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雪顿了下，她暗暗垂着头扒着碗里的饭粒不吭声。
    男朋友，她哪里来的男朋友，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想让林允熏不找自己的麻烦。
    可话都说出口了，她还能否认么？
    “不方便说？”沈辰皓点了根烟，动作性感而邪魅，一双桃花眼紧追着她不放，似是她不说，他就会一直问。
    姚若雪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她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他就是一个普通小职员，和我差不多。”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什么时候结婚？”
    姚若雪一阵心慌，良久才唯唯诺诺的回答，“还没想到那上面去，大概，大概明年吧。”
    “大概？”沈辰皓轻笑了声，似是好心提醒她，“姑娘，女人的青春很宝贵的，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男方在过年的时候还不愿意娶你，这个男人八成对你没什么真心。”
    姚若雪一口饭哽在喉间，难受得紧，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不过也有例外，我就随便说说。”男人耸了下肩，神色自然，“你也别往心里去。”
    “不是说了么，能在一起是缘分，先这么着吧。”姚若雪语气淡然，并不想多谈这件事。
    她越是闪躲，沈辰皓就越有兴趣挖掘，“我看你也不怎么爱他，否则不会是这种态度。”
    “二少，我吃饱了。”
    沈辰皓站起身，“那行，走吧。”
    饭吃完，这个话题也结束。
    两人上了车，沈辰皓接通了电话。
    “我知道了，您别操心了行么？”
    “……”
    “好好，我会给您一个确切的答复。”
    “……”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男人看起来很头痛的样子，却又不缺乏耐心的哄着，“晚上回家我们再商量行么，我现在在开车呢。”
    那头的人一听他在开车，果断的把电话给挂了。
    姚若雪猜测着，能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应该是他的家人。
    两人陷入沉默，沈辰皓视线盯着前面的路段，交通状况良好，并不影响他的车速，偶尔，男人会情不自禁的侧目，女孩始终垂着脑袋，黑色的头发用橡皮圈扎成马尾，露出她姣好的侧颜。
    她是个安静的女孩，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她一般不会主动开口。
    从男人的这个角度看，能清晰的看到女孩凸陷的轮廓，因为太瘦的缘故，弧线很是清晰。
    二十分钟后，红色法拉利在一家形象店停下，沈辰皓朝她说了句，“下车，进去里面。”
    形象店宛如皇宫城堡一样的存在着，姚若雪愣神，“二少，我们来这里干嘛。”
    男人和她一起下车，用工作的口吻回她，“在我手底下工作一定要记住一件事，上司让你干嘛，千万别问太多，自然会有理由。”
    “哦，我知道了二少，下次一定注意。”姚若雪只好呆呆的跟在他身后。
    这个女孩傻傻的，甚至有点呆，更多的时候还……
    总之，在没遇到她之前，这种女孩，沈辰皓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或许觉得她可怜，又或许觉得她很努力，亦或者……
    他找不到理由，总之，就那么情不自禁的关注她了。
    推开门进去，形象店里立刻有人热情招待他，和刚才在餐厅一样。
    “二少，您来了！”
    “嗯。”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后抬起手点了点身后的女孩，“帮她弄一件礼服，头发，妆容，我只给一个小时的时间。”
    低着头的姚若雪被他这句话吓得缩了缩脖子，她原本就自卑，进了这样华贵的地方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二少，我……”
    “刚才和你说过的话忘了？”他的眼神有些冷，“别质疑上司的决定。”
    她不是质疑，而是觉得这里很不适合自己。
    “这位小姐请跟我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面带笑容的接待她，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
    局促的姚若雪轻点下头，也得到解脱。
    更衣室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看的姚若雪眼花缭乱，这些东西她也就在电视上见过，即便公司举办的舞会，她也没看到有哪个同事穿了这么漂亮的衣服。
    舞会？
    姚若雪猛然想起她被人夺了清白的那一晚，就是因为公司的庆功会，她喝醉了，所以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沈辰皓让她穿礼服，不会是带她去宴会吧？
    “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礼服，是一字肩的，还是露背的，还是修身一点儿的？”店员耐心的给她介绍，“不过以你的身材，我觉得穿修身的更合适。”
    姚若雪双臂紧紧抱住身体，头目眩晕。
