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总是毫无征兆地降临,那一天分明还好好的,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回来就天人永隔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母女俩感情不深,可都那样了,又不是相互恨着的仇人,这到底也是一种遗憾。
叶昔言讲不出安慰的话,只摸摸江绪的手背。
江绪有些沉默,低头看着桌上的一堆杂物,良久,说:“她让我把这里留着,当个念想。”
叶昔言嗫嚅,“嗯。”
“我答应了。”江绪说。
“留着也挺好,就当是投资了。”叶昔言倒是会想,憋出这么一句。
江绪继续装东西,“她也这么说。”
叶昔言顿了顿,立马转移话题,问:“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没了。”江绪说,甫一抬头瞥见斜对面桌子上还有一个相框,便指了指,“还有那个。”
相框里是江绪一岁多大的照片,白嫩嫩一小孩儿,眼睛大大的。
叶昔言几步走过去拿,端着看了看,“好乖。”
江绪伸手接着,自个儿也瞧瞧。
叶昔言又说:“又可爱又水灵,肉嘟嘟的。”
“小孩子不都这样,”江绪说,“你小时候也是。”
“我没这么胖。”叶昔言立即说。
这人可真会睁眼说瞎话,江绪上回去叶家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明明胖多了,看着就挺结实的一姑娘,穿着小背带裤都能勒出圈圈肉和小肚子。
江绪不拆穿她,把相框放包里,“是,没这么胖。”
叶昔言在房间里转转,看还有没有遗留下的照片一类的东西。
江绪小时候睡的床是四周带边的木头床,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婴儿床样式,但又有差别。床铺旁边只有一个小柜子,算是床头柜,而床头柜上方的墙壁里嵌有一扇“木头窗”。
觉得好奇,叶昔言问:“这是什么?”
“保险箱,我妈给我订做的。”江绪不在意地说。
叶昔言蹲下.身,拉开“木头窗”,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保险箱,带转盘密码锁的那种。她有些好奇,“用来干嘛的?”
“放重要的东西,”江绪说,停了片刻,解释,“小时候觉得有些小玩意儿很重要,都藏里面了。”
叶昔言作势敲敲,“里头还有东西?”
“没有。”江绪说,“上次回来都打开检查过了,空的。”
叶昔言问:“可以打开吗?”
江绪报了串数字,凭着记忆四下翻找,找出一把配适的钥匙扔给她。
这种转盘保险箱需要密码加钥匙才能打开。
叶昔言接住钥匙,转动转盘,试试。
江绪不管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再将背包拉链拉上,准备要走了。
叶昔言看啥都新奇,一门心思蹲那儿捣鼓。
也许是没弄对还是哪里出了问题,尝试第一次开锁,没打开。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她重新试了试,再来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回头瞅向江绪,她再问了一次密码,确认一遍。
江绪没太在意,又报了一遍。
叶昔言重试,依旧没打开。
密码错了,不是这个。
江绪不记得自己改过保险箱的密码,上回打开还是这串数字来着。她也过去,自个儿试了一遍。
“是不是改了?”叶昔言问。
“不会,”江绪肯定地说,“密码一直没变过,只有我和我妈知道,我没改过它,不会……”
话到一半,忽而反应过来。
不是自己改的,只可能是另一个人了。
除了纪云芙不会有别人。
江绪怔了怔,杵那里不动,缓了会儿才慢腾腾地回过神来。
思忖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换了串数字试试,一串具有特殊寓意的数字。
这回一下子就开了。
打开保险箱,里面不是空的,有别的东西,但不是属于江绪小时候的玩物,而是一份保存在此的文件。
签了字再密封完整的,极其正式的一份文件。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工作忙,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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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深夜的老房子沉寂, 房间里的灯光通明,略微刺眼。
屋内的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各自缄默。江绪将那份文件打开了, 眸光低垂, 动作有些慢,而叶昔言则主动退到一边的床上坐着, 让出一定的空间, 不去窥视这份遗留下来的私密。
文件是用防潮袋装着的,厚厚的一沓,掂在手上还挺沉, 里面不止一样东西,规整的资料、小小的相机存储卡、三封署了收件人姓名却寄不出去的信,还有十来张黄旧的老照片——全是母女俩的合照, 从刚出生到几岁大, 再到读书,小学、中学、高中……直到离婚那一年。
江绪和纪云芙一起拍过的照片不多,都在这儿了, 就这么点。
垫在资料下面的是一份自书遗嘱, 纪云芙亲笔手写的全文,有签名,有具体的日期, 还按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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