也是魔法吧,我在森林里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哦,那的确是魔法。”听得他第一次主动问起自己魔法上的事情,芙尔娜精神一振,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不少,“是召唤出来的植物,可以维持两三天的时间,这狼女性格很暴躁,被这样带刺的东西绑住了都挣扎得厉害,力气又大,要是一般的东西免不了会跑掉你得当心啊,那些刺很锐利的”
“原来是这样,芙尔娜小姐你真厉害。”
“呵呵,你如果想学的话可以教你啊。”啦啦啦啦啦啦芙尔娜的心情现在好极了。然而正埋头找药的她却不曾发觉,此刻的唐忆已经在芙尔娜后加了“小姐”二字。而纵然语气依旧如平常一般温和有礼,那双在木笼前转头望向金发女子的眼神却显得复杂而冰冷,眼中紧紧盯着女子每一个动作的同时,他的双手伸进了木笼之内,在尽量不触碰到银发少女的前提下握起一根藤蔓,用力地向两旁撕扯,无数尖刺已经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掌心,泌出一阵阵的鲜血。
银发女子在藤蔓中剧烈挣扎起来,发出了类似哭泣的声音。
“唔”过了一会儿,芙尔娜隐约听到了少年仿佛叹息又似是惊奇的声音,但是正专心找药的她只当成是错觉忽略过去了,不一阵,装药的箱子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从箱子中拿出绑带和创伤药,转身道:“找到了咦阿忆你在吃什么”
微笑间,她看见唐忆将一只樱桃大小的粉红色水果放进嘴里。少年对他笑了笑,她这才注意到笼中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而后,便是他那双满是鲜血的双手。
“这怎么了怎么可能”三两步冲到笼边,她望了那枯萎下去的藤蔓一眼,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确定了银发的少女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她立刻将注意力放到了唐忆染血的双手上,没错的,是那些刺造成的伤害。
“你也不明白吗不过这样一来”
“说过叫你小心那些刺啦你”无心注意少年口中喃喃的低语,她只是一把拉住了少年的双手,紧张而生疏地做着清理与包扎,“你很痛吧对不起,我以前没怎么做过虽然学的时候很认真,但是”
望着蹲在身前紧张地为他包扎着伤口的女子,唐忆却是轻轻地一笑,有些无奈和苦涩,却是他今晚自看到小雪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渐渐的,“咯咯”的细微声响从他的身上发出,金发女子疑惑地抬起头:“阿忆,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听到了”他点了点头,将还未包扎完毕的双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出,随后站了起来。
“咦,还没有”
“是我的身体在响,”唐忆伸出手指,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准确来说,是骨骼。”
“呃”
一时间无法弄清楚唐忆语气中的含义,但她却清晰地看到了他面上的那种表情,柔美的外表带着毫无感情的冷然,使得此时的他看来有种说不出的妖异。
“刚才的那颗粉红色的水果,可以大幅度提高人的各种能够,这是后遗症的一种”转身走到桌边,他伸手拿起了那把大马士革军刀,随后回过了头,“很痛。”
“阿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眼见着已经变得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少年,向以冷静优雅著称的女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慌乱,这种慌乱的神情通过外表表现了出来,她扶着木笼的围栏站起来,满脸的惊惶。但少年的神情并未改变。
“我本以为可以和你成为朋友,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冷然的语气,如同尖刺一般的扎在她的心上,少年拔出了军刀,一刀斩开了木笼上的铁锁,随后用力劈斩着整个笼子。眼见他如若疯狂的行为,芙尔娜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阿忆,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不可能和我成为朋友,我们不是已经阿忆,你别这样,她是狼女来的,你不能把她放出来阿忆,你到底怎么啦,是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她很危险,你别过去啊”