    “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
    姚若雪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摇摇欲坠，仿佛从空中飘落下来一般，想清醒却又那么的无能为力。
    眼看姚若雪要晕倒的样子，几个人吓得不轻，其中一个店员急匆匆的跑出去找沈辰皓。
    男人得到消息几秒钟赶过来，姚若雪已经被店员扶着在贵妃椅上休息，脸色苍白的可怕。
    “怎么了？”沈辰皓问她，目光凌厉的看向其他几个店员。
    “沈二少，我们也不知道……”
    姚若雪刚才喝了一杯热水，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她虚弱的开口，“别怪他们，是我自己不舒服。”
    男人抬腕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我们去医院看看。”
    听说去医院，姚若雪本就惨白的脸越发难看了，她拼命摇头，“不，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两天因为工作的事没睡好。”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一个女孩子，不需要这么拼命。”
    那是千金小姐的生活，她的生活恰恰相反，需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又怎么能不拼命。
    店员又忙活的帮她去冲了一杯热牛奶，沈辰皓亲自送到姚若雪手上，“喝点，可能会好些。”
    “谢谢。”姚若雪接过他手里的热牛奶，乖乖的喝了半杯。
    “不舒服就回去休息，我准你半天假。”
    “不用了二少，我可以的，现在都好很多了。”
    “行，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男人说完就出去了。
    店员关心的问了她几句话，姚若雪低声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呵呵，没事的姚小姐，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她们的友好让姚若雪不再拘束，“那你们觉得怎么好就给我怎么弄吧。”
    她不挑剔，本来嘛，这些东西她也不懂。
    “好，我给您选了几件，您可以都试试。”
    “嗯。”
    贵宾室的外间，沈辰皓一边看杂志一边喝咖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人桃花眼微微上抬，更衣室那边还没有动静。
    他正想起身去问问，突然，一道逆光乍现，走出来一个身材纤长的女人。
    她盘着发，露出洁白而精致的面庞，身上的礼服是露肩的款式，腰肢的曲线完美，那种盈盈一握的感觉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辰皓有一瞬间的怔愣，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走过来的俏人儿。
    姚若雪其实是有点忐忑的，她从未穿成这个样子过，总觉得太露了。
    “二少，你觉得怎么样？”店员拥簇着装扮好的姚若雪一起过来。
    沈辰皓回过神，他单手拖着下巴，在她周围绕了一圈，却迟迟没有说话。
    姚若雪放在身前的两手纠结的交缠着，无措的大眼垂着，那神态，越发勾人。
    俗话说得好，美人的美不在乎外表，而是在韵味里。
    姚若雪就是这样的女人，自然的做着让男人心颤的动作。
    可她本人却不这么想，好半天听不到沈辰皓的回答，姚若雪沉不住气了，“我就知道会很奇怪，我，我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衣服，二少，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去换掉好了。”
    “别动。”男人出声，情不自禁的抬手触在她盘起的发丝上。
    这个发型很适合她，既没有太过于复杂，也没有太刻板，用水晶发卡作为点缀，反而多了那么一丝俏皮。
    店员听说她要换掉这一身，不由惋惜的开口劝，“小姐，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件礼服了，你身材那么好，只有穿紧身的才会凸显，多完美啊。”
    说实话，这件礼服很多千金小姐都来试过，不光外表华丽贵气，而且很挑人，身上稍微有一点肉都不行。
    她们今天算是选对了人，这件礼服终于有人能穿下去了。
    如果要脱下，确实可惜。
    在她忐忑的眼神中，在店员的劝说中，沈辰皓终于给出了赞赏，“嗯，你们的眼光不错。”
    “呵呵，谢谢二少。”
    “走。”
    听到男人的命令，姚若雪提着裙摆跟上去，走之前她和店员们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她很少穿高跟鞋，这会儿有点跟不上男人的脚步了。
    沈辰皓迟迟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放慢了脚步，等她。
    上了车，姚若雪像是在做梦一般，迟迟缓不过来。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很不错，刚开始看到镜子里面的她，还以为是别人呢。
    姚若雪终而明白，不是有人生来就美的，任何的容颜和身材都需要金钱去包装。
