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冬倒不讳言,“上次洪老大打电话跟我投诉说我们这儿的调查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没把你十八任女朋友脚丫子发凉的事儿查出来,差点误你终身。这回我也只得亲自上阵,打算拿出些本事,怎么着也不能让洪老大小瞧了去。”
先说了堆废话,罗冬才入了正题,斜飞的眉毛微扬道,“我去的时候被发觉了,关键是我硬不知道是怎样露出了马脚。”
郑东泽听得认真,“你是不是久不动弹,养懒了筋骨。”宝刀也要生尘哪。
“屁话,我自己怎么样自己清楚。这只能说这小子太诡异了。”罗冬夹着烟的左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档案袋,“不过世上什么人没有呢?他察觉也没阻止我调查,我也就有义务跟你说一声。看这小子以前干的事儿,可不像这样有本事的人。”
“知道了。”郑东泽笑,“以后,或许大家能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罗冬反手将余下的烟捺熄在烟灰缸内,笑道,“那可好,到时我得问问他是怎么察觉的。走吧,我在狩猎场订了位子,一起去打几枪,这次肯定能赢你。”
“输的请客。”
洪岩在郑园陪郑东泽的老爹喝茶。
郑国瑞不过六十出头,头发花白,脊背笔直,精神矍烁,身体硬朗。其实郑东泽长得不像父亲,郑国瑞是国字脸,眼睛不大,鼻直口阔;而郑东泽则是正宗的瓜子脸,长眉凤目,俊俏秀美。
单论容貌,洪岩同郑国瑞更像父子。
当然,他们是亲叔侄,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
事实上,郑国瑞也极为欣赏洪岩,对洪岩说话也透着和悦,“小岩,那个雯雯的事儿,你跟郑东泽提了没?唉,你说我这个年纪,还图什么呢?你看郑东泽那个德兴,唉,儿子的福我是享不上喽。我就盼着他能早点结婚,给我生个孙子。雯雯的条件自不必说,是那个英国牛津大学高材生,博士。你看照片了吧,模样也好,她爸跟我是老战友哦。唉哟,那天我去找她爸喝茶,见了那丫头一面,唉哟,真人比照片更漂亮,看来是不大上照啊。”
洪岩也坐得端正,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笑道,“已经说过了。只是我们公司快开订货会了,阿东正忙,等订货会结束再安排他们相亲吧。不如叔叔先跟我说说这位小姐的情况,我回去也好先跟阿东透透气。叔叔,我看照片,这位小姐不是很年轻了,她多大年纪了?”
“哦,不大,跟郑东泽同岁。念书的人嘛,一门心思扑在学问上,难免耽误了亲事。要不,我在哪儿给他找这样才貌双全同龄般配的丫头呢。”
洪岩微微皱眉,有些为难。
“怎么了?”郑国瑞端起茶呷了一口,漫声问。
“或许是我多心了,叔叔,您也知道我和阿东一块儿长大,对他的事我多少知道些。您也知道,阿东平常挺有女人缘儿,这些年,身边也没断过人。”洪岩认真道,“他交了这么多女朋友,都是比他小上四五岁的女孩子,还没有与他同龄的女孩儿出现过呢。”
郑国瑞微一沉吟,“你觉得他不喜欢?”
“叔叔没跟那边儿把话说死吧?”
“这你放心,只是略提了提。唉,现在儿女的事,哪里轮得到父母做主呢。”郑国瑞摇头叹气,不知是叹人还是叹己。
洪岩松了口气,一脸的推心置腹,“那就好。叔叔,这位小姐会做菜吗?她一直在国外上学,口味儿偏东方还是偏西方?阿东向来对西餐不感冒,他只喜欢中国菜。两人的生活习惯合得来吗?我们可不能指望阿东去适应她。”
“这不是大事,咱家有厨子,用不着他们动手,就是餐桌上一半中餐一半西餐也无所谓。”
洪岩正色道,“这可不同,会不会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码事。叔叔,如果一个男人一辈子都要吃厨子做的饭菜,该多么可悲。别说厨子,就是饭店做的菜,吃多了,阿东都不习惯。还有啊,阿东工作强度大,胃不是很好,这位小姐最好能学着做些药膳和汤水之类。现在的女孩子,要求不能太高,起码得学会打理阿东的一日三餐,能将阿东照顾妥当吧。不然,别说我,就是叔叔也不能放心吧?”
