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医生也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个不太好，可那医书实在是无数中医人梦寐以求的无价之物啊。
    他老脸一红，平日里最宝贵的胡子都不小心拽掉了几根。
    苏瑶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礼貌又透着淡淡的疏离：“方老先生放心，只是那本医书现在在我朋友那，我过两天给您送过来。”
    “好好好。”白胡子医生喜上眉梢，看着苏瑶倔强的身姿转而叹了口气，闭眼摇头，“苏姑娘，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有想不开的人，你也只是学医的，知道执念太重伤身啊。”
    道理苏瑶都懂，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做得到呢？
    她也只是个俗人罢了。
    苏瑶走出去，轻声带上了病房门。
    一个巴掌啪的迎面打上来，苏瑶身子一歪，撞到了墙壁，手肘登时青了一片。
    耳后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鲜红的五指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不及心上的万分之一。
    苏瑶侧着头，任由女人的辱骂。
    “苏瑶，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拿刀捅若雪，我们家到底跟你有什么仇啊，可怜若雪还想替你瞒着，若不是云琛，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江雨梅身着红色旗袍，银色高跟鞋，保养得极好，依稀可见年轻时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她看着默不作声的苏瑶，恨意和悔意一同袭来，早知道苏瑶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同意收养她。
    枉她当初还把苏瑶当做亲女儿疼，现在看来真是瞎了眼了。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江雨梅翻来覆去地说着那几句骂人的话，直到霍云琛和苏若雪从病房里走出来。
    “妈，妹妹也是不小心的，你消消气。”
    远处苏若雪拄着墙壁，姗姗来迟，只是还没走几步就捂着伤口皱眉。
    “云琛哥哥，你可不可以抱我过去，我伤口好疼。”
    娇滴滴的声音在楼道里清晰可闻，苏若雪微微咬住下唇，媚眼如丝地盯着霍云琛。
    霍云琛的手插在兜里，微微蹙眉，他不太习惯跟人肢体接触。
    “云琛哥哥？”
    苏若雪的催促声在耳边响起，霍云琛脸色又冷了几分。
    他不耐烦地抽出胳膊让苏若雪的手搭在上面。
    苏若雪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做，却还是装成欣喜的样子，好似是要揭过刚才被霍云琛拒绝的窘迫。
    江雨梅心疼女儿，连忙让她回去休息。
    多么和谐的画面啊，然而落在苏瑶的眼里，只剩下讽刺。
    苏瑶的目光看向一直闷不作声的苏建安，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她的亲生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苏瑶也一直把苏建安当做亲生父亲来敬重。
    苏建安脸色铁青，瞥了一眼苏若雪，吼道：“够了，那可是你妹夫，你还要抓着他到什么时候。”
    被爸爸训斥了一番，苏若雪松开手，故作可怜地站在一旁，眼泪摇摇欲坠。
    苏瑶听得鼻子一酸，没想到这个时候苏建安还愿意护着她。
    “苏建安你什么意思，苏瑶不会是你跟外面的野女人生的孩子吧，你的亲生闺女都被人捅了你还偏袒她。”江雨梅怒火中烧，口不择言地骂道。
    说完自己也愣在了原处，登时紧张不安地看向苏建安。
    苏建安双眸一缩，啪地一巴掌扇向江雨梅的脸，怫然大怒：“你疯了，苏瑶是我们俩的亲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
    当初已经答应过恩人，无论发生什么，这件事都绝对不能说出去。
    “是，是我疯了。”江雨梅捂着脸颊，美目含着泪花，转而恶狠狠地对着苏瑶，“苏瑶，等到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就跟云琛离婚吧，不要说我这个当妈的偏心，这是你欠若雪的。”
    苏瑶倍觉失望，闷声道：“若真是我欠她的，我一定会还给她。”
    江雨梅没懂得苏瑶话中的深意，瞪了苏建安一眼，气鼓鼓地拉着女儿回到了病房。
    苏建安气恼一叹，也跟着甩袖离去。
    一时之间这场闹剧只剩下霍云琛和苏瑶二人。
    霍云琛的目光染上探究，刚才苏母的话不像是假的，所以苏瑶可能是小三生的孩子？
    那么外界传言苏瑶从小身体不好，送到乡下外婆家养病，看来也是假的了。
    因为霍云琛母亲的缘故，他对小三向来厌恶至极，当下面色更冷，“明天是爷爷的七十大寿，他想见你。”
    “好，我知道了。”苏瑶没看他，疲倦地点了点头。
    霍云琛捏住苏瑶的下巴，拇指狠狠地擦去她唇边的血迹，倏地笑了，阴恻恻的，“苏瑶，爷爷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们离婚的，所以到时候，识相点。”
    他甩开苏瑶，大步流星地离开。
    苏瑶的身子无力地蹲下，手掌紧紧捂着嘴巴，然而压抑的啜泣声却还是泄了出来。
    她的心真的好痛啊......
    **
    下午。
    一座不起眼的老旧楼房里，苏瑶再三确认脸上的巴掌印消失后，才抬手敲了敲房门，两长三短，这是她们的暗号。
    嘎吱一声，门开了。
    一个带着炫酷耳机，梳着拳击辫的小脑袋率先探了出来。
    做贼一般地四处环顾，随后一把将苏瑶拉了进来，砰地关上门。
    “呜呜，瑶瑶你终于来看我了，不然我就要黑监控看你死哪个旮旯了呢。”
    夏明媚的胳膊和腿全都扒在苏瑶身上，不施粉黛的小脸蹭着苏瑶的胸，就像一个幼童。
    听到夏明媚带着委屈的抱怨声，苏瑶发自内心的笑了，“站好，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只吃外卖。”
    她去厨房逛了一圈，将买好的食物塞进空荡荡的冰箱里。
    夏明媚亦步亦趋地跟在苏瑶身后，好奇地看来看去。
    苏瑶转身去桌子上拿东西，一低头看到了垫桌脚的书，正是她答应给方老先生的中医典籍。
    她从桌子下抽出书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气笑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这本书，你却拿它来垫桌脚。”
    “就它一本最厚嘛。”夏明媚连说带比划，随后两只手背到身上，低着脑袋，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好了。”苏瑶摸了摸夏明媚的头，唇角微扬，笑容清浅而寂寞，“我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帮我查一下三年前5月4日中心医院检验科的值班医生有哪些人。”
    “好。”夏明媚连连点头，拉着苏瑶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窗帘紧闭，昏暗无比。
    夏明媚熟练地摸到墙上的开关，登时房间大亮。
    数不尽的显示器架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数字在上面高速变换，令人眼花缭乱。
    苏瑶却并不意外，她的好朋友是国际上来无影去无踪，拥有上帝之眼的黑客x。
    无数人想把她纳为己任，但没有人能猜出她的真实身份。
    因为没有人认为黑客x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
    夏明媚的小手灵巧地游走在键盘上，没多久就有了结果。
    “查到了，一共有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