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果如何？”程千帆问小野寺昌吾。
    “初步统计，对方遗尸十三具。”小野寺昌吾说道，“另外还俘获一人。”
    十三人殉国，还有一人被俘。
    按照李浩汇报的情况，己方有五人没有能够成功撤离，那名，这多出来的九人，应该就是李浩汇报的，胡赛明怀疑是军统上海区的人了。
    陈功书的上海区竟然主动跳进了这个陷阱，这是程千帆始料未及的。
    而最令程千帆警觉，引起他的注意力的是小野寺昌吾口中所说的，他们竟然俘获一人。
    程千帆的心中不禁在揣测，这被敌人抓住的兄弟，是特情处或者是浙江方面的兄弟？还是那被胡赛明怀疑为上海区的兄弟？
    对于己方来说，最担心的就是有兄弟被敌人活捉！
    ……
    “战果斐然啊。”程千帆高兴说道，“我方损失大不大？”
    “损失不小。”小野寺昌吾面色阴沉说道，“包括玉碎的千北原司在内，宪兵队和特高课方面总计伤亡三十余人。”
    “怎么会伤亡如此惨重？”程千帆大惊，问道。
    “敌人大量使用了包括手榴弹、炸药包等爆炸物。”小野寺昌吾说道，“而且他们火力凶猛，使用了一种火力强大的冲锋枪。”
    “火力强大的冲锋枪？这应该是美利坚国产的汤普逊冲锋枪。”程千帆皱眉说道，“这种武器以前出现过，特高课就有人死于这款枪之下，这款枪是肖勉的上海特情组使用过的。”
    “这么看来，此次刺杀事件，肖勉的上海特情处是主力。”小野寺昌吾说道。
    “可能性极大，相比较军统从浙江抽调的人手，肖勉的人是上海的地头蛇，他们熟悉环境，且火力不俗。”程千帆说道。
    他接过小野寺昌吾递过来的烟卷，拨动打火机点燃了，吸了一口。
    ……
    “看来军统方面为了刺杀岗村将军，这次是将家底都拿出来了。”程千帆表情严肃说道，“手榴弹、炸药、汤普逊冲锋枪，这些都足以证明这一点。”
    “这说明我们的计划是成功的，重庆方面上当了。”小野寺昌吾说道，他面色阴沉，皱眉说道，“只是，帝国方面损失如此大，竟然没有能够全歼这股敌人，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没有全歼？”程千帆惊讶不已，“有人逃出包围圈了？”
    “敌人从咸启路的方向突围，黑藤小队负责包围堵截，突然遭遇敌人的炸弹袭击，我们的人猝不及防死伤惨重。”小野寺昌吾说道，“虽然黑藤小队迅速展开了追击，消灭了一部分，不过，敌人最终还是成功摆脱了追击，趁机突围了。”
    “应该是肖勉的特情处。”程千帆对小野寺昌吾说道，“根据特高课此前对肖勉所部的调查情报，肖勉的特情处是最擅长和喜欢使用爆炸物的。”
    “荒木队长也是这么认为的。”小野寺昌吾说道。
    “荒木君伤势怎么样？”程千帆立刻问道。
    “小腿被手榴弹弹片所伤，正在接受治疗。”小野寺昌吾说道。
    ……
    “敌人的尸体都运走了？”程千帆看了一眼，看到宪兵正在用高压水枪冲洗地面，却没有看到尸体。
    “虽然人已经死了，这些人的尸体本身就是情报。”小野寺昌吾说道，“我们希望能够最大限度的辨认身体，确认尸体的身份，这对于后续的情报挖掘有着重大意义。”
    “不愧是小野寺君，真正的情报专家。”程千帆赞叹说道。
    “千北原司的尸体已经安置在医院的太平间了。”小野寺昌吾说道，“宫崎君要不要看一眼？”
    “想不到千北君竟然，竟然遭此厄运。”程千帆长叹息一声，“我初闻此噩耗，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着，他摇摇头，语气悲伤说道，“千北君英年早逝，实在是……”
    小野寺昌吾看着宫崎健太郎，若不是他此前从笃人少爷那里就了解到宫崎健太郎和千北原司的矛盾，并且方才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宫崎健太郎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喜悦之色，他差点真的以为宫崎健太郎悲伤的不能自已。
    “那还是不要去看了。”小野寺昌吾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故意说道，“以免徒增伤感。”
    “还是看一眼吧。”程千帆立刻说道，“千北君为帝国玉碎，作为朋友和袍泽，虽然难过，也要看他最后一眼的。”
    “那好吧。”
    ……
    看着浑身上下被子弹打穿了，犹如破烂的布娃娃一般的身体，就那么的躺在太平间的床板上，程千帆露出惊愕的表情。
    “这也……太惨了！怎么会这样？”他问小野寺昌吾，“这人都险些被打烂了。”
    “至少中了十几枪。”小野寺昌吾说道，“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款美利坚国的汤普逊冲锋枪射出的子弹。”
    “千北君是勇猛顽强，与敌人激烈交火，所以才会遭此强大火力射击？”程千帆打量着千北原司的尸体，频频摇头叹息，问道。
    “不是，根据目击的特高课特工所言，千北原司躲在了汽车底下，被撤离的敌人发现，敌人先是开枪逼迫千北原司起身离开汽车，然后在千北原司躲避的时候，再开枪射杀的。”小野寺昌吾说道。
    “纳尼？”程千帆惊呼出声，然后他的眉头皱起来，“敌人撤离突围的时候，千北君可曾开枪阻拦？”
    “并没有。”小野寺昌吾摇摇头。
    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千北原司当时只是躲在汽车底下，试图以汽车为掩体和遮蔽，躲避敌人可能的袭击，而并无阻拦敌人的打算。
    ……
    “不对劲。”
    “怎么？”
    “这不太合常理。”程千帆皱眉，思忖说道，“按理说，敌人在突围和撤离，那个时候他们最大的注意力会在阻击他们离开的人身上，而对于千北君这种没有开枪阻击，甚至只是在躲避子弹的人，一般而言急于突围的敌人是不太会主动攻击和理会的。”
    他看着小野寺昌吾，“但是，根据你所说，敌人是主动攻击躲避在汽车底下的千北君，然后更是以强大火力射杀千北君的。”
    “而使用汤普逊冲锋枪的应该是肖勉的手下。”程千帆露出思索的表情，“这给我的感觉是，肖勉的人和千北君有仇，所以才坚决要射杀千北君似的。”
    说着，他又摇摇头，“此次是遭遇战，敌人落入我们的陷阱，急于突围，他们没道理，也不认识千北君，不可能是有目的的射杀他。”
    程千帆身体微微前倾，探头看着千北原司的尸体，啧啧出声，摇摇头道，“这是运气不好？撞枪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