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事！”
    “看来今日你们要忙了！”
    后方院落，厅堂之地。
    李师师亦是在此，不为盛装，一袭蓝绿长针直袖缂绣雨丝衣裳，搭着色泽相合的如意云八宝缎下裙子。
    娇容之上，戴着一只浅蓝色的面纱，绾发侧髻，点缀插着一只碧玉金簪。
    没有坐于椅子上，此刻正同铺子的掌事说着话。
    这位掌事是男子，姓李，年近四十，是芸娘认识的人，也是芸娘将他请来的。
    原本此人是城中一个绸缎铺子的掌事。
    芸娘！
    还真是有手段。
    果然！
    芸娘当年在秦淮河，还是颇有名气的，颇有人脉的。
    李掌事！
    铺子的许多事情，都是他带人处理的。
    于秦公子规划文书所言，也都有执行，对于里面的一些营生策略，很是推崇。
    多有言语自己从何处请来的商道高人！
    商道高人！
    秦公子！
    京城百草厅，才创立没有多久，名声已经远洋江南，秦公子……当得起商道高人。
    今日，铺子开业。
    秦公子真的会来？
    还有一首曲韵？
    唉！
    这两日……自己都没睡好。
    都怪芸娘。
    好端端和自己说那些做什么？害的自己不住多想？
    可当时自己真的……。
    思绪纷飞，记忆翻滚，不知道秦公子什么时候来。
    “师师姑娘。”
    “芸娘。”
    “如今刚开业都有这般多的人，再有师师姑娘的名气。”
    “而且咱们好人家的酱菜滋味没的说，我在金陵待了数十年，不为夸口，师师姑娘的酱菜手艺绝对可以列在前三的。”
    “如此，营生就可成一多半了。”
    “咱们的价格也不是很贵。”
    “今日……，就算店中的酱菜都卖完，我也不惊奇。”
    李掌事！
    一位年近四十的清瘦男子，看似清瘦，体态却又隐现坚实，精气神多有充足。
    拱手一礼，含笑道。
    店门外的情形，刚才自己也有一观。
    店中。
    一应诸般都已经备好了。
    只待接下来开门，便可正式开业。
    “若如此，那就再好不过。”
    若然营生可以立下，且稳住，也不枉费自己和芸娘的心思，而且……也是一个长长久久的进项。
    “姑娘！”
    “芸娘！”
    “李嬷嬷她们来了。”
    “还没有媚香居、飞云楼的嬷嬷……。”
    小草小跑入内，连忙说着。
    今儿开业之前，芸娘也有和她的一些老朋友说道，如今已经来了，人还不少。
    “桂兰她们？”
    “李掌事，前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芸娘点点头，好歹也算有些情分，如今铺子开业，一块来热闹热闹总是没错的。
    “芸娘，你们放心吧。”
    李掌事一礼，便是离去。
    ……
    ……
    “桂兰，师师，你们这个铺子还真是热闹。”
    “刚才我从门前行过的时候，都已经有好多人等着了。”
    “还真是……罕见！”
    “我在金陵待了这些年，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不多见。”
    “……”
    “芸娘，你倒是舍得拿师师的名气做这些事情？”
    “岂非有损师师的名气。”
    “酱菜铺子，终究……寻常了一些，以师师的名气，开一家绸缎庄子、金银铺子不是更好？”
    “……”
    “师师，甄家夜宴，你一舞惊鸿，再次名扬金陵了，我家无暇还有说过，要和你学学惊鸿舞呢？”
    “你意下如何？”
    “师师，只要你愿意教，银子随你说。”
    “……”
    “惊鸿舞！”
    “师师，你要传授惊鸿舞？当真？”
    “师师，只要你愿意传授，我拿一千两银子酬谢。”
    “……”
    “翠红，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了？我听说你们红云阁有独门的香料方子，要不要也教教我怎么调配？”
    “……”
    “芸娘，不要这么小气嘛。”
    “师师现在可是稳坐第一名妓的头衔了，就算无暇她们也学会惊鸿舞，对师师也没有什么的。”
    “……”
    “芸娘，姑娘。”
    “后门又来了一些人，是陈公子、褚公子他们，说是庆贺铺子开业，前来送礼。”
    “……”
    “是他们？”
    “这……，桂兰，翠红她们就麻烦你，先前往偏厅吧，师师，你也过去吧。”
    “陈公子他们，交给我好了。”
    “……”
    “芸娘。”
    “小小庆贺礼，以为心意。”
    “……”
    “妾身谢过陈公子。”
    “褚公子！”
    “卫公子！”
    “……”
    “芸娘，师师没有前来吗？”
    “……”
    “刚才秦淮河的一些朋友前来，师师在偏厅招待她们呢，陈公子，还请稍等。”
    “……”
    “原来如此。”
    “不着急，不着急，今日开业盛事，刚才我们从前门过，观那般多的人，芸娘，今儿的营生不会差的。”
