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虔城的时候,自觉五毒和天忍还未到来,已是夜幕时分。赶紧找着驿站,这时节,天色渐凉,无论时间,街上行人已然少之又少,回想卢青遗言,八镜台处大可寻得义军同伴,肚中饥肠辘辘,要赶紧寻些吃食才好。走至城门下,却遭了官兵盘查。
“来往何处,去往哪里?”两个官兵,中等身材,方才远望,城楼之上,站岗者数,按时间,还没到锁闭城门之时,看来过往百姓都要盘查一番,可见这虔城安抚使已经有所准备。
“官爷,在下福州木一楼,自福州往赣州而去,途径此地,天色已晚,想要入城休息,明日启程。”我笑着作揖,想赶紧过了盘查,好进得城内打探消息。
“瞧你一身粗布打扮,身后背了兵器,袖口上还有血渍,快从实招来,是不是敌军细作,要混入我大宋?!”官兵狗眼看人,不耻笑道,“我劝你这乡巴佬还是赶紧滚吧,在城外随意找了安生处,虔城老爷近日得了线报,怕是有人于我虔城不利,可疑人等,不可入城。”
正想理论,一双娇手拉住我,向后退去。
“哥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定睛看去,惊愕万分,一身霓裳,换了双马尾,还是认得出来,兀自喜极而泣,“妹妹,哥哥好生挂念,再见到你,真好。”
官兵看有女眷拉走了我,对视一望,接着转而对了我,“不知是林小姐家客人,放行。”我又愕然,看着离夕,离夕俏皮笑道:“进城再说。”
(一)
走在虔城街内,我有好多话想问,有好多话想说,木木地被离夕拉着,从城南到城西,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若说当年没应允离夕,做了好兄妹,又想起殷童与我,怕是女子大多如此,柔情似水,不自觉间伤了她们,或者又让她们付出很多,乃至性命,枉离夕对我再好,当日之事怕是不敢再提,一来都是绿林出身,二来于这江湖之中,我和她很多事都是情非得已。
心想着,已被离夕拉到一宅院附近,离夕松开手,笑着对我说:“哥哥,我义父是虔城商贾,世代经商,上有两个哥哥,一双姐姐,我排行最小,义父姓林,所以叫我林夕也不错。”
“原来是林家小姐,黄埔风有眼无珠,还请小姐海涵。”
“去你的,一会儿进得屋子,见过义父,给你排了住处,你我在好好叙旧。”离夕将我请进宅邸,看这大宅,也是气派十分,庭院假山、禾木、小桥、流水,景观错落有致,看得客厅一座,南北自有厢房数间,当真大户人家,离夕却成天与我们这些粗俗汉子打打杀杀,也是难为她了。
见过林家老爷,下人带我到面北厢房安顿下来,备了茶饭,肚子径自叫了开来。解刀宽衣,坐在椅上,倒了杯茶水,本已饿得慌,这时却没了什么胃口。悄悄然觉得有人进来,也没回神。
“哥哥是有心事?”
“……”我抬头看了离夕,眼泪却再也停不下来,呜咽着哭出了声,“妹妹,见到你,真的,很好。”
“哥哥有何心事,可告于夕儿,听你慢慢诉苦就是了。”离夕拉着我的手,柔情四目。
“我……”我哽咽得说不出话,勉强咽下口水,“饿了。”
“噗。”离夕掩嘴笑骂:“又不是没得你吃的,赶紧吃些东西吧,天色也晚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妹妹,先别走,陪我吃饭。”说着,我也破涕为笑,“我有要事禀告白先生。”
(二)
吃饭时候,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离夕,离夕瞠目结舌,不曾想这两年时间,我竟可以经历这么多事,又骂白先生好端端让我去天山学什么内功,结果遇到这些繁杂。我倒释然,若不是学着千字神功,怕是早已横死街头。我也好奇离夕本是大家闺秀,何以落到绿林,离夕也是无奈,义父林冠朝本是经营木材生意,这些年战乱,自靖康之耻后,林家对朝廷意见很大,索性自立门户,一方面保持着和朝廷的合作,提供木材,另一方面暗中支持义军,为义军输送兵器。林家信不过义军和那独孤盟主,便允了离夕进到义军内,必要时候可以里应外合。
“可我还是不懂,莫非加入义军,本就是你想做的事?”
“哥哥你不知道,我生于战乱年代,父母死的早,林家也是把我当亲生姑娘抚养。”离夕叹着气,似乎这不是她愿意提及的往事,“爹爹从小就对我疼爱尤佳,哥哥姐姐们看我,你可懂得?”
