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外面竟然下雨了,可真冷啊。”两名漕帮的帮众走进了地牢,一边搓着手呵气,一边叫着先前守在这里的两人,“换班了换班了,赶紧给我们让个座儿。”
先前围着火盆子有些打盹儿的两人立即清醒了过来,把火盆边上的位置让了出来:“新进来的那两个我们才招呼过,你们一会儿记得把‘韦副香主’那里再好好招呼一顿!”又在地牢那几间牢房里看了一遍,这才缩着脖子上去了。
沈瑞被半吊着手臂,一直垂着的头抬了起来,身上的棉袍早已被剥去,仅着的一件中衣上血迹斑斑,被蘸了盐水的皮鞭抽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痛。
他这样还算好的了,沈瑞抬眼看向对面被吊着的韦海生,瞧着他几乎就是个血人了,一动不动地被吊在那里,心底猛然就生出了巨大的悲愤。
一定是朝中那几位大人中间有内奸!他此次借着回乡祭祖的名义,隐了形迹来白城,是直接奉的皇命,可因为他原来一直奉命秘密追查漕运的案子,其中有几位大人是隐约知道的。
定是其中有人与漕帮勾结,发觉自己动向有异,这才加急传书过来。这也能解释自己之前进展顺利,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被人识破了;还连累了韦海生!
新换班进来的两名守卫,一人畏冷地缩在火盆边上,另一个就拎着皮鞭走了过来,瞧着沈瑞狼狈的样子阴狠地笑了一声,走到韦海生面前“啪”地就重重抽了一鞭:“韦副香主,少他妈给我装死!”
韦海生一动不动地任那一鞭落在了自己身上,沈瑞已经气急地叫了起来:“住手!你住手!”
守卫并不理会沈瑞,只是卷了鞭子抬起韦海生的下巴看了看:“少舵主能看中你那未过门的儿媳,是你姓韦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敢生了逆心?”
又是一鞭抽过,沈瑞拼命挣着,半点寻常的温雅之态都不见,狂叫起来:“住手,有什么冲着我来!”
守卫回身一鞭狠狠抽到了沈瑞身上,语气却充满了讥诮:“你以为把他韦家和袁家送到海边那破村子里就能藏着了?我告诉你,少舵主早就弄清那两家人藏那边去了,你这边一进来,少舵主那边就带了人亲自过去了!”
一直如死人一样不动的韦海生突然抬起了头来,眼中的怒火烧得熊熊灼人,那守卫却哈哈笑了起来:“少舵主说了,既然你那儿媳不识抬举,他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还会让你儿子在旁边仔细看好……”
韦海生突然奋力啐了一口带着血沫的口水出来,虽然只落到守卫衣裳的下摆上,却也惹得他勃然大怒:“你找死!”手中的皮鞭高高扬了起来。
噗的一声,利器入肉,高高扬着的皮鞭兀地就掉在了地上,守卫一声不吭地就嘭地倒在了沈瑞的脚边,喉间有一只弩箭的箭头突了出来。
沈瑞不敢置信抬起了头,眼中露出乍然狂喜:“秦姑娘!”
他先前只是抱有希望,希望秦云昭能够遇上等在外围接应他的那些护卫,然后告知他们来救人。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并没有半点动静。
沈瑞心里也慢慢失望起来。他本来就是跟秦姑娘萍水相逢,还受过她一回救命之恩,而她说过,他要做什么事与她无干。也许她并不想再伸手管闲事,也许这里防守严密,他的那些护卫们攻不进来。
却没想到,秦云昭会在这时出现,又救了他一回!
秦云昭松开手,被她捂了嘴抹了喉的另一名守卫也软软地倒了下去,手中匕首一闪,已经将沈瑞放了下来。
“秦姑娘,还有韦香主这里……”
不等沈瑞说完,秦云昭已经把韦海生也放了下来,皱了皱眉头,伸手就塞了一粒药进他嘴里,把韦海生架到了自己肩头,转头吩咐沈瑞:“钥匙挂在那边,你去把剩下几间牢房里的人放了,动作快点!”自己先架了韦海生出去了。
沈瑞顾不得身上疼痛,连忙取了挂在墙上的钥匙开了剩下的几间牢门,几个人轻伤挽着重伤的,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沈瑞先前还担心会遇袭,谁知道一走出地牢,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就传了来。馆门大开,外面的风雨将挂在墙上的灯笼吹得东摇西晃,光影摇动下,一地的死尸和几乎淌遍了地面的鲜血更显得狞然可怖。所有人都不由停住了脚,有人还发出了一声惊呼。
“愣着干什么!外面有马车,你们快上去!我们马上就下来。”秦云昭带了无双淋着雨冲了进来,两个人手中各提了一个硕大的皮箱子跑了进来,往阁楼上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谁只是轻伤的,把重伤的扶上第二辆马车,然后上来帮我一下!”