    垂眸看着自己这一身，她蓦然想起，“二少，这个，这衣服会不会很贵啊。”
    “不贵，二十万。”
    姚若雪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呵。”沈辰皓眼角染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逗你的，这些奢侈品我也不知道具体多少钱。”
    应该说二十万是不止的，免得吓着小丫头。
    沈辰皓也没撒谎，通常这些消费他有私人秘书帮他结算。
    “哦。”
    那么这衣服应该是要还回去的，好在穿这件礼服的时候，姚若雪就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吊牌没让店员摘掉，等到见完客户再换回来。
    不该浪费的钱，她从来不浪费。
    突兀的铃声打断了车里沉默的气氛，姚若雪盯着屏幕上方部长三个字，这才想起她和沈辰皓出来没请假。
    她正犹豫着该怎么和防部长说，开车的男人问，“怎么不接电话？”
    姚若雪按下通话键，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的女人暴跳如雷的吼，“姚若雪，你跑去哪里了？！”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沈二少撑腰就了不起，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上班的时候还敢消失！”
    姚若雪一句话也插不进去，等到那头骂过了她才喃喃的出声，“方部长，我，我和……”沈二少在外面。
    话刚说到一半，开车的男人抢过她手里的手机，对着那头厉声道，“她和我出来工作了，怎么，方部长是想让我也跟你报备一声么？”
    电话那头的方部长呆了半晌，良久才战战兢兢的开口“二少，您说哪里话，这丫头出去也没个信……”
    “就这样，她今天归我了。”
    霸气又狂傲的挂了电话。
    姚若雪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目光迷恋的落在男人身上。
    真是太帅了，她一直看不惯方部长的作风，这些年也经常被她欺压，现在终于出了口恶气。
    她似乎能想象，电话那头的方部长是什么表情。
    只不过，这样一来，方部长就更加恨上她了吧，她在策划部很有可能会混不下去。
    兜兜转转，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傍晚了。
    酒店的院子里停了不少名贵的车辆，两人一起下车，姚若雪抬眸看向金灿灿的几个大字，是酒店的名字。
    这家酒店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她就听陆七曾经提起过，是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
    今天见的客户，身份可真不一般啊。
    这里这么漂亮，肯定不是见客户那么简单吧，应该是酒会之类的。
    尽管姚若雪做足了准备，她还是忍不住问，“二少，不是说来见客户么？”
    “是客户，他今天过生日。”男人解释，滴水不漏。
    呃。
    她就不该傻问的。
    “挽着我。”他说。
    姚若雪傻愣了半天，学着电视里面的样子，挽着男人的手，她脸颊发烫，垂着头跟着他往里走。
    “别低着头，其实你并不比她们差。”男人在她耳旁温柔的低语，令她有一瞬间的心动。
    姚若雪果真乖乖的抬起头来，那一张清丽的面孔在众多美艳妖娆的女人中显得十分抢眼。
    沈辰皓身份特殊，原本谈笑风生的人群在看到他后，端着酒纷纷涌上来，包括姚若雪也被混在了人群中间。
    姚若雪不由抓紧了男人的手，心生惧意。
    因为上次的事，她一直不太敢去热闹的场合，更别说这种酒会了。
    “哟，沈二少，您来了！”
    “沈二少真是稀客啊。”
    “沈二少，您最近忙么？”
    “……”
    沈辰皓统一回应，“谢谢各位的问候，沈某很好，现在我要去见吴先生，麻烦各位让一让。”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就连身边的空气都舒适了很多。
    姚若雪不禁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是个小人物，即便站在沈辰皓身边也不起眼。
    大概这就是身份的区别吧。
    事实上，一些男人早就注意到了她，只是碍于沈辰皓的面子不敢上前打扰，能和沈二少攀上关系的女人必定不简单，那些想找捷径的人又怎会不想办法。
    男人发觉到她的紧张，凑过去低声问，“怎么，不习惯？”
    “我，那个……”
    她能说有的不止是紧张么，更多的是害怕啊。
    “一开始不习惯很正常，你只要跟着我，不说话也不会有人为难你。”
    姚若雪抿了下唇，就这样紧挽着男人的手进入宴会厅，他们进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们身上，姚若雪想着沈辰皓说过的话，不自觉的抬起那张脸，看到的是众人艳羡的目光。
    没有讽刺，没有鄙夷，倒是让她显得没那么惶恐了。
    毕竟在其他人眼里，两人这样的搭配仿佛一对璧人，确实太吸引人的眼球，耳旁全是称赞声。
    “这个女人是谁？”
    “没见过。”
    “别说，还真挺漂亮的。”
    “也只有她才配的上沈二少的美。”
    “……”
    而站在吴先生旁边的林允熏，在看到宴会厅走来的那一对男女后，脸色徒然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