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只是微不可闻，到最后，“嗡嗡”的振翅声几乎汇成了一片汪洋大海，震得每个人心烦意乱，震得连空气都在颤抖。
    伊莎贝拉眼看着即将爬到自己面前的黑蔷薇花海，忽然就像雪崩一样，猛地塌陷下去。
    她这才注意到，原来花海底部的枝蔓根茎已经全部被无数暗红色的虫子吃得一干二净，花海变成了虫海。
    当它们展开翅膀，顶端的黑蔷薇花就一下子掉落下来，然后被虫海振翅掀起的飓风给刮起，搅得支离破碎，无数粉红色的花瓣在天空中漫天飞舞，美得就像仙女的梦境一样。
    当然如果没有那到处都是的丑陋虫子的话。
    伊莎贝拉还是咯咯地笑了出来，她看到，生命教会的那个青年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然后被无数虫子扑上去裹成一个黑色的大球。
    虫子猛地散开，炸出里面鲜红的内脏和白色的骨渣，像烟花一样，然后再扑上去，就完全湮没了。
    伊莎贝拉开心得像个小女孩，这恐怕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属于黑暗者的血色浪漫。
    卡洛见她喜欢，大手轻挥，身后的十多个黑暗教士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活下来就又被一股巨力摄起，虫群扑上，又放了几场烟花。
    到最后，整座黑蔷薇城，只剩下满地疮痍、无数魔虫，还有某个少女清脆的笑声。
    虫海吃光了城里所有的活物，恋恋不舍地盘旋在半空，慢慢缩小，最后重新变成一只落在卡洛的肩膀上，亲昵地爬来爬去。
    卡洛用手指逗弄一下这只许久未出场的谷班皮魔虫，笑着对伊莎贝拉说道：“你没看过它们吃肉时的样子，那才是最好看的..下次有机会，我找一座人多的城市，让它们吃给你看..”
    “好。”
    伊莎贝拉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双手环抱住卡洛的胳膊到再也不肯松手了。
    “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卡洛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暗金色的眸子夹着淡淡的笑意，从上至下仿佛要将伊莎贝拉看个通透。
    伊莎贝拉脸颊微红，松开抱住卡洛的手，点头低声道：“好，我现在带你去见老师..”
    “我说的不是这个。”
    伊莎贝拉整张精致的小脸都变得通红一片，含糊不清的道：“那还有什么？..”
    卡洛掀起黑袍，大笑着将伊莎贝拉搂进怀里，“我可不知道，黑暗圣教什么时候允许处女担任圣女了..”
    “啊！”
    ...
    卡洛行走在一片郁郁葱葱的青草牧场间，身边跟着已经褪去华美金边长裙换上一身普通黑裙的伊莎贝拉。
    刚刚破瓜的伊莎贝拉行走间还有些许的不自然，双颊时时刻刻染着两抹红晕，白皙娇嫩的皮肤像会发光一般，简直叫人移不开眼睛。
    卡洛的目光却没有其身上停留，他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的一切，记忆中的熟悉感一波接一波涌上来。
    “这附近的教区叫什么名字？”
    卡洛忽然开口。
    伊莎贝拉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回道：“黑堡城。”
    卡洛心中顿时了然。
    黑堡城？！当初辛德瑞拉所在的王国也叫黑堡王国，她现在重新回到这里，是人老了都喜欢念旧吗？
    卡洛嗤笑了一声，再也不需要伊莎贝拉的领路，身影在虚空中闪烁不定，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
    “瑞拉奶奶，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把猎人的捕兽夹放在砍柴人常去的那块地方，果然夹断了他的双腿，我从他身上找到一枚硬币和两杯铜币..”
    老旧的农家庄园内，相貌敦厚、皮肤黝黑的青年正对面前一个满脸皱纹、身材佝偻，连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妇人唾沫横飞地说着。
    老妇人自始至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青年，并不插话。
    “可是瑞拉奶奶..”青年说到一半神色忽然低落下来，沮丧道：“可我还是不够钱娶苏珊，下个星期她就要和农场主的儿子订婚了，我该怎么办？”
    “放心，我会教你好法子的。”
    老妇人笑呵呵地拍拍青年的肩膀，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一直咳到青年脸上都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了，这才沙哑着声音道：“你今晚去偷铁匠的斧子，将酒鬼约翰的脑袋给砍下来，那个蠢货，门槛底下一直埋着五枚金币，他一直都不知道..”
    “真的吗？！太好了。”
    青年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但很快迟疑道：“可是，苏珊的父母一直不同意我们的事情，嗯，苏珊自己也不同意..如果五枚金币还打动不了他们呢？”
    “那就把他们的脑袋一齐砍下来。”
    老妇人语重心长地告诫青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钱和暴力不能解决的事情..”
    “我明白了。”青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苏珊不同意，我就把他们全家的脑袋都砍下来，拿走他们家的积蓄，然后再用这些钱向另外一个女孩求爱，如果还是不行，就接着砍..一直下去，迟早会碰上一个答应嫁给我的好女孩的..”
    老妇人欣慰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青年已经一溜烟地转身跑了出去。
    老妇人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个更好的办法，他可以把全村小伙子的脑袋全砍下来，到时候，所有的女孩一定抢着要他..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没耐心..咳咳..”
    老妇人说了不少话，似乎感觉有些吃力，她站起身想要去抓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杯水解解渴，忽然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有人在吗？”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今天实在有些累了，如果不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就用来做晚上的炖汤了..”
    老妇人自言自语地嘟囔两句，提高嗓门应了一声：“是谁啊？来了..”
    “路过这里，我和我的马儿都渴了，想向主人讨碗水解解渴..”
    门口传来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是个很好听的男声。
    老妇人听到这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待看清门口客人的样子，一下子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