淋着暴雨把人扶进马车后,沈瑞想也不想地就返身向阁楼跑去,同时过去的还有两个男子,一上到三楼几人就愣住了,那两个姑娘正打开了箱子拼命装着书。
秦姑娘的目标是这些书?沈瑞连忙跑过去帮忙,一边又忍不住担心地问:“漕帮的人呢?”
“学馆里的我都杀了。”秦云昭手脚不停,嘴里简单解释了几句,“我们分工合作,你的人带了些兵往总舵去了,我负责到学馆这边把你救出来。”
她知道沈谦手下有两个暗卫借给沈瑞,沈瑞敢孤身前来,外面也必然会安排有接应,所以在沈瑞暴露了身份被擒了以后她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到外面转了两圈,果然发现了沈瑞原来布置在外面等待接应的人手。
一番商议后,在沈谦那两名暗卫的支持下,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带了能调动的一队兵丁直攻漕帮总舵,一路就是秦云昭这里,攻进学馆里救人。总之现在沈瑞被擒,大家已经是撕破了脸,只看谁先下手为强了。
另外帮着秦云昭装书的两人听到她的话,手上不由一抖,刚才他们出去送人上了马车,马车上也只有一个丫头在那里等着,而这学馆下藏地牢,是漕帮的一处重要据点,寻常也有七八十个人守着,这女子竟然这样都能把他们救出来……
想起刚才大厅里那一地死尸,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手脚装书。
两只硕大的皮箱,将白湖学馆里关于航海技术的书籍席卷一空,然后被秦云昭堆进了第一辆马车里,见沈瑞和另外几人也进了这辆马车,秦云昭一招马鞭,利落驾马远去。无双驾着第二辆马车紧紧跟了上去。
马车回的是沈瑞另外一处暗中的据点,刚让人小心把皮箱子搬了进去,无双就匆匆过来找秦云昭:“姑娘,那个受伤最重的韦海生不肯上药,要先见你。”
“见我?”秦云昭微微一愣,跟着无双走了过去。
韦海生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过了,新罩上的一件中衣上却慢慢却透出了血迹,一见秦云昭过来,就通地跪了下来,将头紧紧地叩在了地上:“韦家一门二十一口人命,袁家一门十四口人命,求秦姑娘相救!韦海生愿意给姑娘做牛做马,绝无半点怨言!”
先前那守卫的话,秦云昭也听到了几句,可事情已经做下了,这时她最重要的事是保证沈瑞的安全,让沈瑞安全地把漕帮的罪证带回京都,她才能妥善脱身。
听到秦云昭没有开口出声,韦海生一颗心慢慢往下沉,一咬牙还是决定赌一把:“秦姑娘,我韦袁两家都是海上出生,惯跑海路,姑娘若肯出手相救,我两家愿唯姑娘马首是瞻!”
他先前瞧见秦云昭和无双拿了皮箱到阁楼上装书。白湖学馆唯一与外面不同的书,值得她们取走的书,就是航海技术类的书籍了。
这位秦姑娘身手实在神鬼莫测,学馆带守卫一起人手有八十多人,她居然能杀戮殆尽,把自己几人救出来,韦海生从来没见过还有谁有这等身手。
所以韦海生咬牙赌了这一把,把两家人都擅航海的事给说明了,而且愿意跟在秦云昭手下做事。这样的酬谢相较于两家三十五口人命来说不算大,但是对于秦云昭来说,那就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了。
秦云昭立时就动了心:“好,你把地址说出来!”
这三十五口人她必须要从那劳么子少舵主手下救出来,而沈瑞的安全她也必须要保全。因此才上好药的沈瑞马上被她拉了出来:“我要去救人,把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呆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去!”
这里目前是安全,可谁知道漕帮总舵那边打得怎么样呢?沈瑞一个文人,留在这里给那边又帮不上忙,万一那边失利,还可能被漕帮摸过来重新把他擒了。所以秦云昭立即就带了沈瑞出发,把无双留在这里见机行事。
风雨渐小,马蹄声急,微亮的曦光中,沈瑞瞧着在前面疾驰的秦云昭的身影,只觉得这一夜恍如梦里。
他自小喜文不喜武,多是高屋暖香,明灯银炭的舒适环境,又因为生性聪慧,并不觉得读书苦,就是入朝为官以后,各项事务处理也是游刃有余,不觉辛苦。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惊心的一夜,发现、暴露、被擒、受刑、获救,然后又被她拉着上马,跟在她身边去救人。明明一夜不曾合眼,身上遍布鞭痕,这时冒雨驰骋,应该是苦不堪言的事。
可看着前面那娇俏的身影,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苦,在地牢里看到她时的那种乍然狂喜慢慢沉淀下来后,心里满满胀胀地都是跟在她身边的莫名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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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第273章 乍然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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