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所有的野兽也从他们的视线与生活中消失了。
而隆奇努斯山外围,本已为数不多的人类聚集点被摧成平地,野兽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绿之城而去。
神木林中非德鲁依与祭司的人类一概遭到驱逐,绿之城进入备战状态。
这在自千万年前的陨神之战以来,历史长河中的唯一一次。
“一千万年前?”崔恩静静看着神木林下茂密的森林,盐之桩被封印进古树中央,森林经过月余,再次于春季中抽出嫩绿的新叶,植物生命力是最顽强的。
“确切地说,是九百……”
“九百七十三万年”崔恩代替米哈尔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的”米哈尔现出欣慰的笑容“看来您在接管神殿前作了不少准备”
“不”崔恩摇头道“我对神殿的历史一无所知”
“是从另外一个……痴情又白痴的神那里听说的”崔恩举起手中的长鞭,指向远方。
万兽虔诚地跪伏于绿之城外旷野中,密集地拥挤着,一眼望不到边,甚至排满了从花海平原通向山腹的平原道,数千万只食性各异,大小不同的野兽安分地聚集于一处,竟是没有半点嘶鸣。
狮的前爪撑地,后足蹲踞;鹿的四蹄收卧于身下,象群轻轻摇晃着它们的长鼻,卷起灌木狐置于宽厚的背上;鸟雀蹲满了树梢,整齐且默契地闭上了尖噱。等待森林之王挥出长鞭的那一刻。
“千万年之咏叹调,自然的乐声,覆盖大地的漫漫荒野之绿,我以上古牧树人之名号令,森林的住民们,于此刻起,为自然而战!”
崔恩充满气魄的嗓音念颂出牧树之歌,手中的长鞭挥出,似是敲打于空气中,那一鞭隔着近千米的空气,抽进了大地,狠狠地抽在巨人的背脊上,顿时它一阵耸动。
自然站了起来,森林中发出几可震破苍穹的怒吼,米哈尔的脸色变得煞白,抓住神殿平台上的一根石柱,几乎便要从千米高的神殿上摔下去。同时,他们脚下的战争古树颤抖起来,七棵环绕着母树的神木爆发出璀璨绿光,继而这震荡扩展到绿之城的所有树木身上。
“不是为你们的神而战,是为我的神”崔恩嘲笑着说道,他的低语已淹没在上万植物拔根的声音中。
鸟雀群瞬间惊起,铺天盖地地朝东面飞去。所有的树都活了,正如布鲁克曼持牧树人之鞭调集起方圆万里的自然卫兵,来保护生命神殿的那一刻。最先离开的是鸟雀,紧接着动物群开始奔跑,步蹄声震得大地跳动。
再接着,绿之城外围的树一层层地伸出枝干,搭在它们同伴的身上,互相牵扯以便固定,枝挽着枝,筑起牢不可破的长长绿色战线,从泥土中拔出网状的根须,朝远方大步前进。
树人们走了,七棵巨型神木同时撤开了缠绕着中央母树的粗壮枝条,神殿下轰隆之声不绝,藤蔓于树脚蜿蜒而上,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在近千米高的树梢上不断生长,伸进了生命神殿的平台下方。
十秒后,“嗡”的一响,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米哈尔与崔恩的脚下,生命神殿的平台底部扯直了弓弦,祭司们恐惧地紧抱着神殿门口的黑曜石雕像,雕像的底座微微晃动,平台朝东面略微一倾。
神木林动了,藤蔓网铺于它们的中央,而神殿平台正置于网上,错综交杂的绿藤坚韧地托起了神殿,近万吨岩石筑起的神殿轻飘飘地被端起,跟随着神木林移动的方向,开始远征。
战争古木孤寂地立于原地,光秃秃的枝桠上没有半片绿叶,即使是鸟雀也早已全数撤离。周围分布着七个不见底的深坑。它依然镇压着盐之桩,分毫不动。
“再见了,母亲”崔恩不忘回头,微笑着朝母树挥了挥手。
盐之桩被再次封印,春风河恢复清澈,为数不多的农夫三三俩俩地迁回故土,在这明媚的春光中垦荒,播种。农业都市――布鲁诺斯城的民兵在农忙季节退了职守,从河流中段引来灌溉农田的水,并开挖田渠。
