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封信，走这么远做什么？”
    “我又不识字！”
    少焉。
    凤姐有些无言的看着某人。
    那个机关锁的箱子……被蓉大奶奶打开了，如其言，里面都是一些纸质的东西。
    书信。
    画作。
    书稿。
    钥匙。
    好像还有什么经义文章？送给小秦相公老师那里的！
    ……
    似乎还有两个彩色的泥人，一个是按照小秦相公捏造的，一个是……蓉大奶奶？
    蓉大奶奶不在扬州，如何捏造出来？
    通过画作？
    估计是。
    小秦相公的画作自己见过的，画的的确很好，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小秦相公还真是多才多艺之人。
    翻看着木盒里小秦相公书画的扬州模样，几封信则是被蓉大奶奶取走了。
    除了蓉大奶奶之外，好像还有给别人的。
    蓉大奶奶动作倒是快，自己没看清，好像有尤氏二姐的吧？自己识字不多，简单的字还是认得的。
    更别说……现在都距离自己丈许开外看书信了。
    真是的。
    简单的字自己还能认识，复杂的字……就算了。
    “婶子先看看那些画……，应该都是扬州的山水风俗画。”
    秦可卿白了某人一眼，手中握着属于自己的那封信，摸着厚度……内容当不少。
    其余几封信则是给二姐、三姐她们的。
    西府二姑娘、三姑娘她们也有。
    宝玉的也有。
    至于小郡主那里……应该会有专人送过去，有时候会一块送到这里来，自己再送过去。
    “唉！”
    “有人送信的感觉真好。”
    凤姐摇摇头，伸手取过木盒里的一张化作，是……一些彩色的山水化作，很是精细的画作。
    景色来看，的确上佳。
    里面还有人。
    是晴雯那几个小丫头。
    送信！
    每隔数日，蓉大奶奶就会收到小秦相公的书信，自己……，那个没良心的！
    罢了。
    自己现在也习惯了。
    “姐姐，我想你了！”
    将书信打开，一览开头熟悉的几个字，秦可卿俏脸一红，柳叶细眉弯弯。
    还是那般没性。
    都一日大一日了。
    还是那般。
    然……明眸之光凝视那几个字很久。
    继而，视线落于其余信上面的其余内容，不由得，娇媚神容多有欢喜，虽然都是一些琐碎之事。
    可自己喜欢看那些琐碎的事情。
    钟儿的一举一动都在眼前。
    幸好，先前钟儿南下的时候，自己派人多有跟着。
    扬州！
    说了很多扬州的事情。
    林姑老爷的病。
    林姑娘的事情。
    还有山石医馆的事情。
    还有营生上的事情。
    还有晴雯的肚兜之事，呸，那些事也说，真是该打。
    还有扬州各地的景色，提及一些地方，木盒里都有画作相随，还有泥人的事情。
    还有小说的事情。
    说着在扬州待不了多久了，就快要前往金陵了。
    ……
    ……
    “看完了？”
    “一封信……，看了这么久？”
    “写的什么？”
    凤姐坐在软榻上，一边品茶，一边看着置于案上的画作，别说……小秦相公画的挺好。
    自己都能看懂。
    尤其还有几幅扬州的市井图，看着别有意思。
    大半柱香的时间。
    蓉大奶奶看一封信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手中的茶水都添了一次了。
    “钟儿写的东西有点多，所以看的慢一些。”
    “算钟儿有心。”
    秦可卿将书信合上，交给瑞珠收好。
    舒缓一口气，颜面多笑意，款步近前，一则内容多，一则自己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字。
    便是看的慢一些。
    “小秦相公在扬州如何？”
    凤姐放下茶盏，含笑看过去。
    每一次小秦相公的东西送回来，蓉大奶奶的心情总会变好，难得她们姐弟的情分。
    “钟儿在扬州一切安好。”
    “扬州那里也有宅院，和林姑老爷挨着一条胡同，很近的。”
    “林姑老爷病了，钟儿正在同其余太医联手诊治。”
    “婶子，那些礼物中……除却常礼之外，还有一份钟儿请人专门为你做的礼物。”
    “钟儿说……知你我娘儿俩关系好，时常相伴，我也不为很孤单，所以……特意送你的！”
    “宝珠，将……一号箱子打开。”
    秦可卿嘻嘻一笑，步履之间，都轻快许多，轻捋鬓间的一束青丝，迎着婶子的询问，一一应道。
    钟儿无碍的。
    一切都好。
    自己放心了。
    每一次钟儿送回来的礼物……两府主子都有的，一个不落，那些都是礼仪常礼。
    这一次……因扬州之故，送回来的东西多了一些。
    扫着那一大堆已经搬进来的东西，秦钟扫了数眼，抬手指着一个体型很大的红木箱子。
    箱子表面，贴着一个红色的圆形标识牌子。
    有一个简单的数字在上面。
    “小秦相公聪慧非常人，身边又有人伺候着，当无碍。”
