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泣能不能成……
    这事儿周宸也不知道。
    异境暴动，王冉不是昏迷了一天，而是整整三天。
    这期间周宸把部分信仰之力分到了他身上，最后才维持住现在状态。不然，王冉刚被送到医院的那天就已经全身诡异化了。
    以手臂为源头，向四周疯狂侵蚀。
    感知王冉身体状态时，周宸着实心惊不已。
    大部分内脏被黑色丝网状邪气包裹，缓缓渗入。
    左臂不用说，那是真真切切成了诡异之躯。
    不断消耗信仰之力，替王冉清除器官的污染，最后左臂他是实在没办法净化。
    周宸也没有骗王冉，想要彻底断绝污染，必须要截肢。
    左臂和肢体连结在一起，强行净化，带来的痛苦不亚于往身上泼浓硫酸，一点点消融，最后不仅没能净化完毕，整条胳膊还是废掉。
    提出诡泣。
    也是周宸在治疗过程中，根据王冉身体情况而提出的猜想。
    诡异同样是一种力量，既然他能从无到有创造出一条剑道，未必不能使“诡泣”真正出现在这世上。
    不是王冉带领众人拼死抵抗，为他收获如此之多的信仰之力，他可能根本撑不到楚瑶释灵，就已被千面击杀。
    王冉这小子……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来到医院走廊，透过窗户，能够看到下方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些无良记者，偷偷摸摸想混进医院，神经病。
    周宸记得，第一天被送进来时，学员们受伤在床，他出去买饭，结果一帮记者围了上来。
    最可气的是他被问到一个问题：“王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宣誓，是作秀，还是真情流露？”
    去你大爷的作秀。
    谁能想得到有只手机卡在墙缝里直播。
    “您好，是周馆主吗，我想问您个问题，王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
    身后，传来压低声音的询问。
    我凑，见鬼了。
    周宸连忙转身，看到了先前纠缠自己的记者，“这两天医院监管这么严，你怎么进来的？”
    “我七舅老爷昨天半夜上厕所给腿摔断了，然后我给他送医院来，咱这也算是病号家属了。周先生，我可以采访一下您吗。”
    “不可以，滚。”
    “哎哎，咱们之间有误会。我是vc浏览器新闻的小编，我们就是取一个好听的标题，内容不会乱写的。”
    “uc和你们什么关系？”周宸狐疑道。
    “噢，我们正准备开发的新项目，您是从哪听说的？”
    “滚啊！”周宸举拳头，“别让我看见什么‘震惊，蜀山剑馆竟然……’‘惊呆了，原来周馆主是这种人’，看见这种标题，我一定揍死你。”
    “谁把我的下期稿件泄露了？”
    记者愣住。
    “我看你是找打。”
    “别打别打，错了我错了，周馆主别打了。”
    把他交到保安手里，周宸冷哼一声。
    这段时间他本就心情不好，这帮狗仔靠上来，完全是往抢口上撞。
    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谁有工夫跟你采访去。
    双手插兜，周宸来到一间病房前，深吸一口气，敲敲门。
    “请进。”
    推开门，身穿病号服的沈梦捧着一本书，病床上半部分被摇起，在阳光照映下静静翻阅，有一股别样的静美之感。
    “怎么把病床撑起来了，快躺着。”
    周宸快步走进，然后从兜里拿出塑料袋包裹的一颗红苹果，“王冉那拿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特别甜，特意给你带了一颗，我削给你吃。”
    沈梦，昏迷两天，身体情况比王冉要好很多，没有邪化也没有堕化。
    胸前贯穿性的伤势用信仰之力治愈，净化，很快便愈合上。
    然而她真正严重的伤势，在于启灵——近乎破碎。
    启灵这玩意儿是真特殊，破坏起来容易，修复起来难。
    可不是摔碎一个盘子拿502重新粘这么简单，假如把启灵看作无数碎片组成的一个整体。
    01拼图对应01’，02对应02’，沈梦现在的状态就是01对应9999’，05对应4614’。
    哪个都对不上哪个。
    勉强在信仰之力包裹下聚集起来，想要真正修复，要么砸进去大量信仰之力，要么周宸把她这启灵的构造，剖析完整，把每一个部位拼拼图。
    再或者，天天滋养沈梦，人体都有自我调节功能，启灵……也得有吧？
    总之不管是哪种方法，都不太可能短时间做到。
    “楚瑶怎么样了，还没醒吗？”沈梦问道。
    “还没呢，她的情况还好，需要大量睡眠，严格来说，没有你和王冉严重。”
    削好苹果，在盘子中切开，然后用牙签串好，“给你吃。”
    “谢谢。”沈梦迟钝张嘴，显然不太适应被喂。
    一直沉默着为她吃到第四块苹果，沈梦腮帮子鼓鼓的，等着两个眼睛看着他，满脸问号，似乎在问：你有猫病吧，我还没嚼完呢。
    “咳咳。”周宸讪笑两声，“那天在异境中……真的谢谢你了。”
    “这话你昨天说了五遍。”
    “我真的特别内疚。”
    “这话你昨天也说了三遍。”沈梦无奈扶额，好笑道，“之前没觉着你是这么矫情一个人啊。”
    “我才不是矫情。”周宸撇嘴。
    “我说了，因为你比我要重要太多，剑道传播出去，能够对大玄产生重大影响。”沈梦笑道，“何况，还没有拿出真正实力，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拿我的命，换你的命，我觉得很值。”
    “只是这样？”周宸问道，“那也太冲动了。”
    “当然。不然呢，你以为是我喜欢上你了？”
    此话一出，二人沉默。
    几秒后，沈梦开口道，“别傻了，喜欢你的不是我。”
    “噢。”周宸再喂给她，“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是吗，我可不觉得你是这么想的。”沈梦翻了个白眼，“天天占便宜的时候动作可不慢。”
    “咳咳咳，瞎说。”把最后一块苹果喂给她，周宸擦擦手，“那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你的启灵……”
    “你又矫情。启灵废掉，我倒是可以更专心的练剑了，对吧。”
    “话是这么说。”
    叮叮叮——
    床头手机忽然响起，周宸坐在她的左侧，下意识伸出手去拿。
    向前躬身，二人靠近。
    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沈梦今天又不是动不了手，手机又在另一侧，他附身上前，弯着腰，二人面与面之间，不过厘米间隔。
    扑通！
    心脏一跳，周宸动作僵住。
    “你……大早起过来就为了占我便宜？”
    “抱歉，抱歉。”他连忙坐回去，“给你手机。”
    “我胳膊又不是动不了。”沈梦嘟囔一声，“骚扰电话。你去看看楚瑶吧，我要休息了。”
    “那我走了。”
    “嗯。”
    揉揉有些发烫的耳垂，沈梦摇摇头。
    后悔吗，不知道。
    有些选择确实很难啊，难在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