“对了,她念这么多年的书,还准备工作吗?最好能把工作辞掉,心不二用,工作上费心思,放在阿东身上的心就少了。反正阿东会赚钱,也不需要她工作养家。再有,身体怎么样?让她去做个检查吧,反正婚前也要做的。”洪岩无不担忧,“性子怎么样?女孩子还是别太要强,尤其夫妻双方,若是针尖对麦芒,结婚后日子可怎样过呢?哦,她最好能懂些艺术品鉴赏,也要学习些美术方面的知识,这样两人才有共同语言。”
“其他家庭方面叔叔肯定早有了解,应该没问题。”洪岩道,“叔叔您就阿东这一个儿子,想来也是担心的。我一直拿阿东当亲弟弟,就怕他娶错人,所以咱们宁可多费些心,也要挑最好的女孩儿给阿东。我觉得,阿东也配得上最好的女孩儿。”
“人这一辈子能结几次婚呢?阿东是情长的人,无论是自身的才学还是家世,谁能挑出半点儿不是呢?叔叔,阿东是结婚对像是要陪他一生一世的人,也是您未来孙子的母亲,不由得不慎重哪!”
洪岩一捶定音把郑国瑞给捶懵了。
听着洪岩一条条说出郑东泽的选妻标准,郑国瑞首次觉得自己好像这个父亲做得不大合格。同时,郑国瑞也感叹,郑东泽有洪岩这样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人在身边,真是福气不浅。
郑国瑞向来喜欢洪岩为人,心头一热,问道,“小岩,听说你还没女朋友,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还是先忙阿东的事吧,我不急。”
郑国瑞也没勉强,搁下茶碗,语重心长道,“小岩哪,你看这么大的宅子,就我老头子跟你婶婶两个。”他有意忽略了厨师佣人保安管家诸人,放软的姿态道,“人老了,就格外喜欢热闹,不如你跟郑东泽搬过来住,房间有的是。”
洪岩有些为难,郑国瑞笑道,“这也是你婶婶提出来的,东泽跟敏敏都是我老头子的子女,你是我的亲侄子,又跟东泽自幼在一处,这么些年,你们就是亲兄弟。日后还得你们兄妹互相扶持才是。既然是一家人,没两处住的道理。小岩,你也知道我跟东泽说话容易上火,你跟他说说,怎么样?”
“叔叔,你是知道阿东的脾气的,我真没什么把握。”洪岩无奈,郑东泽对那位郑太太没有半点好感,连面上交情都没有,向来直呼“郑太太”,以郑东泽的脾气,能答应才有鬼。
郑国瑞叹了口气,面上难掩寂寥。
洪岩心下不忍,只得另起话题,笑道,“听说敏敏要订婚了?都准备好了么?可得恭喜叔叔婶婶了。”
“唉,这些女人的东西我不大懂,都是你婶婶在张罗,我这里只管提供oney。”提到女儿的婚事,郑国瑞心情明朗许多,笑道,“从这儿就能看出来,儿女都是债啊。对了,你跟东泽后天回来吃饭,敏敏的未婚夫、公婆都要过来,两家正式见见面。”
洪岩十分关切的问了一通郑敏未婚夫家的情况,例如有几个人,有什么喜好,要怎样准备礼物,直到日将西沉,又叮嘱郑国瑞要保重身体,方告辞离去。
郑国瑞直到洪岩出了大门,才在心底叹了口气。
洪岩在路上打电话问了郑东泽的行踪,得知郑东泽已经回家,并没有和罗冬一道鬼混,心里还是比较满意。又问郑东泽想吃的菜,干脆把人叫出来一道去超市。
郑东泽正在泡澡,伸出一只满是泡沫的胳膊,举着手机道,“哦,绿豆沙两大盒,杏仁儿帮我带些,对了,买些排骨吧,该死的罗冬重色轻友,说好请客,小文一个电话就屁颠屁颠儿的滚了,我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你回来做个排骨,再包些牛肉馅儿的饺子……我洗澡呢,出不去……你看外头天都黑了……我这么出去,伤了风怎么着……”
洪岩根本不予理会,直接道,“不出来,就等着吃一个星期的炒青菜吧。哦,对了,到我们中学附近的那个乐购。四十分钟能到吧?”
