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视线对上他迷茫的双眼，和他互相盯了许久，她无奈叹了口气。
    “睡觉吧。”
    “......”
    他闻言，瞳孔略微放大，似乎偷着摸着兴奋了刹那，而后真挚地问：
    “所以，我们下次还可以这样么？”
    “...没有下次！”
    察觉到她难得暴躁了一下，他宽阔的双肩微缩，有些哀伤地“嗯”了声。
    连那两只猫咪耳朵都塌了下去，少年看起来格外无精打采，就像朵焉了的娇花。
    被驱赶后，他手掌抚摸着被她惩罚过的半边脸，仍迷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总用一种‘渴望被垂怜’的眼神偷看她。
    像只小猫，轻手轻脚地离开她身边，她床边的那个小窝，已经完全不够他躺下了。
    如果跑去占据利萝丝的床，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被她惩戒一次。
    银发少年静静走向过去关他的禁制光阵，光阵并不大，足够一只小猫咪躺下各种翻滚，而他如今却只能蹲下，蜷缩。
    他靠在一侧隐形壁上，指尖将自己落到外面的黑色衣袍，也完完整整地抽进去，而后屈起修长的腿和胳膊，安静地闭上眼。
    “......”白萝远远望见他的姿势，以及他脑袋上的耳朵，总觉得自己干了什么...
    有颜色的变态行为。
    为了打破‘自己欺负了反派’的可怕错觉，她将自己床头的一只枕头，抱到了沙发上，顺便把被子也一并送过去。
    “维克托，你过来。”
    她将沙发收拾好，便抬起手，引诱小猫似的召唤他。
    少年听到她声音有些诧异，而后眼瞳闪过黯淡的失落。
    他从光阵里起身，听她说，“今夜你先睡这儿，明天我们到维克托家里，你必须得熟悉他的生活环境和工作，我们才不会被发现...”
    少年未曾回答，直接将身体埋入了沙发，窝在里面半晌后，嘶哑嗓音闷声闷气问道：“现在的我是取代了维克托么？”
    “你吃掉维克托，占据了他的身体，也不再是一只小猫咪了，当然是...”
    “我不要。”他有些执拗和不悦的语气，打断了神女淡淡的话音，“就算我会吃掉很多神，我也不要代替其中任何一个。”
    “为什么？”她问。
    反派的小脾气可真多。
    少年在柔软的枕头中露出半张脸，勾人眼眸中的紫瞳深深注视着她，“利萝丝，我就不能当一个无法替代的么？”
    “你想怎么样？”
    “......”他沉默了，想要在她眼中无可替代，关键不是在她那儿么？
    他早上还是一只猫，为什么到了夜晚就要面对这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少年耳际泛红，有些怄气。
    对突然好脾气的她背过身子，一声不吭，想被她慰哄和抚摸。
    神女脚步挪动，却不是在挨近他的方向，而是直接熄灭了灯。
    “......”
    一片黑暗，他的装可怜计划落空。
    他在晦暗中浅浅呜咽了声，唤着她的名字：“利萝丝，明天给我取个名字。”
    “你要装成维克托，再多取个名字让我不小心喊出口，露馅了可怎么办？”
    她的话听起来明显是在拒绝。
    他轻轻咽了口丝凉的空气，“不给我取名字，我就不装维克托，每天黏着你，如果被发现，我们就一起离开神域...”
    反正，这同样也是一种让那些神族男性远离她的途径。少年为自己拥有了一个更智慧的脑袋，暗自感到愉悦。
    被他威胁的白萝，“......”
    让反派超越原剧情提前成长，果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只能敷衍了句。
    “好，乖，都听你的。”
    ......
    第二天。
    白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小反派忙活起伪装道具。
    她走到还未睡醒的他身边，见他的黑色猫耳朵还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而后转身走向衣柜。
    找到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
    她比划了一下帽兜深度，大概拉下后只会露出下巴，给他用正好不过。
    窗外的日轮渐渐升高，悬于浓云和蔚蓝穹顶之上，一束阳光拐过沙发的扶手。
    光斑落在少年的银发和额间，让他的肌肤白皙到接近透明，纤长睫翼上，也有细碎的金色光泽在轻轻晃动。
    他睁开眼醒来时，利萝丝已经站在工作台前，翻阅起笔记本。
    所需要的草药在神域内几乎都能找到，这让神女舒了口气，觉得负担轻了不少。
    她听到沙发那边传来动静，便侧目望去，见少年已经起身，正乖巧坐在那儿发懵。
    她和他视线相对。
    率先说了句，“早安。”
    他干燥的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接着修长身躯陷入沙发里，像只猫咪般慵懒，懒到一脸的不知所措。
    直到神女端着一只金色小碗走过来，他脑袋上的耳朵灵敏地动了动。
    正准备抬起爪子扑到她脚边，她却倏然顿住脚步，将小碗放了回去。
    他也瞬间在怔神中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她的小宠物了。
    但望着那只空落落的小碗。
    他喉结不自觉滚动。
    虽然不饿，但他想吃。
    “你已经长大，不是小猫咪了，今后我不会再喂你鱼肉罐头。”神女语气有些淡漠，在他失落的表情下缓声陈述。
    靠在沙发上的少年抿唇，“...好。”
    白萝听到他沙哑的字音，掠过他脸的眸光微顿，转身，去拿了他过去的毛线球玩具，同时扯下挂在衣架上的披风。
    她走向他，将披风递出，看着他乖巧取走后，温柔笑道：“先去维克托家里熟悉熟悉，下午，我还要去寻找草药。”
    少年起身，在她跟前洒下一片阴翳，几乎遮挡了她眼前所有阳光。
    他肢体动作略微生涩僵硬，主动和自觉地将披风裹上，白皙指尖研究了一下领口处的两根细带，最终给自己绑了个蝴蝶结。
    白萝踮起脚，伸手将他的帽兜拉下，将他的银发整理好，仔细打量了他一圈。
    “出门后，你乖乖跟在我身边，如果遇到别的神就站好，暂时不必开口说话。”
    “...那我以后能一直跟着你吗？”
    少年有些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