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头靠在车窗上,脑海里是任子滔在挂电话前,用很平静的声音对她说的话:
“男男,你只要点个头、嗯一声,你就去干你的事,我也踏踏实实的。
未来,以后,你不用学习好,不必有压力要考个和我差不多的学校,哪怕你只考个专科学院,只要能考到我这个城市,剩下我来。
我会下了课就去找你,和你一起吃饭,陪你在操场上散步,走累了我背你,陪你上自习帮你做题,考前的小抄也会帮你做的,在你回宿舍前,再给你打两壶水。
到了周末,咱俩坐公交去看电影,吃好的。
什么活也都由我来,包括给你洗衣服,聊的话题我来找,你只负责傻乐。
你不是喜欢花吗?咱们养一盆,给它浇水、一起盼它开花,我还会在这一年内学习做饭,等你来了,给你多做好吃的。
其实,有句话一直没告诉过你,看惯了,你胖点挺好看的。
我甚至想过,真的很希望你没钱,江叔供你也很难,你更不会赚钱,那该多好。
这样,你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姑娘,你负责美、玩、减肥、撒娇、耍小脾气,我会省吃俭用,每个月给你零花钱。
这样,无论是什么节日,在外地,我们都是两个人,放了假再一起回来看爸爸妈妈。
我不懂,你躲我是为什么。
我也清楚,你虽然没有明说过我幼稚,但是我能感觉出来。
可我明明比你大两岁,你的幼稚是指我不能保护你吗?我承认,我不会打架,但我可以学,可以为你拼劲全力。
我们这么年轻,你在怕什么?
为什么要多想?到底在多想些什么?”
江男在回忆这些话时,时而看向远方如白象一般的群山,时而在想起那句“看惯了,胖点挺好看”时,抿嘴莞尔一笑。
可见,任子滔的那些话,一时间让她忽然晃了神。
江男觉得,假如任子滔表白说的是: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会喜欢你一辈子,将来我会娶你,我发誓永远对你好,她不会这样。
因为像她这样的人,心思已不再单纯。
心理年龄大了,成熟也代表着懦弱,做人做事容易保留几分。
自己本身就干不出对谁大声表白说“我爱你”的事,也做不出看谁很帅很喜欢,就欢喜的奋不顾身扑上前,轻易的开始,再用一段青春时光,换未知的明天。
但是任子滔并没有那样表白,只有两个字:陪伴,并且正中她的下怀。
江男甚至随着那些话,她都能想象得到一幅画面,只要她点一下头,对任子滔说一声:“嗯”,未来的大学自习室里,她就会多个清华的男朋友,不会的题问他。
男朋友性格好、长得帅、爱干净、脾气好,还会讲干干巴巴的冷笑话。
和他吵嘴拌架给两拳,估计也会是先叹口气忍下来,过后再尝试跟她讲道理的性情。
真好。
尤其是她以前少女期就很喜欢很喜欢,对任子滔的态度,也一直以来就异于别人。
但是,真的控制不住会想多。
江男脑海里忽然出现何惜那张脸,那姑娘挺漂亮的,她马上扶额头。
上一世,偶遇任大爷,大爷说子滔哥终于要定下来了,是回国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决定的,所有信息直指何惜。
而且那姑娘是三十好几都没结婚,估计一直喜欢着子滔哥,心底藏着一个那样优秀的人,也就不想对付过一生了吧。
那她这插足?
她还刚到这个新高中时,何惜去宿舍看她,给她拿苹果,她不客气地接过就吃,私下还在任子滔面前多次夸何惜,说那女孩是个会过日子的,将来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傻小子。
子滔哥当时问她:“从哪看出来会过日子?”她回:“会挑苹果,脆甜脆甜的。”
后来何惜还给她拿过肉酱,拿过溜肉段,她全收了也都不客气的吃了。
想到这,江男两个食指搅动着,心想:
怎么办啊?那阵拿自己当小姑子了。
她要是接受子滔哥了,那何惜呢?