“小洪,你越来越不体贴了哪。”郑东泽笑了一声,才挂了电话。唉声叹气的从浴缸里爬出来,洪岩有洪岩的怪癖,他就喜欢叫着郑东泽一块儿逛超市啊卖场的,买一堆生活用品、瓜菜果蔬啥的。
洪岩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不过他对郑东泽会稍稍宽容些,郑东泽总算在一个小时内赶到碰头的粥品店。
“坐吧,先喝碗粥垫垫底吧。”洪岩早点好了粥,起身为郑东泽拉开椅子。
郑东泽坐下,还有点小抱怨,“洗澡洗了一半,回去给我按摩。”
洪岩看他刘海稍长,将要遮住眼睛,抬手给他拢在一侧,露出俊逸的眉眼,还能闻到沐浴液的清香,心头先软了三分,笑道,“明天去剪头发吧。”
“还好啊,又不长。”郑东泽尝了一口,是他喜欢的香菇鸡葺粥,眯起眼睛笑了笑,见洪岩面前只有一杯清水,不禁问,“你不饿啊?老头子招待你吃满汉全席了?”
“快点吃,别一会儿又抱怨天抱怨地。”洪岩笑问,“味道怎么样?”
“太鲜了。”郑东泽不甚满意的撇嘴,“肯定放鸡粉了。”
洪岩从郑东泽手里接过勺子在搅匀粥面上铺开的海苔丝,舀了一勺尝了尝,“手艺是没有以前的火侯了,还凑合,吃吧,别浪费。”
郑东泽也没再挑,快速扫完碗里的粥,同洪岩去了三楼卖场。
洪岩推着车,见郑东泽也去推,忙道,“一辆就够了,买不了那么多。”
“你买你的,我买我的,我可不去卖菜的那边。”
“吃饭时候你怎么不说呢。”洪岩这样端厚的人,都忍不住讽刺了郑东泽的孔雀习性,“想吃什么自己拿,回去给你做。”
正是下班的时候,超市里也挺热闹,郑东泽跟在洪岩身边小声问,“小洪,你心情不好啊。”
“嗯,叔叔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跟你说的那女的已经二十八了。就算念个博士有什么用,这又不是大学聘讲师,端看学历甄选。也不知道哪个瞎眼的跟叔叔做的媒,从年龄看也不般配哪。”洪岩憋了一路,跟郑东泽念叨,“算了,回去再说,要吃排骨是不是?要糖醋还是红烧?”洪岩眼疾手快的瞄中一块上好的肋排,拿了钩肉的勾子刚去勾时,一只钩子先下手为强的将排骨勾走了,那边儿郑东泽已经在乐呵呵的打招呼,“阿同,好巧哦。”
16、第 16 章
小鱼是做手工出身,向来以眼明手快准头足著称。
他迅速的将排骨钩到手,才发现自己好像抢了大老板的东西。
要是平常,让也就让了,可是如今小鱼深深觉得这块排骨的重要性已经关系到他爹在书法界的排名,从而会对他爹在文化界的发展产生一系列深不可测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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