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苗靓也没法儿为乔楠高兴起来。她太清楚了，一旦事情的真相被乔楠给知道了，乔楠即将面对的不是哀痛，而是极有可能从此后一蹶不振的最大打击：“翟升，我心慌，我怕楠楠和仨宝接受不了。”
    翟升话没出口，可他的表现比苗靓更凝重，因为就他对乔楠的了解，他知道，他妈说的最后不但都会成真，实际程度，也只会远超于他妈所说的那一些。
    林老真心实意地把楠楠当成亲人一般看待，楠楠待林老，何尝不是这样。
    “妈，不是接受不了，是一定无法承受，我也在担心这事儿呢。”昨天他去接他们娘四个放学、下班，一路上听二宝和三宝叽叽喳喳跟两只吵架的小麻雀一样，几乎五句不离林原康。哪怕在并没有参与二宝和三宝的讨论之中，每每二宝、三宝提到最近几天总见不到林爷爷，他们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寂寞空虚冷了，一直竖起耳朵听的大宝一定会竖起耳朵，一边听，听到二宝和三宝几句话说到他的心坎儿里去了，大宝会忍不住地紧绷着一张小脸连连点头。
    大宝对林老的关心和在意半点都不比二宝、三宝的少。
    林老要真没了，翟升真担心乔楠母子四个人一起接受不了，崩溃了。真要如此，林老一去，他想要在加部队之前，劝好乔楠母子四人任务艰巨，很难完成。
    “那、那怎么办？”苗靓自己听听这个消息，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想到乔楠母子四个会因为林老而伤心，苗靓忍不住急了起来：“真要这样，我到时候是安慰楠楠，还是安慰三个孩子？”家里的“宝”太多，四个宝贝蛋的问题撞在一起发生，苗靓急得都不知道自己该先安慰哪一个才好了。
    不论是哪一个，苗靓都舍不得他们伤心难过，看他们流眼泪。
    想到这些，苗靓慌得不行：“翟升，你说啊，外国的医术不是好一点吗？如果我们把林老赶紧送到外国去医治，你说有没有可能再为林老争取多一点的时间？”能让乔楠母子四人晚难过一天是一天啊。
    万一外国的医疗设备和治疗手段高超，真把林老的病给治好了呢？
    其实，这一句话，苗靓知道自己想的是多余的。
    癌症，她没有得过，但她也有听说过这个病的可怕。一旦到了癌症晚期，基本上这世上是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的。而且这个医疗问题，似乎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也是攻克不了。一句话，真到了癌症晚期，除非是仙丹，不然的话，吃啥都不管用，哪怕是真的去了外国，把西方医术发达国家的医院跑一个遍，只怕到最后，也只是把林老折腾累了，让他在临死之前，更痛苦几分。
    “不行，不要说出国了，以林老现在的身体情况看来，他连出门，坐短途的交通工具都吃不消。”今天林老只是跟他说了几句话，说话的时候情绪起伏大一些，最后林老都累得支持不下去，嗓子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假如坚持要把林老送出国去治疗，他甚至都不敢保证以林老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能不能无风无浪地顺利坐上那一架出国的飞机。
    这已经不是去医疗了，这样的节奏是把林老早一点送走的意思。
    “哎……”苗靓除了叹气，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了：“要不，我给林老熬点滋补的鸡汤。不管能不能喝得进去，喝多少是多少，哪怕他吸收一滴鸡汤，也是好的呀。”
    说完，苗靓风风火火地站了起来，跟阿姨一块儿挤在厨房里，替林老炖起鸡汤来。
    这会儿忙上的苗靓完全忘记了，在提到林老的情况之后，翟升曾表示怀疑翟老只怕有了跟林老一样的念头——熬过三个孩子生日的那一天。
    苗靓不相信这话，打个岔，把这个不好的话题给带过去了。可这话是翟升自己说出来的，翟升怎么可能被他妈这么带一带，就彻底带歪，不记得自己在五分钟之前，才讨论过什么样的重要问题。
    林老这边，翟升是绝对不会放心的，时不时跟照顾林老的阿姨通个电话，确定一下林老的情况
    许是翟升的回来，让林老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自己得了这样的病，林老不是没有想过，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自己病了的时候，需要身边最亲近的人照顾自己，心疼自己。
    但一颗为了乔楠好的心胜过了自我满足的心，一直憋得慌的林老难得有机会，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告知他人，与这个人一起分享和分担自己秘密。
    熬了一段时间，一时之间情绪得到解放，自打病了之后难得有心情这么放松的一天，林老说着说着睡着被翟升抱回房后，愣是休息了半个小时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睡着了。
    这已经是最近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林老表现得最舒服、安静的一天了。
    见到林老难得能安生地睡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之内，林老不再因为身体的痛苦而拧着眉毛，不再因为沉重的心情而几乎没睡一会儿便被惊醒、痛醒。仅仅只是半个小时香甜的睡眠时间，已经让阿姨庆幸的无以复加。
    乔楠下班接孩子回来后，看到翟升在家直接问了一句：“你去看过我师父没有，他最近怎么了，老不给我和仨宝开门，还说什么感冒没有好。他去没去过医院，医生怎么说？这感冒似乎也太久了点。”
    上一次她师父感冒，明明还同意只要仨宝愿意戴着口罩，就被允许去看他的。这次，她还想用这个办法来着，可是师父怎么也不肯答应，不见她，连仨宝都没机会进林家的大门。想要聊天问候，嗨，还得隔着一道门。
    所以，这次乔楠让翟升去看看，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我师父是不是闹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