“自然知道,索性你就远离这是非,毕竟出生入死,要比在这勾心斗角痛快得多。”
“是啊,你想远离的江湖,正是我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的乐土。”离夕给我倒了杯茶,自己也满上,“夜凉如水,还要加些被子,莫要贪凉,得了风寒才好,离夕告辞了。”
说这话语间,我竟有些失落,多年来与离夕出生入死,她演着她的角儿,我扮着我的色儿,谁都没有真心对待过谁,但就是这些蜚语之中,却有不乏真情流露的时候,我知道离夕想离开这个家,离开这让她感到厌恶的勾心斗角,她也知道我想远离江湖是非,远离这纷纷扰扰,才可自由自在。
一夜无眠。
(三)
不过卯时,我就洗漱更衣,踱步到院子里,又是一年快到小雪时节,我修炼“千字”也快一年,本以为“缩地”已经够快,可随着周身真气行转大周天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轻功也日渐登峰造极之势。
“小雪无雪已了兮,晴芦叶暗,长波乍急鹤声嘶。院里一夜,孤舟江上宿流水,眼看山头日初更。”看着天空一片祥和气息,完全感觉不到即将到来大战的气氛,也是释然,自古而今,凡大事之前,必是无比宁静。
“哥哥,大早上吟诗,打扰了睡觉啊。”离夕推开窗户,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不知为何,看着这宁静的早上,配着这画面,我又有些伤感,或是后悔。“哪有吃食?”
“你啊,不管在哪,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离夕笑骂道。
“哈哈,民以食为天,饿了自然要吃。何况,吃过饭,还得去寻白先生。”本想夜间找人告知,但离夕看过命盘,昨夜不利行事,果不其然,晚上屋顶偶有唏嗦声响,我也懒得理,失眠本就不好过,难不成还要大半夜起来打一架么。
(四)
卯时过半,我与离夕已经启程,按着她的说法,虔城以东有一处楼阁,名为八镜台,义军领导者聚集在此,因八镜台之高,可观虔城八方,排兵布阵绝佳地点。林家宅邸在城西,需从了西边绕过城河到南边,再从南边过东边,其实这虔城布局,全因了赣水走势,因河而建的城大抵如此,像江陵、像泸州。正往东边赶着,私觉已经遭了跟踪。我示意离夕加快脚步,以判断人数,正想着是三人还是两人,不小心撞到一人身上,身健体硕,岿然不动,惊觉不好,赶紧缩地退开,拉着离夕就跑。
悻悻然间已跑了几个街口,虽说虔城不大,可也有近百万亩,这几条街根本甩不开身后两人,虽有这不动如山的家伙在,可不拜托后面两人,我和离夕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哥哥,我们不能跟他们打。”离夕担忧着说,“胜算太小。”
“……”我又何尝不知道胜算小,除了有人接应,不然真于这闹市上打了起来,怕要伤及无辜。有人跟着,自然不能直奔八镜台,又怕与离夕走散,但是一对一,这三个人都不好对付,无奈只得带着他们游遍虔城。
“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跑了快半个时辰,没想到还跟得上。”
“不被他超前阻拦就不错了,这凌波步法和梦蝶身法当真厉害。”
“已经知道是谁了?”离夕故意表现的惊讶。
“妹妹,莫要笑话哥哥了。”我又是汗颜,离夕早已知道对方来路,只是没曾碰面,还是未知,我给她一个肯定的决断,她也理所当然知晓。
“哥哥,转西南。”离夕突然对我发话,听着离夕话语,我知道她按捺不住,开始用着奇门卦术。
“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卦术精进了多少。”
(五)
说的简单点,我按着离夕的路径,带着两个天忍教十人众跑遍整个虔城,一会儿西南,一会儿东北,一会儿回中,一个时辰下来,已经来到虔城外一片枯树林。离夕有些疲累,我也开始喘着粗气。当然,离夕的趋吉避凶并非只是带着他们兜风,最起码,路上捡了一位青城派少侠,一位天王帮大哥。
“所以说,现在停下脚步是为何?”天王帮大哥摸着头,还没看清形势,“倒是贤弟,你何时与离夕汇合?”
“大哥,你问题真多,我们先把敌人杀退好么?”青城派少侠迫不及待,已经拔剑出鞘。
“也好,对手似乎也是三人,我们一人一个。”
“不,有一个人,需要二对一。”我看着他二人,与离夕,“妹妹,灵羽就麻烦你来对付了。”
“小事一桩。”离夕说着,抽出腰间短刺。
“我与燕横对付那个打不动的,大哥,麻烦你去对付那个打不着的。”
“谁是打不动的?”云飞扬还在摸着头,看我们各自亮了兵器,也是惺惺,端起长枪,“就是让我对付那个看不清的?”
话语间,乐宜,灵羽,零,已来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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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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