不知道也就那么地了,但是知道未来啊。
还有林迪,蓦然回首情已远。
这一刻才意识到,只要答应除林迪以外的人,那都代表着,和上一世的丈夫,散了。
可以帮助林迪,可以带着他赚钱,可以的事很多,可是再不能关心的过线。
他不知道她曾是他的妻,她却得心里清楚装糊涂,将来或许还会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结婚,再随个大份子。
唉,还烦。
就这,还不包括她江男才十七岁,是不是太早了?能处长吗?分手了关系会变成什么样?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包括双方父母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更不包括就子滔哥,现在看起来真挺深情款款,但是奈何那位曾经也很花过,白妞黑妞韩国印度的,都快玩八国了,一成熟一长大一变,她再投入的多,换一身伤痕?
怎么可能会不多想。
能打嘴炮、能羡慕、能觊觎,唯独到了来真的时,还是那句话,人哪,岁数大了,爱衡量,胆小,干什么都爱保留几分。
江男靠在椅背上,小声哼哼着:“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
她现在最大的梦想变了,变成:真希望记忆只保留未来二十年的经济发展,其他最好全忘了,这样她就能彪呼呼的往上冲,快快乐乐的勇敢起来。
处呗,高兴一天是一天。
所以说,赝品真是不行啊,再看真正的年轻人、任子滔这面。
任子滔在给江男打完电话说了那一堆话后,他就孤零零地坐在操场篮筐下,低着头。
要说不难受,那绝对是假的。
对于十九岁的男孩来讲,这是第一次全身心的投入。
掏出一颗热乎乎的心,小心翼翼地递给女孩子,想让人家接过去,但是换来的是躲开,差点躲的他一颗心啪叽摔地上。
昨晚在亲吻后,他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失落。
任子滔用双手搓了搓脸,忽然自言自语道:“甘心情愿。”
他站起身,第一件事是跑到江男那驾校去了。
看着被包出去盖楼的活,那些工人们都在忙忙碌碌打地基,一股风吹过,立刻尘土飞扬。
这也是任子滔第一次来这里,因为这个生意没带他那份,心里一直不舒服来着,四处走走看看后,他就打车去找江源达。
中午时,任子滔开着江源达的车,而江源达是扶腰坐在副驾驶座上,他还跟个教练似的指挥训话:“前面左转就是,子滔啊,你这不行啊,记不住道白考驾照。”
任子滔看了眼倒车镜,小声咕哝道:“男男认路。”
江源达眯眼:“你说啥?”
“没啥,江叔,咱到了。”
俩人来了饭店。
任子滔给介绍道:“叔,这位就是徐记者。”
江源达赶紧伸手握住:“你好你好。”
席间,江源达讲了他的驾校等建好后,想上报纸和电视的广告,电视哪怕是地方台也行。
徐记者告诉他,亲属和朋友很多都是做这些方面的,不仅报纸和电视能帮江老板办了,就是公交车车体广告这块也能帮忙跑下来。
江源达一听,特别高兴,跟徐记者举杯说:“咱是太有缘分了,你说,多有缘?你就采访我们家子滔高考的事,咱这就能认识上,哈哈,太感谢了。”
这是任子滔在离开前,尽全力又做的一件事。
他想帮帮江男,但是他现在认识人就这么多。
……
任建国站在机场停车场里,将行李拿出来,后备箱使劲一关,砰一声。
老任同志还是很骄傲地,很骄傲地拍了拍任子滔的胳膊,心里台词是:念大学去啦,这就飞啦。
但是没开口说话,拍儿子胳膊两下就算嘱咐完了,多一句都没有,倒是冲媳妇啰里啰嗦道:
“机票钱都花了,去都去了,在京都相中啥就买点啥,钱不够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住那宾馆得挑贵的,小旅店不安全,洗洗涮涮的不行。”
“知道了,”林雅萍嫌烦的摆摆手:“到点你得记着吃饭,衣服最多两天一换,要不然一身汗味,我把你衣服都找好放床上了,你要是造的不像样,天天穿干活的衣服四处给我丢人,你看我回来的。”
“知道了,一路平安,快走吧。”
任子滔拉着皮箱回头:“爸,没事去看看江叔,他腰还是不行。”
“哈哈,放心吧,我们哥俩,我都上那吃住。”
林雅萍立刻急了:“不许啊,你给我回家!”
任子滔半搂住林雅萍,拽着往前走,笑呵呵道:“爸,到了给你打电话。”
第二百八十一章 赝品和珍品(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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