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下水道
    电梯降到了最底层，门打开，外面漆黑一片。
    路麟打开手电筒，光柱照亮了蒙尘的圣母像。虽然年代久远颜料有些变色，但圣母像仍然泛着华贵的红金色，这说明绘画的颜料中掺有真正的金粉。
    这是高天原地下二层，高天原内的四部电梯中只有一部货运电梯能到达这一层。
    一行四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衬里都是灿烂的浮世绘。
    这是日本分部执行局的制服，由暂时转行负责后勤的路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
    潜入源氏重工是不能硬闯的，源氏重工是一座防备森严的大厦，森严程度不下于日本自卫队司令部，它从一层到二十层都是普通的办公楼，二十层以上则是蛇岐八家自用的办公区域，进出都要凭门禁卡，还有保安巡逻，那些保安可都装备着真枪实弹，但他们现在却连一柄热武器都没有。
    所以他们潜入源氏重工的方案是从下水道摸进去，进入所谓的“里区”，那里是没有门禁系统的。
    其实没有门禁系统意味着那地方可能有比外面更加严密的防护，毕竟是那么重要的地方。但他们别无他法，虽然不知道那里的防护手段是什么，但至少从里区的通道里走可以避开人来人往的地方。
    而他们之所以会下到高天原的倒数第二层来，正是因为高天原的下方就有一条下水道，沿着它向东走，从新宿地铁站下方绕过，进入主管道后不久就会哦见到源氏重工，总长大概只有两公里。
    高天原在二战之前其实是一座天主教的教堂，明治维新后很多教士来日本传教，当时信仰天主教的人很多，这里曾是东京信徒的据点，住着几十位神父，定期举办礼拜和弥撒。二战中东京遭到轰炸，浮雕和拱门都被炸毁了，只剩主体结构还保持完好。店长看中了它的地段，就租了下来，花了不少钱装修成夜总会。舞台原来是安置管风琴的地方，卡座区原来是唱诗席。这一层是忏悔室和读经室，二战时被用做了轰炸避难所，直到今天它还是政府规划的避难所，不过店长是把它当作储藏室来用。
    光柱扫过的地方都是灰蒙蒙的，四壁刷着白垩，地面只是用水泥抹平，墙壁上还残留着烟熏火燎的痕迹，角落里堆放着管风琴的部件、珐琅装饰的讲经台，还有两三个人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挂着陈旧的赭红色法袍。隐约能感受到这座天主堂当年的繁华，神职人员穿梭来往，念诵《圣经》的声音此起彼伏，谁也想不到百年后这里会变成声色犬马的牛郎夜总会。
    路麟在大厅角落里找到了一口窨井，它被老式的铸铁井盖盖住了。锈迹斑斑的井盖大概有上百年的历史，铸铁公司的德文标记模糊不清。几人合力搬开井盖，黑暗中水声潺潺。
    没错，下水道的入口就在楼里边，这是很“巧合”的事情，别看整个新宿这么大，下水道的出入口却就只有十几个，多数还在污水处理站里，只有这个窖井例外，它早该被封死的，但由于跟避难所相连，恰好提供了一条逃生路线，所以才被保留了下来。
    “走吧。”
    打开窖井，恺撒一马当先踩着扶梯爬了下去，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了长满了青苔的砖墙。
    这座下水道毕竟已经是二战之前的古物了，结构十分古老，跟现代下水道，特别是和源氏重工底下的铁穹神殿完全不一样。
    它的截面积呈半圆形，两侧有可供行走的窄道，在一百多年前它负责为负责清理淤泥的管道工提供落脚点，现在正好方便了路麟等人。
    下水道其实也算是一个生态系统，不但长满了植物，还有一些爬行动物，当电筒的光源向它们扫射过去时它就会突然加速，消失在那些植物里，还发出类似于狗的“汪汪”声，总之把路明非吓了一跳，要不是恺撒拉了他一把，他就掉水里去了。
    长长的下水道就像是巨兽的食道，四人只能在这鬼地方摸索着前进，短短两公里的路程他们至少走了半个小时。
    黑色的水面上似乎出现了细小的旋涡，轰隆隆的地铁声从正上方传来，前方就是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型水轮机。下水道到了这里已经宽的像条地下河，静水变成了湍流，滚滚白浪在桨叶之间跳荡，响声如雷。水轮机正把大量的水抽进铁穹神殿。
    “我们怎么过去？”路明非仰望着那锋利的桨液，每根桨叶都有差不多两米长，精钢制造，可以轻易地切断水草等漂浮物。
    这东西也是污水净化的流程之一。
    路麟说道：“水轮机并不总是转动的，等它停下我们就得从涵洞间钻过去，这个过程要快，不然我们就会被切成两半。虽说我的言灵应该防得住这东西，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路明非咽了口口水，纠正道：“路师兄，我觉得绞成肉馅这个形容会更好一些。”
    路麟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东西已经开始减速了。”
    水轮机开始减速，它足足用了几分钟才缓缓停了下来，桨叶上的水哗哗地往下流。
    “就是现在！”路麟低喝。
    四个人沿着水轮机侧面的铁梯爬了上去，从不锈钢函道中跑过。
    他们沿着光滑的管道壁滑下，仰望头顶的空旷，不得不感慨铁穹神殿真是工程学史上的奇迹。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下水道系统，全自动化，一层层的清洁网把水中的污物拦截下来，巨型的机械臂把沉淀到管道底部的泥沙和污物铲起，送到高处的排污槽中，智能机器人沿着管壁上的凹槽滑动，检修管道内部的机械。虽然管道壁上有检修用的铁梯和走道，但是按照丸山建造所的设计标准，铁穹神殿在二十年内不需要人工维修。
    跑出通道，四人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听到了熟悉的电焊声。
    恺撒释放了镰鼬，随着领域扩张，飞舞的风妖也带回了情报。
    “那边就是岩流研究所的地下船坞，有人正在维修设备。我的镰鼬至少发现了二十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所以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要大声说话了，我们的声音会在管道中放大，能传出去很远。”
    潜入作战，正式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