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洛克收回了手, 后退一步,拉开彼此间过近的距离。
当即,他又特意补充,“是对你,不具危险性。如果你认为时间不够宽裕,不妨延长到明天正午。”
说罢,歇洛克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这样的话,今夜能邀请我同行吗?”
“艳阳高照,光天化日,确实相对安全。”
凯尔西也退了一步,变得和颜悦色,仿佛根本不存在刚刚那一番你来我往。
她却没直截了当地答应,“既然你定了下时间期限,那我也只给十五分钟,请换上合适去啤酒吧的衣服。”
说着,凯尔西去房里取出唐先生寄的译文包裹。
“正好,你把它拿走。我大致看过了,你可以慢慢读。现在倒计时开始。福尔摩斯先生,您有十五分钟,过时不候。”
歇洛克接过死沉死沉的译本,无奈地笑了。
那么沉的一个大包裹,势必影响他跑回家的速度,而这东西分明不用着急眼下就给他。
不过,他还能多要求什么?
凯尔西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偏偏又故意使坏增加些小障碍,只当是别有乐趣。
“好,我很快就来。”
歇洛克不多话,直接跑下楼。
凯尔西读着怀表,末了提醒一句,“汤姆,不妨换一双好点的鞋子。”
好点的鞋子。
并不是价格高昂的定制皮鞋,而是符合码头工角色的运动鞋。看上去要半旧不新,但穿着要轻便舒适。
楼梯口,歇洛克一听就懂。
脸上有伤,衣领发黄,外套泛白。
但距离完美扮演码头工尚且缺了一个关键点。
——辛苦一天,体力劳动后的汗味。
换一双便于运动的鞋。
等慢跑四公里抵达啤酒吧,两人自然会出不少汗,从而毫无破绽地饰演新角色。
凯尔西驾轻就熟地带路,领着歇洛克一起穿过蜿蜒街巷,来到伦敦桥附近的酒吧。
椰树酒吧并没有椰树。它距离泰晤士河很近,不远处就有货运码头。
夏夜八点半,伦敦天色尚未暗下来。
酒吧大门早就敞开。人头攒动,连门口的露天位也有三分之二满座。
从言谈与衣着,不难辨识酒吧的客人多是劳工。
也有几位衣着艳丽的女郎,笑意晏晏地与劳工们同桌喝酒,她们多是底层妓/女前来酒吧拉客。
踏入酒吧,劣质烟味、汗臭味、啤酒味混合在一起。
客人们嘈杂的交谈声时不时盖过吉他弹奏的乐曲声,但这里没人会在意或欣赏背景乐。
“哈!”
红发老板见到凯尔西,熟稔地先伸手出拳,“布克,好久不见!
隔着吧台,两人轻轻碰拳问候。
“好久不见,哈吉。哦,你知道的,南安普顿港与伦敦的距离。它让我十分想念你家的黑啤,今天还是老样子。”
凯尔西在吧台一角落座,这里没有其他客人相对安静。向歇洛克眨眨眼,示意他随意。
红发哈吉先给两人去倒柠檬水。
歇洛克已经扫视一圈,周遭其他客人显然没有同等待遇,老板对凯尔西像是贵宾关照。
“这位是?”
哈吉将玻璃杯放到歇洛克面前,看向凯尔西,“我没记漏的话,从没见你带谁来过吧里。”
“这是好尔德。是我的……”
凯尔西稍稍一顿,对上邻座歇洛克的双眼。
歇洛克一点都不意外,自己被编了新的姓氏。多谢还保留开头音H,想来凯尔西也设定好了他的角色身份。
歇洛克抬眉:说啊,我是你的谁?
凯尔西转头对哈吉介绍,“好尔德,我的表哥,在伦敦附近矿上做活。”
“哦——”
哈吉闻言先是夸张地长叹,就笑着欢迎歇洛克:
“疯狼布克的表哥,晚上好!好尔德,在我这里尽情放松就好,你要喝点什么?”
“来一杯麦芽啤,谢谢。”
歇洛克关注着红头发的动作,只见他亲自打了两杯啤酒,不耽误一刻地送了过来。
“请用。”
哈吉送来啤酒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八卦地笑着问凯尔西,“嘿,今夜有没有觉得缺了点什么?”
凯尔西果断摇头,像是根本没看出哈吉的言下之意。
“布克,你就和我装傻吧。”
吉尔压低声音说,“放心,莉莉和露易丝都不在。没人会缠着你祈求一夜的浪漫,她们和最近常来的民兵厮混上了。这算一个好消息吧?”
凯尔西说得漠不关心,“别人的事,别人开心就好。”
吉尔啧啧摇头。不言而喻,这幅刀疤脸的冷酷模样,正是让那些女人念念不忘的原因。
吉尔也没多留,向歇洛克点头致意转身去忙别的。
临走前还使了个眼色,「你的表弟,是一个有故事的码头工。具体的故事,我就不方便多嘴了。」
歇洛克读懂吉尔的暗示,侧头看向正灌了一口酒的凯尔西,他毫不掩饰想听故事的神色。
“汤姆,你就不稍微收敛一下。这一脸八卦的表情,别人见过吗?”
凯尔西被盯得放下了手里的扎啤杯,正要随意地抹去嘴角的酒沫。
歇洛克自然而然地接话,“你不是别人。”
此言一出,凯尔西擦拭嘴角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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