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这不才九月……哦，差不多是该筹备了。”
    张嵘接到霞姐的消息后，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回答：“还是算了吧！我没时间。”
    “就知道你不去。”
    霞姐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跟着有些不甘心的问：“你舍得啊？那可是春晚啊！”
    “春晚怎么了？”
    张嵘笑着说：“她也没用枪架着我必须得去啊？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份暂时还不能曝光，不然得吃官司的。”
    “唉……”
    霞姐啧啧叹息：“我就是感觉有点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又不差这一年两年的。”
    张嵘宽慰她：“等把麻烦解决了再上也不迟嘛！反正每年都得办。”
    “行吧！”
    霞姐只能作罢，问：“你那边拍的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大家状态都不错，明天下午说有雨，拍不了，今天晚上就加个大夜。”
    “你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药也按时吃，我给佳琪交代过，她有督促你吗？”
    “有啊！中午回去睡觉她都定了闹钟，专门打电话提醒我。”
    “那就好，不过你的身体你自己得操心，别老让别人提醒你。”
    “知道啦！你那边办公室找得怎么样了？”
    “看了些，都不太满意，先慢慢找吧！”
    “实在不行就找个中介，花点钱买个方便嘛！咱们现在有钱，不在乎那点。”张嵘劝她。
    霞姐一听这话就恼了：“你这哪是做生意的心态啊？挣点钱容易吗？这么大手大脚的？能不花的钱为什么要花？”
    张嵘无奈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你辛苦吗？”
    “有什么辛苦的？”
    霞姐语气缓和了下来：“反正我又没事儿，先转着找找看，实在不行再找中介吧！”
    “那行。”
    张嵘点点头，笑着说：“等果果黄金周放假，你带她过来玩吧？佳琪说想她了。”
    “她也嚷嚷着要去呢！”
    霞姐笑了：“等钱到账了再说吧！这分红一天不到账，我一天心里都不踏实。”
    “该是咱的，肯定少不了……行了，我不和你说了，佳琪那边准备好了，我得过去拍了。”
    “那你忙吧，挂了。”
    收起电话，张嵘抬手向高天翔示意了下，便回到了片场。
    下面要拍的是今晚这个场景的最后一个镜头，也就是聂小倩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写镜头。
    这个镜头是整部戏最为重要的几个镜头之一，这个镜头拍好了，聂小倩这个人物的形象就立住了。
    薛家燕帮谢佳琪梳理好的发型，她站在镜头前，两旁有淡蓝色的冷光打在她身上和脸上，显得十分清冷。
    这光是张嵘和灯光师之前捣鼓了半晚上才弄出来的效果，纯度和明度都是一点点试出来的，恰如其分，多一度就邪了，少一度又没那味儿，就得是这种清冷得如同月光一样的感觉才刚刚好。
    张嵘来到监视器后，看了看效果，颇为满意。
    为了追求那种清冷的效果，张嵘特意让薛家燕给谢佳琪设计了一套独特的妆容。
    佳琪的皮肤本身就很白，但薛家燕又用白色的粉底让她的白更进了一步，甚至有点惨白。
    而在眉眼处，薛家燕并没有选择传统眼影、眼线、睫毛三件套，而是只画了眉毛。
    佳琪的眼睛够大，睫毛也够长，如果画了眼线和睫毛，会显得明亮有神，水汪汪的很好看。
    但在薛家燕的处理下，惨白的肤色加上细柔的眉毛，将佳琪的眼睛反衬得有些无神和迷蒙，却刚好增添了一分疏离清冷的感觉，看上去泫然若泣，令人心生怜悯。
    场务将轨道铺好，肖琦将摄影机架设在轨道前段，中间隔了扇半遮半掩的木门。
    张嵘将准备吹风机的场务叫到镜头前吩咐：“待会儿开机，你对着演员下巴的位置吹，把头发吹得遮过去，我要的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就是看不清演员的脸，头发遮去小半，只能看到另外半张脸的感觉，明白吗？”
    跟着他又向佳琪叮嘱：“佳琪，你不要眨眼，就看着镜头，忍耐一下，咱们争取五条以内拍过，好吧！”
    说罢，他便回到了摄像机后，盯着画面，口中指挥：“来，吹风机吹！风小一点！门慢慢拉开，佳琪看镜头，注意别眨眼，停！”
    第一条没过。
    “风大了，你这吹得头发都把脸挡干净了，镜头拍什么啊？再来一次啊！来！风走！门开！看镜头！停！”
    “不行，门开快了，慢慢拉开，不要着急，再来一次！……停！”
    “停！”
    “停！”
    一连拍了六次，都没拍过。
    不过张嵘早有预料。
    这个镜头不是那么好拍的，不仅需要现场工作人员的配合，还要佳琪抓到那种微妙的感觉才行。
    又拍了两次，效果不是太好，张嵘就直接叫了停，让大家休息一下。
    静姐赶忙将大衣拿了过来，给佳琪披在了身上。
    夏夜的山里还是比较冷的，佳琪身上的纱衣又不保暖，几遍拍下来已经冷得开始打哆嗦了。
    静姐扶着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张嵘拿过她的保温壶，倒了杯热水出来，递给了她。
    谢佳琪伸手接过，但视线却没在水杯上，而是看向空处，显然脑子里在想问题。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张嵘坐在她身侧问。
    “好像还差一点。”
    佳琪摇了摇头：“总感觉哪里不对。”
    “有点僵硬，有点刻意，有点浮于表面。”
    旁观者清，张嵘指出了她的问题，跟着说：“聂小倩是个悲剧人物，她出身官宦人家，知书达理，却被奸人害死，无法转世投胎，又被树妖姥姥控制了尸骨，不得不为虎作伥。
    她这次过来，是为了找寻猎物的，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是被树妖姥姥逼迫而来的。
    不过这样的事她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早已经过了挣扎的心理障碍，只是在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所以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但她在看到宁采臣以后，眼神是有微妙变化的，因为宁采臣是个读书人，这个身份让她短暂的想起了自己活着时的记忆，不忍心就此下手，所以才退走去找了夏侯剑客。
    所以，你在看到宁采臣之前的心情应该是悲苦、木然、心如死灰的，在看到他后，才多了一分活气……”
    听着张嵘的讲解，谢佳琪低头不语，在心中慢慢寻找那种感觉。
    半晌，她缓缓起身，大衣落下，脚步轻柔的往镜头前走了两步，才低声说：“再来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