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军事学院的学生，被折磨的很是难受。
    每日天还没亮，他们就被催着起床。
    起床不仅要快速的把自己衣服穿好，还得把各自的床铺整理好。
    而且这还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
    关键是他们一出宿舍，然后李恪就会带人去检查他们的内务情况。
    一旦发现内务处理的不好，当时就是一床被子从宿舍里被丢了出来。
    这几日下来，几乎没有一个学生的杯子逃过李恪的魔爪。
    这些都还算不上什么。
    卯时起床，刚刚洗漱完，就得去校场集合。
    程处默每日是雷打不动的出现在校场，在程处默的怒目注视下。
    所有人都得开始每日的训练，校场五圈跑。
    有些学生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跑了两次，就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即便是如此，军事医学院的学生这个时候就会在一旁等着。
    检查一番，若真是身体不舒服，就会抬走救治。
    若是假装的，当时就给程处默踹的连爬带滚的跑回来。
    五天下来，每一个学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但精气神，也在明显的增强了。
    至少现在看起来，一个个都抬头挺胸的，走在外面，倒也是跟外面的普通人不一样。
    五日时间过去，赵辰一直都没有出现在校场上。
    作为院长，他有的是事情忙碌。
    比如安排李靖、牛进达等一些将领授课的事情，比如学院的一干支出，比如学院日常的修缮。
    这些都得赵辰去审核。
    赵辰觉着自己是上了当，他就想做一个潇洒的自在人。
    如今怎么反而是他一个人最累？
    出了院长室，赵辰来到学院东侧。
    此刻学生们正在教室里听牛进达上课。
    “当时松州城已经落入吐蕃人之手，我大唐三路大军皆是无法夺回松州城。”
    “彼时援军还远在后方。”
    “若是任由吐蕃人在松州城安稳下来，松州便是吐蕃攻击我大唐的前沿。”
    “诸位想想，若是你们，此刻该当如何？”牛进达说的，就是当初吐蕃攻打大唐的战事。
    当时牛进达作为三路大军其中一军的元帅。
    当时面对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寻不到其他的办法。
    但他们那时候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无论如何不能撤退。
    一旦撤退，等吐蕃人在松州城站稳了脚，到时大唐随时都要面对吐蕃的突然进攻。
    课室安静下来。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情，他们很多人知道的，只是大唐与吐蕃打了一仗。
    最后大唐胜了，将吐蕃人打出了大唐土地。
    “吐蕃人想要以松州城为进攻我大唐最前沿，我们自然是不能如他的意。”
    “就算是将士们都战死在松州城外，也绝不允许吐蕃人站稳脚跟。”
    开口说话的人是裴行俭。
    他以前也听苏定方说过这场战事。
    也知道最后是赵辰弄出来轰天炮那等大杀器，才将吐蕃人赶了回去。
    虽然没见过轰天炮，但裴行俭此刻也是满心好奇。
    “战死疆场，对于一名战士来说，是最高的荣耀。”
    “但很多时候，战死，不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面对困局，我们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却要尽最大的努力。”
    “将来你们之中会有很多人，会去到前线，你们手下，会有很多来自各地的将士。”
    “但今日，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他们也是各自家庭的儿子、父亲、丈夫。”
    “任何时候，不要随意舍弃他们的性命。”牛进达与一众学生说道。
    身为将领，会有很多人不将底下士兵的性命放在心上。
    在很多人看来，战死的将士，只是他们一个寻常的数字。
    这万万不行。
    一众学生皆是沉默下来。
    他们知道，他们这些人将来从长安军事学院离开，不可能会是最底层的士兵。
    即便没有高人一等的想法，那也很难为最底层的士兵考虑。
    “跟你们说这些，实则是希望你们在学院好好学习。”
    “若是可能，通过你们的才能，让你们手下的将士，不必丢掉性命。”牛进达说到此处，便是挥挥手，示意众人休息。
    见到赵辰站在门口，牛进达这才走出去，笑眯眯的看着赵辰。
    虽然赵辰让他来这里授课，但很多一部分原因牛进达也明白。
    这里，是他告慰自己的好地方。
    “赵小子，我讲课是不是很一般？”牛进达与赵辰笑道。
    “牛叔爱护将士，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而且就像牛叔说的，每个人都是娘生爹养，没有人可以高人一等，告诫他们这些，也是为他们好。”赵辰笑着说道。
    牛进达点头。
    这个大唐，或许只有赵辰，才是最不在乎旁人身份，也不仗着自己身份颐指气使。
    “若是大唐人人皆是如你一般，那该多好。”牛进达叹了一声。
    ……
    从课室离开，赵辰便了学院西侧。
    这里是长安军事学院的后勤所在。
    赵辰得去看看周黑周白两兄弟，也不知道他们之前的滑轮弓弩如今进展如何。
    来到学院西侧，迎面便是正在训练的医学院学生。
    虽然不必跟东侧三百学生那般训练，但一些基本的训练还是得有。
    医学院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丫头。
    她们都是来自长安周边的普通人家。
    一眼望去，只有少数几个是男子。
    所有人的衣服也都换上统一的制式。
    这里由长孙冲负责。
    见到赵辰的时候，长孙冲想要过来，却是被赵辰摆手拒绝。
    他是去匠所的，不是看学生们训练的。
    转个弯，又过了几条小道，远远便听到前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远远望去，便见数名光着膀子的匠人，正围着一处打铁台。
    而打铁台上，周黑正使劲的敲击着一块铁片。
    “院长！”
    “院长！”
    见到赵辰过来，一众匠人赶忙打起招呼。
    赵辰点头，走到周黑面前。
    “院长。”周黑与赵辰主动喊了句，面上却又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现在是什么情况？”赵辰看着面前薄薄的铁片。
    “回禀院长，铁片已经锤击的足够薄，但是上面总会有毛刺。”
    “这些东西若是不清除掉，很容易将弓弩的弓弦撕断。”
    “但是，我们现在还想不到办法，去掉这铁片上的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