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想说的，我都能猜得到。爸，说句真心话，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姐的亲爸，所以你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好的，就算有点坏毛病，也不是大问题。其实那天在医院里，姐对妈说过的话，周大哥都告诉我了。姐一对你好，你就忍不住心软，总觉得姐是被妈给宠坏了，还是能学好的。佛说夫妻是缘，儿女是债，无缘不聚，无债不来。可也没谁说姐姐是妹妹前生欠下的债。我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爸，我心里也有一杆秤。”
    一个能跟自己妹妹抢男朋友的女人，说乔子衿的品性有多好，打死乔楠，乔楠都不能信。
    加上这辈子诸事显示出来的蛛丝马迹，乔楠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同胞姐姐真是不简单。
    她以前之所以看不明白，完全是因为她妈给乔子衿打头阵，冲锋陷阵的人是她妈，乔子衿只需要静静地躲在一边，然后给她妈下指令，乔子衿指哪儿乔子衿就打哪儿。
    这样的人，其实根还是好的？
    哪儿好了！
    到底是乔子衿被她妈给宠坏了，还是她妈的所作所为全听乔子衿的摆布，现在看来还真说不好。
    面对这样的乔子衿，乔楠再有丝毫的掉以轻心，那就是第二次作死。
    “我姐对我怎么样，我都记得呢。父女是父女，姐妹是姐妹。爸，我从来不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但有些事情，我希望你也别劝我，没用。我脾气直，藏不来话，演不了戏。不过姐妹总是姐妹，亲人还是亲人，但也只是如此。”不想听乔栋梁为乔子衿洗白的话，乔楠直接告诉乔栋梁，无论乔栋梁说什么也没有用。
    她跟乔子衿的关系，不说以后会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但想让她跟乔子衿亲亲热热，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那肯定是绝对没有这么一天的。
    “楠楠，你现在小，还年轻，所以你不懂。爸这次住医院，你也看到了，如果爸有个兄弟，那么大的一件事情用得着你一个孩子来抗吗？爸这边的亲人是都没有了，你妈那边的亲人是有跟没有一个样。要是我跟你妈不在了，你就只剩下你姐了。万一你遇到什么困难，能帮你的，也只有你姐。楠楠，你要明白独木支的道理。”
    乔栋梁叹气，大女儿的性子的确是薄凉了点，典型的嘴甜心苦。
    一想到乔子衿对自己的评价，乔栋梁也生气，也委屈，更愤怒。
    可就像乔楠说的那句话，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今天乔子衿表现出丁点关心乔栋梁的样子，乔栋梁就心软了，愿意相信乔子衿到底是个好孩子。
    “与其等你以后走投无路，不得不低头地去找你姐，不如从小就开始维系你跟你姐的关系。楠楠，爸这辈子吃过的苦，不希望你再吃。”身边没个亲人相助，没事还好，一有事，那种难受、孤立无援的滋味儿特别折腾人。
    乔楠抬起头来，看着乔栋梁：“爸，你之所以说这话，说到底你跟妈一样，始终觉得我姐一定会比我有出息对吧？”
    为什么是她遇到困难，不得不向乔子衿低头，请求乔子衿的帮助，而不是乔子衿越混越差，需要她这个妹妹的资助？
    至少上辈子，她再落魄，再没有用，她有向乔子衿伸手拿过一分钱？
    “爸，你们都说现在是知识的时代，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爸，我成绩比我姐差？我的生活怎么就一定比不过我姐？退一万步说，不提成绩，做人只要脚踏实地，吃苦肯干，不说大富大贵，我有手有脚，还养活不了自己？”
    她爸就这么看不起她吗？
    “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日子。我懂得勤俭持家，我知道什么叫开源节流。我会对我的生活有打算，有安排。万一真遇到什么事情，我也能够想办法自己解决。要是我姐这么能耐，爸，别怪我说话难听，当初你在医院里等着钱做手术的时候，我姐那么大的能耐，她都干了啥？”
    “这……”乔栋梁想劝乔楠，这下子可是被乔楠给反问住了。
    是啊，子衿那么有本事，那么有能耐，家里遇到事儿之后，子衿都做了什么？
    乔栋梁回头仔细一想，从他住院到出院，家里家外所有的事，都是乔楠一把抓。别说是乔子衿没帮上什么忙了，就连丁佳怡这个大人都只能跟在乔楠的屁股后面当跑腿的。
    这么论起来，乔子衿不但没法儿跟乔楠比，就连丁佳怡这个大人都差乔楠远了去了。
    很明显，哪怕乔楠以后不会是有钱人，但小日子绝对过得不会差，甚至还会有滋有味儿。
    楠楠明明这么能干，那他为什么总是觉得两个女儿之间，将来最有出息的那一个，一定是子衿而不是楠楠？
    理由呢？
    乔栋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能够回答乔楠问题的理由来，还傻愣地问了乔楠一句：“是啊，为什么我一直以为，总觉得子衿会比你有出息。理由呢？”
    乔栋梁卯足了劲儿，用力地想，总算是想起来，他为什么会有这么理所应当的想法了。
    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丁佳怡。
    乔栋梁刚才对乔楠所说的话，乃是这十几年里，丁佳怡一直灌输给乔栋梁的。说白了，乔栋梁是被丁佳怡完全洗过一番脑的。
    丁佳怡说，小时了了大时未必佳。
    别看乔楠现在成绩好，小学、初中的成绩算什么，以后的才叫难。等上了高中，小姑娘的脑子都没有男孩儿的聪明，所以乔楠现在成绩再好，以后也是白搭，成绩依旧要被人甩下来的。
    丁佳怡说，乔楠就是个木头疙瘩，见了人都不会说话。现在这个社会，不会“说话”很吃亏，只会懂得埋头苦干的，不但会被欺负，以后也指定没办法出人头地，要被人压着欺负一辈子。
    丁佳怡还说，乔楠嘴不行，脑子不行，就连脸还长得没乔子衿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