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小屋子也在院子里，可是没公子你这儿暖和呀，府里的下人去看大夫都要自己掏钱呢，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少女身体缩在衾被中，冒出发烫的小脑袋，软糯的声音干哑，整个人都软趴趴的。
    沈肆站在榻边，按照她的要求挪过炭盆，又在听她嘀嘀咕咕后，去把窗子打开。
    回到她身边，他微皱起眉，漆黑眼瞳中含着一丝关切，如玉皓白的脸却有些淡漠。
    “到底是冷还是热？”
    “像你这样整日让主子伺候的婢女，当初究竟是如何把我骗到的...”
    少女闻言，哼唧了一声。
    抬起困倦和迷蒙的双眼，她柔软的青丝洒在纤瘦的肩上，娇嫩的唇瓣轻张，从衾被里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他略微冰冷的指尖。
    任他怎么想抽回，她都不肯放开。
    感受到她发烫的掌心淌着湿漉汗意。
    为了抓住他，即便身体从衾被中出来半截，也不肯松开些力气，少年怕自己一走，此刻浑身无力的她就会从床榻上滚下来。
    只好，在榻边站定。
    等待着她说话。
    白萝趁机抱住他，想到他已经好几天没上升过满足度了，心中只有学习。
    她只好释放一下这具身体的狐狸精本能，小脑袋靠在他手掌边，抬起头望着他。
    “公子，你今天就别去私塾了叭。”
    “你想啊，你的知瑶表妹一样是和我跌入池子里，她现在一定躺在府中，被一堆婢女婆子伺候着，还有爹娘心疼，可是我呢...”
    “......”少年轻轻推动她，将她发烫的小脑袋从自己的月白长衫上挪开。
    他叹了口气，似乎在责怪她道：“今晨为了看着你，已经错过了姚先生的课，若再不去，我一天的学业都为你而荒废。”
    “噢...”
    听他话落，原本粘人至极的少女，倏然松开抓在他衣裳上的手，泛着水雾泪意的眉眼低垂，一副不想勉强他的样子。
    可就在他转身时，她躺平在榻上，一张生无可恋的小脸蹙起眉，咳嗽了几声。
    听起来格外的虚弱和做作。
    “......”
    收拾好书箱，已准备抬步离开的少年。
    最终被她的嘟囔声听得，怕自己走了，她一只妖会在屋子里出意外。
    只好转身在书案前坐下，独自看起文章集，算是同时在陪她。
    “茶艺虽然可耻，但很管用。”躺在榻上的小姑娘独自总结后，对系统道：“我得打自己的脸了，之前说不想被小反派喜欢...”
    但是真遇到了对她冷淡的，积攒满足度的任务可就太难了，每次都需要想尽办法抱住反派大腿，再去找能戳到他满足点的事。
    那沈肆的满足点，到底都是什么呢？
    白萝在榻上翻身，主动说话道：“公子不好奇，我为何会和那位表妹同时落水么？”
    “不好奇。”
    少年清沉如泉的声音格外平静。
    不含一丝情绪的他，让榻上的少女抬眸，隔着那扇丝质屏风，偷窥起他的侧颜。
    她再次主动问道：“为何不好奇？”
    “公子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婢女和尊贵的表小姐之间，有什么恩怨隔阂么？”
    “......”少年在那边缄默了一会儿，半晌后指尖翻动书页，沉声回答她，“表妹未曾提起什么，想来你们只是发生了点意外。”
    “？”榻上的少女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整个人都有点儿焉了。
    她于屋内一时的沉寂中，小小地怄气道：“表妹不提就没事儿，那如果我提呢？”
    屏风后的少年，在书页上划过的指尖微顿，启唇道：“若真发生了什么，你且说。”
    “当时，我正在院中给那些花洒水，你的知瑶表妹就进了院子...”
    少女回顾着那日。
    徐知瑶在看到她后，问了她许多问题。
    可徐知瑶身边的婢女却一直在瞧不起她，还骂她长得就像会勾引主子的贱婢。
    她懒散地会回怼那婢女，婢女就生气，走上前来推她，但她毕竟有妖力护体，不是那么容易被年纪相仿的女子推倒的。
    徐知瑶在一旁出声阻止，却未走上前阻拦自己的婢女，直到院门口响起脚步声。
    她和徐知瑶主仆就莫名挨在了一块儿，婢女趁她注意力在进来的沈肆身上，便推了她，而她在身体后倾时下意识地抓住了徐知瑶。
    两人被打捞上来时，徐知瑶是被婢女在岸边拉上去的，而当时踏入水中的少年...
    或许是见徐知瑶已有人搀扶，便直接去靠近她，将她这个最可怜的小婢女搂上岸。
    至于徐知瑶为何，在婢女说“都是这个贱婢故意推我们家小姐”的时候不出来澄清，只劝那婢女说“算了...”，将此事化了。
    白萝想，大概是这个年纪的少女，第一次纵容自己婢女干坏事，心里愧疚但更碍于自己的面子和清誉，所以在沈肆照顾她时...
    即便心里有再多羡慕和不甘，也害怕她会当面对沈肆说明事情经过。
    因此，徐知瑶只好在婢女的搀扶下，以袖捂着脸离开，将自己和这件事撇清关系。
    白萝将客观的事实向沈肆交代后，并不有提到自己的猜测和推断，只等待着少年...
    他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少年在轻透的山水画屏风后，微抬起下颌，眸光好似在望向窗外的池塘。
    “你当时为何不说？”他倏尔问。
    “？”少女听不出他冷沉而静的音色中，那丝询问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她。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的知瑶表妹看起来那么无辜又柔弱，况且你是沈家嫡子，她是徐家嫡女，而我一个小婢女所说的话，怎么会有人信呢？”
    “即便你信我，也无法为了我而对她...”
    “既然你这么懂事，方才又何故对我怄气？”少年噙着一丝浅淡笑意的话音，透过屏风依稀传来，缓缓打断了她的话。
    “？”少女怔愣片刻。
    恍然间认为，他对自己是半信半疑而已，却仍嫌她为了那么一件小事而计较。
    ...他还嫌她不够懂事？
    她双眼泛红地躺下，将衾被拉到头顶，在被窝里怒骂了他一句，“臭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