    “还有……还有我的一份特别礼物？”
    “扬州之内，请人专为我打造的？”
    “这……，小秦相公，无需如此的。”
    “两府之内，也就咱们娘儿俩最说得来，闲暇无事，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
    “小秦相公真是……。”
    “你在京城挂念着他，他在扬州也挂念着你。”
    “唉！”
    “特别打造的礼物？”
    “是什么？”
    “……”
    对于小秦相公。
    凤姐还是了解不少的。
    小秦相公年岁和宝玉差不多，然……其余大不一样。
    小秦相公……早慧。
    明事理事务许多。
    否则，也不能够短短一年多，在京城留创下这般家业，单单手头漏出来的一些，自己今年都这般利银丰厚了。
    他赚的只会更多。
    更有读书进益，如今都是举人了，听珠大奶奶所说小秦相公明岁如果参加春闱，取中进士的可能也有不小。
    进士！
    那就是能够做官了，真正的做官了。
    她们这样的人家，虽然不为做官发愁，然而……叔叔和父亲时而也有说，若可读书进益，再好不过。
    小秦相公一路南下，自己是不担心的，蓉大奶奶倒是多有挂念，现在……，一切无事。
    这次。
    这一次的礼物中有属于自己的特殊一份？
    小秦相公请人专门打造的？
    什么东西？
    一些用物？
    一些器物？
    一些首饰？
    一些其它的？
    还真不好猜！
    还有那般惊喜？
    其实就算无需如此，每一日小秦相公将东西送回京城，自己也是欢喜的。
    自己也有一份，还是不错的一份。
    较之西府其余主子，已经丰厚的一份。
    现在……又有特别的礼物。
    小秦相公……没的说。
    有心了。
    “婶子。”
    “那也是钟儿的心意！”
    “是这个箱子，上面有条子的。”
    “宝珠，把这个黄色盒子取出来。”
    “婶子！”
    “给！”
    “这是你的！”
    “其余常礼，我待会整理一番，再送过去。”
    看着宝珠指挥人将一号箱子拉出来，秦可卿早已经从书信木盒中取出对应的钥匙递过去。
    有封条标识，一切显眼。
    是一个方圆尺长的黄色盒子，木料来看，好像是黄花梨木的，吩咐宝珠将其取出。
    落于凤姐身前的案上，那些画作已经收起来了。
    “……”
    “这……。”
    凤姐感慨。
    实在是羡慕蓉大奶奶有这样的一个兄弟，自己那兄弟就算了，自己那个没良心也算了。
    他去扬州那么久，除却正常的文书往来，给自己的书信一个都没有，口信都没有。
    礼物更别提了。
    反倒是从小秦相公这里时常得到一些京城外、运河旁的好玩意，现在又有特别的礼物。
    “奶奶打开瞧瞧。”
    平儿在旁，也有笑言。
    小秦相公自然没的说，每一次送回京城的礼物，自己也有的。
    “那就瞧瞧！”
    于蓉大奶奶看了一眼，又看了平儿一眼，凤姐抿嘴一笑，将那个黄色木盒拉到跟前。
    表面是暗扣的锁。
    容易打开，稍有拨动，微微用力，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里面又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黄色盒子。
    一时间看不出来是什么。
    旋即，将里面的盒子一一取出，落于案上，先后打开，施施然，光耀夺目。
    “这是……。”
    “蓉大奶奶，这太贵重了。”
    “太贵重了。”
    须臾。
    凤姐呆呆的看着被平儿一个个打开的黄色盒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出现了。
    一共八件！
    八件晶莹夺目的金银珠玉饰品，从样式来看……并未见过，很是新颖。
    尤其的流光溢彩、金光闪闪。
    有金簪、玉钗、吉鸟步摇、珠玉华胜、宝石镶嵌的辉煌发钿、璎珞佩饰、臂钏、攒金银细丝的耳铛。
    自幼生长于富贵之家，这样的东西自然见过，然……外人相送，好像是第一次！
    以自己的眼力，这些东西的做工甚为精细，丝毫不在先前自己从京城一些名店采买之物之下。
    同内务府流出来的东西相比，亦是各有千秋。
    内务府的那些东西，多礼仪规制，兼顾做工巧妙，眼前的这八件东西……极尽璀璨繁华，观之便是生辉。
    若然佩戴在身，已然可觉。
    “有何贵重？”
    “钟儿书信所言，扬州那里的许多东西不比京城差，然适合送于婶子的不多。”
    “那些胭脂水粉，还不如关雎之物。”
    “一些精巧的漆器、瓷器、玉器摆件等……又有些寻常，有些不妥。”
    “刺绣、丝绸成品倒是有一些，被钟儿归置在常礼之中了。”
    “是以，便是请扬州的金银巧匠，以近来扬州盛行的款式，再加上钟儿的一些提议，打造了这些。”
    “可入婶子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