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mpagnearmanddebrignac。”姜轲笑着把倒好的酒推给沈君妍，“俗称黑桃a。尝尝？”
    沈君妍对香槟没什么研究，更何况她的心思现在全都在姜轲的情报上。
    “味道不错。”
    姜轲也不介意沈君妍的不解风情，他兀自说道，“小师妹，你知道为什么我唯独对黑桃a情有独钟吗？”
    可能是因为包装足够装逼吧。这位师兄在人前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在私下的性格总是张扬又嚣张。沈君妍在心里吐槽，面无表情开口道：“可能因为味道好吧。”
    姜轲失笑：“我以为你会说……”他话说到一半，没继续，道：“你知道黑桃a代表什么吗？”
    沈君妍疑惑。
    “扑克牌的四个花色中，黑桃代表利刃。”姜轲喝了一口酒，声音轻eb0618dd得几不可闻，“黑桃a则是……”
    “aceofspades。”
    利刃中的王牌。
    沈君妍看着他，神情复杂。
    姜轲一口饮尽后，又换成了那一副笑吟吟的脸：“所以，我告诉你了我的秘密，不打算和我分享你的秘密吗？”
    喜欢黑桃a算哪门子秘密……
    沈君妍到底没把话说出来，她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这是同姜轲认识以来，最接近他内心的一刻。
    鬼使神差地，沈君妍开口道：“很无聊的故事，你真的打算听？”
    姜轲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很简单的故事……”沈君妍道，“一只伪装成兔子的狼，害死了兔子，还试图和另一只兔子交朋友。”她吃了几口菜，故作轻松，“另一只兔子一直没看穿他的伪装——不，或许是看出了伪装，但是不敢相信，直到那只狼不小心露出了尾巴，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和愚蠢。”
    “真是只善良的兔子。”
    “什么？”
    “善良。”姜轲重复了一遍，“如果我是那只兔子……大概早就把那头狼宰了。”
    沈君妍苦笑：“她不善良，那只兔子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姜轲看着沈君妍，意味深长，“草食动物的怯懦是天生的。”
    “我说错了。”沈君妍平静地改口，“也许那不是一只兔子，是一只幼狮，迟早会长大，然后一口咬断狼的脖颈。”
    “那也是一只柔顺的狮子。”姜轲淡淡抬杠。
    “你——”
    “师妹。”姜轲道，“你从小生活的环境过于单纯，即使遭遇这么多挫折，你内心还是向往着真善美。人性本善在你心里已经扎根，沈键雄对你示好，哪怕你有理智提醒自己他看中的是你手上的几单生意，你还是会在心底为他辩解——这只是外在表现，他的内心对你依旧残留父女情感。”
    “我——”
    “你以为他在你发烧的时候给你奶糖，记得你喜欢吃甜粥，在李淑华和沈湘湘面前维护你和你看重的母亲，然后在你生病时表现出一些慈父形象，就是爱你？你的爱好只要稍微一查就是十张纸的厚度，何至于从以前记到现在——我保证，他在你回沈家之前，连你的日常穿着都不记得。至于维护和照顾，这是政治家们惯用的作秀，用来笼络人心。”姜轲的表情云淡风轻，说的话字字诛心，“你贪恋温暖，性格软弱，即使意识到了别有用心也不敢承认。然后只能在背后偷偷哭泣，自己一人承受这些。”
    “够了。”沈君妍见姜轲还想说，打断了话，“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调查我！”
    “沈师妹。”姜轲的话带着蛊惑的魅力，“你这不是在怪我调查你，你这是在怪我，说出了你不敢承认的东西。不然，你又是因为什么而流泪呢？”
    沈君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呆愣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
    姜轲站起身，帮她拭干了泪水，动作轻柔，“我很羡慕你。因为你无论受到了多大的伤害，都能时刻对这个世界保持着最大的善意。这是你的武器，不应该把它的锋利对准自己。”
    “什、什么……”姜轲的话别有深意，沈君妍一时没有听明白。她躲开姜轲的手，复而冷静道，“如果你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就先告辞了。”她拎起包就走，动作没有犹豫。
    姜轲颇为遗憾地看着满桌菜色，轻声喃喃：“这可是我第一次真心地安慰人……”
    他的口袋里露出了一张照片。里面的男女正在接吻。
    正是唐越和沈君妍。
    ……
    沈君妍出了饭店门后，脚步有些踉跄。
    刚才姜轲的话毫不客气地剖析了她的内心，一路上她的脑海里反复地出现，最后她只能无奈地承认。这位师兄，对她的性格把握得实在准确。
    只是他最后那一句……不应该把锋利对准自己……
    沈君妍摇摇头，正好停在了一家便利店门前。她看着橱窗内琳琅的酒瓶，突然想到了陆茉茉大学时常说的话：“酒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坐在路边畅饮的时候，看着人来人往，不是消愁，是痛快。”
    她情不自禁地推开便利店的门，买了一袋百威。
    “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人，而你在拉开啤酒环，你会发现世界多美好，因为你至少还拥有喝啤酒的权利，你至少还有得选——选择喝酒，或者回家。”
    坐在路边拉开易拉罐的时候，沈君妍想到了陆茉茉的后半句。
    这也是为什么她失恋的时候总爱喝啤酒的原因。
    不过自从当上明星之后，她也只能在家里喝啤酒了。
    沈君妍之前不怎么喝酒，然而酒入愁肠，便控制不住量了。
    夜色已晚，偶尔经过的行人朝她指指点点，只看见一排空空的啤酒罐，随着夜风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沈君妍晕乎着脑袋，眯缝着眼，无家可归的时候却头一次感觉到了自由。
    “月亮、啤酒……”沈君妍迷糊地想着陆茉茉的“浪漫”理论。
    还有一个必要因素是什么来着？
    沈君妍站起来的脚步有点不稳，她迷蒙的视线中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一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和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
    她恍然以为自己还在大学，正在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挣扎的时候。
    如果我有一个爱人，我一定会在月光皎洁的陌生城市，和他一起在街边喝着啤酒，胡乱侃天说地，把我的喜怒哀乐都说给他听。
    “看不出来你还很有少女情怀哦？”陆茉茉取笑道，“你知不知道浪漫有三要素？”
    月亮，啤酒和——
    “接吻。”
    沈君妍笑眯眯地伸手搭上来人的掌心，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按上自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