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肿瘤外，进了主任办公室，白西月又重新帮他泡了一杯茶。
    刘长亮已经没有那么激动，靠坐在办公椅上，烦躁地扯了扯衬衣衣领。
    “到底怎么了？”白西月问：“总不至于，他说我几句，您就冲过去要揍人吧？”
    刘长亮长长叹了一口气：“月月，老师对不住你。”
    白西月一愣：“主任，您说什么呢！您再说这样的话，以后我不认您这个老师了！”
    刘长亮看着她：“早上，江折柳给我打电话了。”
    白西月没说话。
    他又道：“他说，你不合适去首都医院进修，让我换一个人推荐。”
    白西月愣住了。
    刘长亮又道：“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首都医院不欢迎对病人不负责的医生。我再追问他，他就说昨晚打了医院总值班的电话，想了解你的情况，结果，正好是钱宽接的，钱宽说病人全是投诉你的……”
    白西月明白了。
    江折柳误会她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医生，所以不同意她去首都医院进修。
    而造成这个误会的，是钱宽说的话。
    所以刘长亮才会那么生气，去找钱宽算账。
    其实钱宽也没说谎，之前他的确因为病人投诉的事情找过白西月。
    可病人投诉的原因，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从来没有因为专业问题投诉过白西月。
    但钱宽的话，听在江折柳耳朵里，自然就会被理解成另外一番意思。
    跟江折柳低头，提了这件事，刘长亮这辈子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江折柳同意了，有他的面子，也因为白西月本身就有本事。
    可谁知道，忙活一场，最后因为一个钱宽，前功尽弃。
    刘长亮不生气才怪。
    打他一拳都是轻的。
    但打架也确实解决不了问题。
    当务之急，是怎么和江折柳解释，让他相信白西月是清白的。
    白西月轻声开口：“主任，您的手没事吧？”
    刘长亮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白西月叹口气：“主任，我不觉得这是有的没的。去不去进修，其实没那么重要。你为了我的事生气上火，今天还动手打人，主任，  我心里……我心里实在是难受。”
    “进修怎么不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您倒是知道了。”白西月看着他笑了笑：“那我心里想着，希望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管遇到什么事，多想想师娘，想想您自己，您知道吗？”
    刘长亮不说话。
    白西月又道：“都说尽人事听天命。您为我考虑了那么多，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们都尽力了，至于老天爷怎么安排，我们也没办法。主任，进修的事，让小赵医生去吧，您也说他机灵，基本功扎实，到时候回来，也能顶起来。”
    “不行！”刘长亮直接否决了：“这是给你争取的，凭什么便宜他？我和他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要不是为了你，我干嘛舍出去我这张老脸！”
    “他也是您的学生，现在交情不深，以后就深了。再说了，您也不老，不然，师娘能这么喜欢您？”
    她一再提到师娘，刘长亮心里的暴戾渐渐就消失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你出去吧，我想想办法。”
    “主任，我也跟您说实话，我家里人都不太希望我去进修。不能去，我也不遗憾，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主任，谢谢您。”
    白西月出去了。
    刘长亮知道，白西月故意说最后那番话，无疑是想让自己别那么自责。
    她是个好孩子，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平时的相处，她都是一个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刘长亮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我是刘长亮。江如影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