然而今日的水流比前几天小了许多,偶有插秧的农夫直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背脊,片刻后,田里的泥水线诡异地低了下去。
像是饥渴的土壤拼命吸扯着水分,他们不解地望向水渠末端。紧接着“唰”一声,田埂中最后的淤泥也陷进了地里。
隆隆声作响。
紧接着有人反应过来,大喊“地震了――!”并没命朝城内逃去。
但那不是地震,远方滚石般的声响不断接近,绿色的海洋线如潮水般覆了过来,这已超出人类的理解能力之外。
“那是树……”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花海平原上逐渐接近的绿色洪流。
天空阳光灿烂而大地血流成河,自然疯狂的报复开始了,新的大德鲁伊挥军东去,树人每到一个村庄,便把根深深扎进地面,无止境地汲取着水,整个森林中所有的树一同疯狂地掠夺,瞬间便把城外的水源吸得枯干。
兽群的逆袭冲散了城门,鸟雀变得嗜血无比,啄瞎了人类的双眼,树人把它们的根须从地下疯狂地延伸入城,并拱翻了城墙,唯留下一扇孤零零的大门。
布鲁诺斯城内先是喧哗,尖叫,痛喊,继而被狮虎的巨吼,象群的锐鸣盖过,最后寂静无声。紫黑血交混的血从长街中不断蔓延开去,从大门的背后流了出来,流进护城河里。
树人们依旧直立着,崔恩顺着连接神殿平台的藤须滑下地面,抬脚走向城内。
黑色的猎靴每一次踩下,再提起来时都带着粘稠的血丝。
食肉猛兽们悠然自得地在城内各自趴下,啃食着人的躯干,头颅,几只豺争夺着一截白色的人肠,喉嗓中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这里是布鲁诺斯”米哈尔似是有洁癖,不愿踏足于血地上,化为一只优雅的云雀立于崔恩的肩膀。“陛下曾经来过么?”
她旋即自嘲般地笑道“陛下足迹遍布天之大陆,当然来过了,是我记性太差”
城内所有的建筑被毁成废墟,崔恩却下令保留了唯一的城门,那扇木制大门倨傲地立着,门内门外,均溅满了血迹。
他绕过门后,似是孩子气地想看看背面有什么,但那什么都没有,门的另一面也是门。
“去年夏天,农业都市的森林骚乱是你指使的?”他扣起手指,敲了敲那扇大门,发出“叩叩”响,远处有一只金钱豹朝他们跑来。
“是的”米哈尔以她优雅的声音说道。她心知瞒不过他。
“我不吃,谢谢”他朝讨好的,凑到近前的,嘴里衔着一截人的断臂的金钱豹微笑道“我也是人,人不吃人”
“这扇门是棕色的”他又抬头好奇地说道。
“是啊,棕色的”云雀猜不透他这句话下的含义,只得顺着说道。
“我那时从城墙摔了下来,背靠着它,前面是红了眼的野牛群……”
崔恩又一手按住肩膀上的金色云雀,为她顺了顺直竖的羽毛“别怕,我没别的意思”
“父亲挡住了我,前有他,背后有这面坚固的门,很安全”崔恩缓缓说“走,把这扇门带回去,我要留作纪念……”
“原来它是棕色的……”崔恩又自言自语道。
同一时间,楼兰。
辰彻底地炸了毛,他几乎要把兰迪斯愤怒地一脚给踹到天边去。
原因无他,每次短剑砍上战争古木的树皮,砍出一个小小的,肉眼无法察觉的缺口时。卖力的,可怜的,满头大汗的兰迪斯要再接再厉博取神使殿下欢心,但那个缺口又以无以伦比的速度愈合了。
爱斯玲放火烧,乌德斯念念有词背七伤拳口诀死命轰,黑风带着上千名士兵,手执双刃斧对着树干一通猛砍。
任你钢刀架颈,我自巍然不动,战争古木好整似暇地享受着无限大好春光。
召唤师的爱宠全部上阵,奇美拉几乎是抱着战争古木,四肢熊熊燃烧,贴在树干上,它就是不焦黑啊不焦黑。
巴弗灭一镰刀挥下去,镰尖卡在树身里,用力拔时摔了个大跟斗……而格里风幸灾乐祸地蹲在一旁,看戏。
辰绝望了。
“砰”一声奇雷斯出现了。它扑腾着翅膀叫唤道“又干嘛――!你这个经不起打击的废柴!怎么成天绝望!”
