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她快步至他跟前,忙垫脚为他撑伞。
“王妃怎么来了。”
誉王看着她因为他打伞而湿透的半边身子,剑眉蹙起,本欲伸手将她揽近些,可想起自己这双手方才杀了人,复又缓缓垂落。
然垂落的一瞬间,那双冰冷的柔荑却是握住了他,用劲将他往屋内拽。
碧芜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见誉王这般反常,又来了梅园,总觉得应是与沈贵人有关。
将誉王拉坐在小榻上,碧芜正欲去点灯,再寻来干净的帕子给他擦拭,却一个不防倏然被扯进了男人怀中。
他粗粝的大掌擒住她的下颌,迫不及待地攫取她的呼吸。
一片漆黑中,湿透的衣裳被一件件丢落在地,碧芜原因淋了雨而冰凉的身子也在与男人的紧贴中恢复了热意,随即一点点被大掌点燃逐渐滚烫。
窗外飘风急雨,屋内亦是惊涛骇浪。
碧芜双眼迷蒙,紧紧攀住男人的背脊,任他予取予求,昏昏沉沉间,却听耳畔响起熟悉又低哑的声儿,一遍一遍,似在逼迫她承诺什么。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绝不会离开我……”
她朱唇紧咬,缓缓闭上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前她分明知道走不了,可还总想带着旭儿逃跑。可如今她清楚,她更是逃不掉了。
即便很久以前,她就已心有所觉,却倔强着始终不肯承认此事,可时日越长,她发现她愈发骗不了自己。
怎么办!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第83章
逗弄
这世上最能骗过自己的人总是自己,可自欺欺人从来都是最不牢靠的东西。
嫁入誉王府近四年间,碧芜不是不晓得他对自己的好,可他越是对她好,她便越只能做视而不见,甚至每回内心隐隐的悸动冒出头,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阻挠扼杀,从不敢去细想。
可今夜或是处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他无法看清她的神情,听着他一遍遍的问话,内心的声儿竟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都说情不知所起,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隐隐对这个男人动了心,或是前世他手把手教她习字学棋时,抑或是他抱着她在揽月楼赏月时,可前世的她因着身份地位,也因着脸上可怖的伤疤,向来敏感自卑,不愿轻易承认此事,亦不愿将自己的真心捧给他看。
好似那是她最后的傲骨,一旦折了,那她便彻彻底底,一败涂地,沦为他手中可轻易嘲辱丢弃的玩物。
然重来一世,她不再是那个卑躬屈膝的奴婢,而是他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妻。
从踏入誉王府的一刻,她已然做好了准备,以前世苏婵的位置,让他和夏侍妾此生能欢欢喜喜,终成眷属。
可夏侍妾依旧死了,他却不复从前那般用余生来怀恋这个美艳的女子,反而在不久后告诉他,他心里有了她。
事情朝着她难以预料的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分明一次次想疏远他,可最后还是贪恋他的温柔与保护,甚至看着他与旭儿如前世一样温馨的父子相处,越发沉醉于这份单纯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可前世赐死陪葬的那盏毒酒,就像梗在她喉间的一根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一直介怀的并非全是自己的死,而是他对自己的冰冷,是十几来年同床共枕,却没有换来他一丝留情。
这四年来,看着他对自己的好,碧芜不是没怀疑过或许前世她的死非他本意,可她终究没有证据,连个毫无介怀地去欢喜他的理由都没有。
与其如此,不若将这颗心收起来,不教自己也不教他看见,总好过整日庸人自扰,自寻烦恼。
见身下人久久没有回应,男人剑眉微蹙,眸色沉了几分,碧芜死咬着唇,嘤咛声儿才自喉间溢出,便被男人的薄唇吞了去,顿时化作无力的呜咽。
疾风骤雨打在窗扇上,久久不息,恰如屋内滚烫的热意,直逾半宿才终是歇了劲儿。
碧芜筋疲力竭,几乎是一沾了榻便昏死过去,翌日醒来时,誉王已不在了。身上换了干净的寝衣,她依稀记得,昨夜事毕,似是誉王用温热的水细细替她擦了身。
她拥着衾被,在床榻上呆坐了一会儿,便听门扇开阖的声响,小涟端着铜盆自外头进来。
“王妃醒了。”她搁下铜盆,拿起一旁备好的衣裙,“奴婢伺候王妃更衣。”
碧芜微微颔首,忍着周身酸疼,由小涟帮着换好了衣裙,接过湿帕子,净面之时,蓦然想起昨夜誉王的反常,问道:“今日……可有听闻朝中或宫里发生什么事儿?”
小涟愣了一瞬,抿了抿唇,答:“真说起来,确实有的,听说昨夜淑贵妃自观星台上坠落,没了……”
碧芜动作倏然一滞,确认道:“自哪里坠落?”
“观星台。”小涟定定道,“宫里都传是因方家生了变故,承王亦被逐回了封地,淑贵妃承受不住,一时想不开,才会偷偷跑出冷宫自观星台上跳楼自尽。”
碧芜反复捉摸着这番说辞,双眸眯了眯,不免觉得有些蹊跷。
虽说,淑贵妃两世的结局都差不多,但这世接触下来,碧芜总觉得,像她那般高傲的人,应不至于如此脆弱,跑去自尽才对。
而且,就这么巧吗?
沈贵人当年正是从观星台坠亡,而淑贵妃也刚巧选在观星台“自尽”,再联想到誉王昨夜的异常,碧芜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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