    “师师的酱菜，我是亲自尝过的，绝对顶尖，现在……铺子开业，金陵许多人都要有口福了。”
    “……”
    “陈公子过誉了。”
    “……”
    “芸娘，秦公子来了。”
    “……”
    “秦公子，请！”
    “……”
    “芸娘。”
    “这是……这是京城那里于我送来的一箱子大白兔糖果，我留了一些，里面还有许多。”
    “今儿好人家开业，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我意……待会开业之后，凡买酱菜之人，一人送上一两颗，沾沾甜蜜之意。”
    “嗯？陈公子，你们也在，有礼！”
    “……”
    “秦公子，有礼！”
    “有礼！”
    “……”
    “芸娘，这是送给青莲的。”
    “麻烦转交给她！”
    “……”
    “这是……曲谱？”
    “秦公子，师师正在偏厅陪着秦淮河一些人说话呢，我这就喊她出来。”
    “……”
    “哈哈，无需如此。”
    “诸般齐备，今日……营生为重。”
    “外面……，还有一位贵人等着，我就不多在这里停留了。”
    “芸娘！”
    “陈公子，褚公子，诸位……，书院再见。”
    “……”
    “秦公子，好歹喝杯茶水。”
    “……”
    “芸娘无需多礼！”
    “……”
    ******
    “这家当铺是四海钱庄最近盘下来的。”
    “因山西老财的缘故，票号、钱庄逐步在国朝繁华之地扬名。”
    “而且钱庄、票号也兼具当铺的功用，是以……许多实力不怎么样的当铺都有些开不下去了。”
    “尤其，相对于当铺而言，钱庄、票号的借钱利息要低很多！”
    “……”
    好人家酱菜店！
    由着自己的规划，再加上自己已经看到的门前场面，营生不会差的，说不准……今儿店里的酱菜还会一下子卖完。
    故而，不为操心挂念。
    和小胖子离开天街马巷，前往城中另外一处地方。
    是一家当铺！
    是四海钱庄盘下来的，眼下还在运营着。
    如今月底，许多事务都要清算盘点一下的。
    “低很多？”
    “怎么说？”
    小胖子轻抚着大肚腩，缓步行入眼前这家名为昌兴的当铺之内，其内一切入眼。
    很是朴素。
    很是简陋。
    宽阔的会客桌椅之地。
    还有一眼就看到的高高柜台，的确很高的柜台，以自己的身高，站在柜台前，估计，也就只剩下脑袋了。
    柜台有护栏，也有窗口。
    旁侧也是侧门。
    看上去倒是简单。
    后面当还有不小空间。
    “当铺。”
    “典当之地。”
    “如今国朝行当内对其划分，大致有五种。”
    “有典铺！当铺！质铺！按铺！押铺！功用不同，便是划分如此。”
    “典铺，是属于比较大的当铺，一般规模很大，很有实力，故而，赎当期很长，利息不为大。”
    “抵押的时候，可以以房屋、良田之类的抵押，也能以古玩字画、秘方、珍贵药材之类作为抵押。”
    “甚至于一个人的信誉也能够抵押！”
    “抵押的价格，也相对良心一些，基本上可以放款抵押物本来价值的六七成左右。”
    “殿下，里面走。”
    “这家当铺盘下来了，因为要将其改造成四海钱庄的分店，是以，短时间内不再接受抵押。”
    “等过一段时间，和四海钱庄那边贯通之后，会重开业务。”
    “空闲的时间，一些人的抵押物也能够赎回，若是超过时间，就不好说了。”
    “典铺虽好，却对于己身实力有很大要求，是以，典铺不算多。”
    “次一等的当铺较多。”
    “当铺接受的抵押物比典铺少了不少，相对固定许多，一般只接受实物抵押。”
    “抵押放款一般只有本身价值的一半！利润就大了，风险也小了！”
    “再次是质铺，质押之意，再次按铺、押铺，三者相仿，都是规模不大，有一些银子便可以开立。”
    “也因为本钱小，对于风险的承受能力差，他们的一些条件很苛刻。”
    “比如赎当期很短，七天、十天、半个月、一个月居多，抵押的放款更是只有二三成居多，对抵押人比较苛刻。”
    “一般只存在于小地方，若是金陵这些大地方，那些质铺、押铺很难站住脚。”
    “虽然有那么多类别！”
    “实际上，人们还是习惯都称之为当铺，也只有行内人的划分比较多。”
    “因实力不同，对于抵押物类别，对于抵押放款的多少，每一家都不一样，却也大致都有一个范围，免得胡乱放款，影响彼此。”
    “江南的当铺，大都是徽州商人所开。”
    “因获利丰厚，国朝对其有课税，一家当铺开立，需要当帖，没有当帖，便是不能够经营。”
    “此外，每一年还要缴纳二十两银子课税。”
    “殿下，这里就是当铺前主人留下的一些赎当物，还有一些赎当的条子、文书。”
    “许多都是日期到了，东西却没有赎回去。”
    “许多都是没有价值的，大都是价值几钱银子、数两银子居多，再有损坏，便是价值大打折扣！”
    “值钱的赎当物……都被前主人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