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还记得玛莎去年给他提交的报告内容。
    上面提到过鱼类是现在人类摄入的肉类蛋白质中消耗最小的一种。
    养虾的饵料系数已经能够接近1，而海洋鱼类的饵料系数，最低可以降低到1.5左右。连鸡都要达到2.3。所以鱼似乎对人类资源消耗最小的肉食动物之一。
    最重要的是，深海养鱼不需要直接用到淡水。
    前几年的干旱，让水资源紧张的问题和粮食问题并为一谈。作为一心想要开创农业帝国的他当然也关注了那些讨论。
    科学家们再次强调各种动物养殖需要损耗的淡水量。
    不仅仅是说它们饮用的水，而是包括生产它们所食用的饲料过程中需要消耗的淡水。
    那个数据很是让人触目心惊。养殖出来的一克牛肉，需要损耗淡水二三十升。
    鱼投喂人工配合饲料的饵料系数是1.5到2之间，而如果一头牛不吃草，只吃配合饲料，饵料系数可能会高达15。所以养殖低饵料系数的动物，实际上就是在节省大量的淡水。
    深海养鱼可以让他得到不少的经济收益，也可以让他涉足更多的人类所需要的食品生产行业中，更可以此为基础提高他在世界农业中的地位。
    这就是他觉得那个项目不合时宜，但又不想就此放弃的原因。
    杰西卡的提议，他觉得也有道理。杰夫虽然没有从事过海洋养殖，但对水产养殖有经验。也有过经营渔场的经验。那些平台也不可能一下子建好很多个。如果杰夫愿意去管理，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侍应。
    他对杰西卡笑了笑说：“我会和杰夫谈谈。”
    杰西卡又说：“如果杰夫不打算离开欧弗敦，你也可以找到足够好的经理人。一个平台一个经理，如果有问题再跟你联系。”
    “但是后勤方面也不容忽视。”
    深海平台，当然不可能自己生产需要的饲料，只能是又陆地用船运去。就连鱼苗也需要在陆地上养殖一段时间才能送去平台，其中的管理未必会比平台的工作少。
    “你是不放心？”
    林克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点头说：“确实有点不放心。”他内心里依然希望是有自己的亲友或者是值得信任的人去管理他的公司。而他现在认识的人除了杰夫之外没有熟悉水产养殖行业的。
    杰西卡笑了笑，说：“信任都是培养出来的。我和你之间一开始也不是不能相互信任？现在我也不都嫁你了？”她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说。“当我第一次决定自己一个人来奥泽特见你时，姬丝甚至担心你会将我囚禁起来。”
    林克愣了一下，不由笑说：“如果不是因为不忍心，我当时还真想那么做！”
    杰西卡横了他一眼，只是她眼里的风情让人怎么也无法忽视。
    她送了一个火辣的秋波后，却没有和林克继续甜言蜜语，反而是跟他分析投资深海平台养殖的好处。
    “我猜你没有考虑过你发展这个项目另一个好处！”
    “是什么？”
    “你想过如果我们推广了高产小麦、大豆和玉米之后，会对美国的农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吗？”
    林克想了一下，说：“因为单产高，总产量过高，小麦和大豆的种植面积会萎缩。”
    美国虽然有农业补贴，但是农产品的价格对市场非常敏感，而且没有设定保护价之类的。美国的农业在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赖出口才能保证盈利，如果世界各种农产品都提高了。哪怕现在是增产20%，都可能会让世界粮食加大出现大幅度下降。
    那美国的农产品出口受阻，农业种植面积肯定会因为价格问题而减少。
    当然，也有可能会将粮食用于其他方面。比如饲料。比如酒精。
    他想到杰西卡想要说的：“你的意思是说，推广深海平台式养殖，消耗更多的粮食？”
    “对。”杰西卡皱着眉头说。“如果农产品种植面积下降，贝尼汉斯集团的版图也会因此萎缩。所以我们推广了高产农作物，最好也能推广一个消耗的产业。畜牧业不可能永无止境推广。美国的肉类产量也是过剩的。而且出口相对比较困难。但是鱼类却不一样。现在亚洲和欧洲的船跑去非洲滥捕。太平洋的小岛国也出售自己领海的捕鱼权。那说明世界的鱼类需求依然有很大的缺口。”
