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出事的相善及时赶回来,只见斋院的墙壁都爬满了蛇,青瓦被蛇身密密麻麻地盘附。
“喵~”
他踩着蛇,悠闲走在屋顶,其中两三条蛇极为大胆,竟敢弓起蛇身,鬼祟跟在后面,虎视眈眈。
见状,霓罗大叫:“小心啊。”
蛇猛地朝白猫扑去,相善猫唇微咧,迅速扭过脖子。
只见白猫在瓦片上挣动两下,蛇便身首异处。
白猫毛发如针,黄瞳藏着戾光,唇上叼着一截乌青色蛇头。
它每走一步,都引得其他蛇自觉避让。
相善把蛇吐掉,舔了舔唇角的蛇血,迅如一道白色烟雾,来到霓罗脚边。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蛇?”
相善瞪着围上来的蛇,在她面前淡定踱步,“这里离妖塔这样近,有蛇也不奇怪。”
霓罗伸手摸腰,糟糕,念珠套在溺斗脖子上了。
相善豁然变大,幻化成一只白虎护在霓罗身边,随便一吼,斋院内便飞沙走石,瓦片抖颤。
这些蛇都只是初成精,尚未成妖,因此霓罗不能收服,只能与其抗衡。
望着越来越多的蛇爬墙入院,众人不由心生胆怯,萌生退意。
“这些蛇怎么杀不完啊?”
体型硕大的白虎一脚便踩死毒蛇,慢悠悠护在霓罗身侧,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
两两相斗之下,几名捉妖师被咬致死,尸体躺在院中,瞬间就被如同白蚁的蛇密密麻麻地爬满,吞噬,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情急之下,霓罗回房取来几坛美酒砸在院子里,吹燃火折子,轰然点起。
熊熊烈火迅速将蛇点燃,承受不住烈火的群蛇纷纷后退,自觉朝阴暗潮湿的四周避散,有的直接缩到房间里去。
霓罗知晓这只是缓兵之计,刚要去找几个道士商量相善忽然化作人形,牵住她的手,朝屋后的杂物房走去。
周遭乌漆嘛黑,连人都看不清,“轰隆”一声,眼前忽然被相善打开一扇门。
这是条密道。
相善徒手变出火把,拉着她下去,潮湿的石道凹凸不平,也不知通往何处。
“我们去哪儿?”
“一会你自然就知道。”
相善牵着她继续向前行去,大约一炷香后才走出密道,眼前景象截然不同。
红色宫墙足有两人之高,巍峨的宫殿庄严肃穆,精美的雕刻即便是在夜色中也丝毫不减华贵之气。
相善转眼又变成了一只猫,“跟我来。”
白猫穿房过瓦,身影如同猎豹,霓罗飞速在屋顶跟随,然后来到一处灯光微弱的寝宫。
“这是哪里?”
相善四肢轻盈,绵绵落在院中,澄黄色瞳光在夜中格外两眼,回眸:“你不是想知道公主所患何病吗?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猫站在石头桌上,对着守夜的两排宫人吐出一股青烟,宫人立刻昏昏欲睡,摔倒在地。
霓罗跟它一起进去,进门前看到墙上的青藤,藤根粗壮,藤枝纤细,像筋络包括心脏般紧紧裹着寝宫。
乍一看,有种被裹挟的窒息感。
推门进去,婢女昏厥在公主床榻边,霓罗撩开帷帐,公主虽然面容憔悴,却不消瘦。
她俯身,两指拨开眼皮,瞳光涣散,又时而大汗呓语。
不像是久病,更像是被妖邪缠身之样。
霓罗双手合十,凝神念咒,在公主周身巡探,并没有发现邪祟之物。
“怎么会这样?”难怪连师兄都看不出异端。
白猫跳上床,端详公主体帽,“她并不是妖邪附体,而是中毒了。”
“什么毒?”
“门前的青株藤又名百里青,繁衍能力十分强悍,野蛮且跋扈。不见光亦能生,无水也不会死,种植之处遍野丛生。”
听到这种描述,霓罗一下想到藤翼山,难怪方才进门便觉得不对劲。
“是妖?”
相善不予否认,猫爪踩在棉被上,又道:“这种藤一般都在容易扩展藤根的群山中捕杀幼兽为生,不会轻易在人间出现。”
尤其是在深宫之中,捉妖师众多,在这里无疑是顶风作案,若为果腹修行,区区藤妖绝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天快亮了,我们先走吧。”
相善窜出去,霓罗紧随其后。
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相善变作白猫去了御膳房,带回来一盒吃食。
然后带着她坐在皇宫中最高的勤政殿屋角,仰望冒白肚的天际。
相善将锦盒打开给她,独自拿起酒壶饮酒。
他望着不远处灯辉暗淡的妖塔,神色黯然,嘲讽一笑。
看他驾轻就熟的模样,霓罗不禁疑问:“你好像对皇宫十分熟悉。”
相善豪放抹去嘴角的酒渍,“有何奇怪?”
“你以前来过这里?”她笃定道。
“确实来过”,相善指向皇宫中央灯火通亮的一座寝宫,“你我的新房就在那。”
说完他又惨然苦笑,“如今却成了狗屁祈福殿。”
闻他心中有怨,霓罗岔开话题,“我方才听见公主梦中呓语,喊着尾桥。”
酒意上头,相善聊赖靠在她肩上,“兴许是她情郎的名字。”
清露被晨风吹拂不见,相善闲散地以猫身窝在她怀中,好似累了。
霓罗抱着白猫飞下屋顶,径直回到斋院。
五十六、尾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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