“……”
辰欲哭无泪地给奇雷斯连连磕头,脑袋捣得地面“咚咚”作响。
“你能把这个东西给我送走不……”他哀求地看着奇雷斯“或者叫你主人来,我知道他能一爪子把这树给拍成两半”
奇雷斯好奇地飞了过去“这明明就是一堵墙!”
“这是树”辰哭丧着脸说道“这是树啊,乖,它太大了,所以看起来像是一面墙”
“喔”奇雷斯用爪子挖了挖,抠下来一截小小的树皮,破损的地方,战争古木又飞快地自行修补完毕。
“果然是树”奇雷斯下了定论,拍了拍翅膀。
“不知道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吧,走了,拜拜”小蝙蝠嚷嚷道,随即“砰”地一声消失了。
辰大声嚎啕了,彻底绝望了。
“砰”的一声奇雷斯大人又出现了,扯着公鸭嗓朝他叫唤道“都说了没办法了――!不要再绝望拉!!!”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你这个骚包――骚包!再绝望我也不理你了!!我要拉便便了!你不要再绝望了――!我滚……我走了――!”
接着它又消失了。
第67章 神像?围城
雨季快要来了。
但崔恩赶在雨季到来之前,走进了法利亚。法利亚自城外瘟疫爆发后,居民们早已跑得空空荡荡。大德鲁依难得地下了约束令,树人在城墙外扎根,动物于远方觅食,他眼见所剩无几的法利亚居民收拾家中细软,仓皇地一路朝东北逃去。
“去年杀过一次”崔恩道“这次就不杀了”
在他肩上的云雀识相地保持了沉默。
他沿长街走着,在城墙高处站了几分钟,周围均是死一般的寂静,放眼望去,大地均是铁锈般的枯黄,沃土中杂草丛生,红血枯兰挤在田埂里汲取着此时本应是稻草,小麦才有资格享受的养分。
“连植物也是”崔恩自言自语道“你说人类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他摇了摇头,像是不解,又说“拔光其他的植物,种下自己需要的植物,连土地也不放过……”
崔恩走下城墙,云雀从他的左肩跳到右肩,慵懒地转头啄了啄自己的金色的尾羽。
“陛下不在这里带点什么纪念走么?”她荡漾着笑意的声音说道。
崔恩不答,沉默地穿过长街,在一间旅店门口停了下来,想抬脚迈入,继而又放弃了这个行为,他说“算了,马上就见面了”
“绕过金煤镇,朝奥德赛全速进军”他转头下了命令,开始小跑,几个纵跃攀上了战争古树垂下来的藤条,缓缓升上神殿顶端。
从法利亚逃出的第二拨难民只有千余人,事实上崔恩一个也没杀,放他们走了。森林,旷野中的野兽早已朝德鲁依率领的自然大军处聚集,逃难的法利亚人没有在路上遭到袭击。
但饥饿也能杀人,沿路空空荡荡,找不到食物,他们只能在春风河畔饮水充饥,体力衰弱的孩子常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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