    林克一边听她说，一边考虑着她的话，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
    杰西卡笑着说：“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声称人类需要更多的食物，而且所有人都担忧在2050年无法保证供应人类的食物需求吗？我记得现在很多科学家在呼吁人类改变饮食习惯，减少摄取肉食，将用作饲料的粮食喂养人类吗？但那未必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增加粮食产量然后用更节省的办法获得肉食，也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鱼类确实是一种很不错的肉食。”
    杰西卡提到的好处，让林克放开了担心，想得也越深。
    如果他自己发展海水养殖业。他有足够的资金建立自己的加工体系，他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零售平台。
    林氏零售作为第一家承诺只销售带有转基因识别标签食品的零售商，在过去一年里公众的关注，发展得相当不错，如今已经在美国本土四十八个州都建立了自己的销售网点。
    他也算是拥有了一个遍布全美所有五万以上人口城市的销售网络。甚至一些小城镇，林氏零售也有小型的超市。虽然他零售业的收入在他总收入中占的比例很小，但那确实对他其它的产业有很大帮助。
    对渔业当然也会是如此。
    他最后点头说：“我再斟酌一下。”
    其实他还想到了未来的一些担忧。
    比如，如果养鱼业发展起来，鱼粉需求量肯定会增加迅猛。粉的价格也会飙升，那会否让养殖鱼的销售成本提高到无法接受的地步。而且过度捕捞鱼类用于制作鱼粉，会对整个海洋环境也会造成毁灭性影响。
    到那个时候深海平台养殖这个行业也会受到批评，甚至会他在其中的投资血本无归。
    杰西卡说：“如果你觉得这个项目可以做。我建议你和我爸爸商量一下，让他的研究所准备研究鱼类寄生虫和细菌病的防治产品。”
    林克却说：“就算我不打算做这项目，他们也应当要开始针对养殖动物的病害进行研究了。”
    杰西卡笑着点头说：“也许你不会相信。其实我和我爸爸最初也有针对水产养殖这一块进行研究的规划。因为这个行业更容易接受我们的产品。”她笑着说。“你知道，鱼类一旦得病造成的损失会很大。为了挽救得病的鱼，养殖主会愿意接受新产品。而且愿意为此支付账单。”
    养殖动物的病有很多种。除去病毒病之外，细菌病和寄生虫病，研究所都是有研究基础的。
    对于细菌病和寄生虫病，陆地上的动物还没什么。因为在很多的陆地动物在饲料中添加了抗生素，各种病毒病还有疫苗。所以陆地养殖动物其实病不容易得病。即使有动物得病了，也容易观察到，并且进行隔离。
    能让动物大面积爆发疾病的，大概就是病毒病。而病毒病，暂时是贝尼斯研究所没有办法的。
    鱼类却不一样，鱼类的疫苗还很少，就算饲料中有抗生素，对水体中的细菌真菌感染还有寄生虫作用不大。养殖鱼类因为密度超高，很容易交叉感染，也许一条养殖鱼得病之后，就能让整个池塘和网箱的鱼全军覆没。
    其中的关键是，鱼是在水里的，在大量的养殖鱼中间，几条鱼发病，养殖者很难发现。等发现了，也许已经有大部分的鱼都已经得病了。
    大部分的鱼在得病之后，会狂躁不安，而且不进食。想要用投喂的方式给药常无法达到治疗效果。而想要人工给一条一条鱼给药？先不说将鱼捕捞起来可能会对鱼造成的伤害，就问养殖主能给几条鱼喂药或者打针？
    比如，林克刚才说的深海养殖平台中，一个就能容纳一百五十万条三文鱼……
    而生物防治的手段，不用鱼进食，直接通过鱼的呼吸或者鱼体接触到的水，对所有鱼进行治疗。并且能同时清除水体中的有害细菌和寄生虫。
    全世界的水产养殖产有几千万吨，而且每年都会因为养殖中的病害而出现大量的损失。
    如果能研究出对水产养殖动物的病害的生物防治手段，那肯定也是一个很大的市场。
    如果贝尼汉斯想向动物病害防治方面发展业务，最好的切入点当然也是针对水产养殖。如果是陆地动物，那就要发展疫苗或者是抗生素之类的了。生物防治方面有太大的市场。
    杰西卡最后说：“要不让我和爸爸谈？”
    林克看她期盼的小眼神，失笑着点头说：“那就你和弗洛林谈吧！”
    他知道杰西卡提出自己和弗洛林谈这件事，其实是想说：“让我重新开始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