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琛的双眸疏离，他将手撑在玻璃窗上，俯瞰着楼下的匆匆过往的行人。
    他的语调淡薄如冰，是寒冬里挂满冰霜的湖水，一开口便将气压压低到结冰，“自作自受。”
    这般无情的声音隔着冰冷的器械显得越发凉薄，令电话那端的苏若雪彻底慌乱，豆大的泪珠砸在红色的老式座机上，“云琛哥哥，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霍云琛沉默着，慢条斯理地单手扣上衬衫的扣子，一瞬间变得禁欲万分。
    他的视线对上苏瑶的目光，两人又默契地共同移开。
    霍云琛抿了抿嘴唇，轻皱的眉毛代表了他的不耐烦，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苏若雪那边却响起了狱警的没有感情的提醒声。
    “苏若雪，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请尽快。”
    就像是催命的号角，令苏若雪抓着电话的手紧张得开始发抖，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许久才连成一段完整的话，“云琛哥哥，你救救我好不好，就算是看在小时候的感情的份上。”
    不得不说，在危急的时刻，苏若雪确实精准地抓着了霍云琛的心思。
    他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目光凉薄至极，深邃如海的眸光一下子变得深不见底，男人低沉的笑声沉如磐石，好听得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嘟嘟的一声，电话被那边切断了。
    霍云琛眉眼微挑，漫不经心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他理了理西装外套的衣领，目光灼灼地望向床上的苏瑶。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许是霍云琛的目光太过炙热，令苏瑶别过头，她眉眼间忍不住盈满失落，“是因为苏若雪的事情对么？她被逮捕了？求你去救她？”
    “是。”
    男人的身子挺拔，阳光打在他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上，驱散了冰冷，却越发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有一滴泪水从苏瑶的脸颊上悄无声息地滑落，她眼里的光亮逐渐黯淡，透着被无尽黑夜吞噬的失望。
    一瞬间如同坠入了冰窖，彻骨的寒冷从苏瑶的心脏处蔓延开来。
    “你了解事情的经过么？”苏瑶的声音很轻，语调哽咽，她的神情略显失落，丝丝缕缕的落寞之色，在苏瑶的眸底浅浅地掠过。
    霍云琛凝神注视着她，却发现苏瑶的目光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多躲避着他，他沉声而道，莫名让人感觉几分高深莫测，“我很清楚。”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去救她么？”
    苏瑶难免拿自己跟苏若雪做比较，当初她出事的时候，霍云琛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丢弃，如今轮到了苏若雪，却那么容易地相信她。
    眼底荡漾着一抹水色湿意，苏瑶的目光闪烁之间，奔涌而出的是对自己无尽的讽刺。
    霍云琛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就那么默默地注视着苏瑶，眼神显得专注而若有所思，同时一丝疑惑不解之意还隐藏在其中。
    “我只是去和她做一个了断而已。”
    他缓步走到病房边，伸手想要拢起苏瑶散落在耳边的头发，只是却被苏瑶一下子避开了。
    苏瑶只留给霍云琛一个圆润而冰冷的后脑勺。
    霍云琛也不恼，那目光中似闪烁着烛火般明灭不定的火焰，看似炙热又热烈，实际上却令人难以把握，透着一股不远不近的距离感。
    “你在吃醋？”
    苏瑶极快地瞄了他一眼，目光躲闪地转过头去，眼底闪过一抹纠结之色，不乏挣扎和痛苦一意，她干脆利落又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没有。”
    听到这话霍云琛勾了一下嘴唇，然后又迅速地落回了原处。
    他的眉宇逐渐舒展开，面容平静，透着悠闲自得之态，却莫名有种令人难以看透的神秘感。
    而后霍云琛伸手摸了摸苏瑶脑后的头发，动作娴熟，带着几分温柔的缠绵，“那我走了，等我回来，带你回家。”
    耳边传来霍云琛精致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咚咚声。
    他似乎刻意走得很慢，一下又一下踩在苏瑶的心跳声中。
    咣当的解锁声响起，门吱呀吱呀地被拉开，苏瑶终于抵抗住心中的重压，脱口问出，“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闻言霍云琛顿住脚步，他转过身体，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苏瑶缓缓抬眸，胆怯而小心地迎着霍云琛的目光，颇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空气中有一瞬间诡异的静默，霍云琛一直都没有说话。
    有股难言的窒息感在胸中发酵，苏瑶发现霍云琛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那微眯的眼眸中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令苏瑶倍感头晕目眩。
    她抓着床单的手收紧，正准备说些什么缓解一下。
    “袋子里有为你准备的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他的动作格外绅士，抬手指了指沙发上的咖色纸袋，不显山露水的logo在最底层，格外的低调内敛，是霍云琛专门为苏瑶准备的。
    苏瑶应声望过去，眼神带了丝惊讶。
    如此贴心的举动，实在不像是霍云琛所为。
    这一切都令苏瑶费解，只是霍云琛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语，转身带了上房门，将空间留给了苏瑶了一个人。
    他站在门外，手机几乎快要被无数的简讯淹没。
    今天早上霍云琛醒来的时候，苏瑶正缩在他的怀中，没有丝毫的防备，软糯又香甜地勾引着他，可他却还有一堆事情要去处理。
    雷厉风行地解决了公司的事情，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全部股份。
    可是霍云琛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直到收到听到苏瑶的消息，见到苏瑶的人，霍云琛才觉得他似乎又完整了起来。
    尽管大多数时候苏瑶都被他气得张牙舞爪，但这种感觉并不是那么让霍云琛讨厌。
    无论是对她的愧疚也好，还是对孩子的责任也罢，事到如今，和苏瑶在一起是权衡利弊下的最好结果。
    他是个商人，不可能被感情左右。
    霍云琛的黑眸逐渐深不可测，在脑海里不断地告诫自己。
    门吱呀一声，又被拉开了。
    霍云琛承认，他偏头看过去，嘴唇动了动，不可否认，他被苏瑶惊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