芙尔娜甚至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跑过去想要拉住他,却被少年无情地挥开了手。他走入笼中,轻柔地抱起银发少女的身体,随后一根根地扔开已经枯萎的藤蔓。
“她叫雪儿,是我的妻子。”
轰隆隆如同雷电轰下,芙尔娜霎时间呆在了那,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理解那话中的含义:“怎怎么可能阿忆,那是狼女啊”
“是又怎么样”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那温和的少年也有着如此愤怒的一面。陡然间转过了头,怒吼声间,那双眼睛中泛起血液一般的红色。
“是又怎么样她是我的妻子那个孩子被野兽袭击,雪儿出面救他,而你们竟然将她伤成了这样你的魔法厉害又如何是谁给了你如此的权力不问青红皂白地这样伤害她”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忆,她她是狼女啊你不能”
沾染了浑身的鲜血,雪儿此时已经基本上没了力量,其实最大的伤害倒是她不断的挣扎而引起的。唐忆像是捧起全世界最珍贵的易碎宝物般抱起了她,银发少女的手臂吃力地向上举了几次,终于搂住了他的颈项。芙尔娜身体无力地倚靠着桌子,嘴中语无伦次地说着话,眼里早已是雾气一片,待见到唐忆抱着她走向露台,却蓦地恢复了力量,三两步冲到他的面前,张开手臂拦住了两人。
“不不行你现在不能走,她她是狼女孩子还没醒来阿忆,你等会,等姑姑回来了说清楚,求求你你还答应留下来吃饭的”
纵然有了力气,语言中却仍旧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该如何留下他,可是无论如何也得将他留下,她心中只有这个念头。然而,换来的却是唐忆冷漠的眼神。
“让开”
“不求你了,阿忆,留下来,我保证”芙尔娜摇着头,口中有了明显的哭腔。
“让开”唐忆铁青着脸,径直走过去,只是微微一碰,芙尔娜立刻感到一股大力传来,将她挤到了一边。她从不知道他有如此大的力气。
“不行”她看着走向露台的唐忆,蓦地操起了原本放在一旁的魔杖冲了过去,站在唐忆的身前,将魔杖高高的举起,“别走阿忆,求你,等姑姑回来”
这根魔杖足有一米五的高度,只比芙尔娜矮一个头,上面镶嵌一颗大大的绿色魔法石,纵使不用它来使魔法,敲在人身上也足以让对方头破血流。唐忆看了看举在头上的那颗绿莹莹的魔法石,吐出一口气,冷然道:“别让我恨你”
“阿忆”
“让开”随着这声暴喝,芙尔娜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大力挥在了她的肩上,也不知是用手还是用脚,将她推得横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你打我”
从露台跳出的瞬间,唐忆听见背后传来女子带着哭腔的话语,隐约的,像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这个世界是没有玻璃的。
片刻之后,金发的女子也从露台上跳了下去,在魔法的加持下,循着唐忆奔逃的路线冲入了森林之中
不能让他离开
一旦离开了,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假如静下心来,恢复最强的自制与自卫,她或许不会跟着出去,但在当时,金发的贵族女子心中却只有这一个念头:一旦离开,他将不会回来,从今往后,自己便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就连朋友也不再是
这个认知令她感到无比的恐惧,意识稍稍清醒,她便也紧跟着追了上去。风速强韧羽落感知全力运作着这些旁系的辅助魔法,她紧紧地跟住了在前方黑暗中奔跑的身影,随着魔杖的每一次挥动,藤蔓树障草网等植物系的魔法疯狂地出现在前方,就连微有涉猎的威力并不大的火球风刃等东西,也被她以极耗魔力的形式不断扔出,就算会伤害到他,也得将他留下。
就算就算留下他之后需要自己放下所有自尊来道歉也没关系
然而尽管有了这样的觉悟,心绪的紊乱仍是令她错过了一次次截下唐忆的机会,眼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隐匿不见。心中升起的巨大惊慌使她下了更大的决心,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透支魔力对于魔法师脆弱的身体损耗极大,但目前也只能如此。
唐忆的身影方才消失,当自己将感知的能力进一步提升之后,本应立刻发现他,然而出奇的,对方并未出现在自己的感知之内。若不是突然消失了,便该是在这附近躲起来了。
感知的灵敏度对于活动的物体比较高,但若是停下来,自己就得费上好大功夫了。她冲出一段距离,站在原地喊道:“出来啊,阿忆”
还未喊完,一道身影蓦地冲出侧面不远的草丛,蓄积好的魔法正要出手,正前方的草丛中又冲出一人,这次却确定是唐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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