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熏说完，叶琛目光冰冷地看过来。
    她一时间不敢说话了。
    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他根本就不喜欢唐绾绾，甚至是憎恶像唐绾绾这样天生就得到一切的人，就像是她讨厌唐慕夜一样。
    她不明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喜欢？
    再说，唐绾绾的今天全是哥哥一手造就的。
    叶熏的声音沙沙哑哑的：“哥，你是不是后悔了？你爱上唐绾绾了是不是？”
    叶琛的目光沉静，声音却是疲惫的：“出去。”
    叶熏不肯：“哥，她死了，我们把后事料理一下吧？你还能全面接手唐门娱乐，你还会有好名声，以后你可以娶宁暖姐……”
    “滚。”叶琛一扫往日的斯文，低吼。
    叶熏愣住。
    哥哥吼她？
    不可能的，哥哥最喜欢的就是她了，他们相依为命，怎么可能会吼她？
    她眼泪在眼里转，要是平时可能会发发脾气，可是现在看着哥哥的神情她却什么也不敢了……
    叶琛合了眼：“出去。”
    叶熏愣了好久，终于还是出去了。
    到了外面，宁暖过来了面上一脸的妒意，一出口就很酸：“熏熏你哥还没有起来？”
    她恨恨地说，“唐绾绾大概拼了命地也要留住叶琛吧。”
    叶熏的目光直勾勾的，好半天才沙哑着声音：“她死了。”
    宁暖愣了一下。
    好半天，她才不确定地问：“死了？”
    她有些快意，想过去看，但是叶熏拉住了她。
    叶熏的声音很恍惚，“宁暖姐，哥哥想什么你知道吗？他喜欢唐绾绾。”
    宁暖全身的血液都冻住，她死死地咬住唇肯定地说：“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叶琛怎么可能会喜欢唐绾绾？
    叶琛最喜欢折磨的就是唐绾绾。
    叶琛最喜欢看唐绾绾生气。
    叶琛最喜欢唐绾绾恨他的样子。
    叶琛……
    宁暖忽然间就失了神，呆住。
    叶琛对唐绾绾有那么多特殊的爱好有那么多的情绪，真的是讨厌吗？
    他讨厌她的理由是什么？
    叶琛和唐家无怨无仇，只是叶琛对不起唐家，他有什么理由恨唐家？
    不过是借口罢了！
    宁暖全身冰凉。
    这时叶熏喃喃地说：“我和哥哥这样的人，是不配爱的。”
    说完她就笑，她笑起来很好看也可哥爱爱的样子，但就是透着一抹的毛骨怂然。
    宁暖什么都懂了。
    叶琛不是不喜欢唐绾绾，而是他觉得他不能喜欢……他必须讨厌唐绾绾才能保持他的自尊，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他和唐绾绾的婚姻是合理的。
    宁暖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她一直觉得唐绾绾是她和叶琛之间的第三者，可是到头来，她自己才是。
    她还是没有能忍得住，冲进主卧室。
    这间卧室，她和叶琛曾经无数次地折磨唐绾绾，她以这间别墅的女主人自居，可是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她根本就是一个外人。
    她满心的话想说，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琛把唐绾绾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虽然死了他也不放手，他看见她进来时很冷淡也不奇怪的样子。
    宁暖的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开口：“叶琛。”
    叶琛点头，然后就走到窗边的茶几那儿拿了一张支票，似乎是准备了很久一样。
    宁暖呆呆的，看着他走过来。
    叶琛把支票放在她的掌心，声音很轻：“这个算是这些年的补偿。”
    宁暖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她的目光才移向了床上的唐绾绾身上，艰涩地问：“你爱上她了？”
    叶琛没有出声，目光深沉。
    宁暖流泪了。
    这些年他们一起坏事做尽，她为了他委身于无数个男人，她以为他会体谅她，可是到头来他却喜欢上了唐绾绾，一个死了的人。
    她捶着叶琛，近乎疯狂：“这算什么叶琛，你把我当成什么？你的工具吗？”
    叶琛由着她拍打着，他很平静。
    终于，宁暖打累了，她没有力气了。
    后退一步，带着眼泪看着他：“所以，这些年来你一直让她干干净净的，就是你自己都舍不得碰是不是？叶琛，我以前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在你心里唐绾绾比你自己都要重要是不是？你可以双手沾满鲜血你可以脏得拥有无数个女人，可是唐绾绾就得干干净净的，谁都不配，包括你是不是？”
    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心里。
    这么多年了，她一心以为的爱情，最后小丑竟然是自己。
    她本以为，叶琛多少不会承认的，可是叶琛承认了。
    他垂了眸子，随后目光就落到了床上的唐绾绾身上。
    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的温柔。
    那温柔，却似一把刀揭开了最残忍的真相。
    他轻声开口：“原本她就没有两年了，我想要个孩子。宁暖，我不会娶你。离开吧。”
    宁暖固执地不想走，可是叶琛却不想留她了。
    她被他赶出去，然后卧室的门关上。
    叶琛在卧室里呆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别墅里来了人。
    道士和尚，还有水晶棺。
    叶熏拉着叶琛的手，哭泣：“哥，哥，求你了，不要再造孽了！你不是喜欢她吗，那就放开她让她早点走吧。”
    叶琛挣开了她的手。
    叶熏跪在地上，仍是哭求：“哥，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她会找我们，她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算账的。”
    叶琛却已经忙着那边的事情。
    他把唐绾绾小心地抱到了水晶棺里，她穿着最好看的裙子挡住了不能行走的腿，她躺在里面眉目好看，像是睡着一样。
    他轻触她的脸，不舍地盯着。
    他和她说话，没有说对不起，只说未来。
    叶熏觉得她哥哥疯了，她一直跪在那里哭都没有力气了。
    她想起了那个被她害得生死不明的男人，如果有一天他死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样？
    叶熏不知道，她没有爱人的能力，她以为哥哥也是一样的，可是哥哥不一样。
    他会流泪，他会伤心。
    唐绾绾死了，他像要跟着过去一样。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叶熏从未敢问哥哥后不后悔，因为一切都迟了。
    他像是变态一样，给唐绾绾做足了七周的法事，固执地把唐绾绾留在别墅里，她不敢住在这里特别是到了晚上，别墅里的灯光都像特别特别地暗……
    外界，也没有人知道叶琛的太太离世了……
    叶琛像是寻常那样参加宴会，去公司开会，偶尔还会提起太太。
    叶琛，忽然间就和外面的那些女人完全断绝了来往……
    这么地过了半年，某一天的夜晚，叶琛喝了点酒回去。
    打开卧室门，和以前不同，灯光是亮着的。
    他一惊，然后狂喜：“绾绾？”
    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