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两个,一个是被伊邪那美暗算失忆在镜之国,一个是把她要过去做巫女的惠比寿。后者还经常出来开导她。很难想象他们会与伊邪那美和八岐大蛇为伍。
可如果不是他们,稻荷神掌管的神职又去哪里了?
梨子思考了一会儿,望向晴明等着听他的分析。对方垂着眸一声不吭,似乎内心在做什么复杂的斗争。
考虑到他刚目睹稻荷神陨落的经过,估计心里不好受。梨子就没说话,静静地在一旁等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晴明才抬起眼,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走吧。”
梨子能看出他心情不好,但是万万没想到是因为她心情不好。
此时的晴明陷入无比憎恨自己的时刻。虽然他做了两日心理准备。可当看见杀害自己母亲的幕后黑手果然有八岐大蛇的参与,他还是难以遏制心里的愤怒。
尤其当母亲陨落的时候,当母亲小心翼翼给亭子罩上结界的时候,当母亲提到他眼露温柔的时候,他心中的恨意就不停地上涌。
停下来,晴明。他对自己说。你忘了那个梦了?梦里面也是这样,因为知道了八岐大蛇是参与者之一,所以迁怒小梨。最后只能无助地看着她死在巨大的门边。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无法知道。如果一直同她在一起,就会避免这种事。
再说她是无辜的啊,她什么都没做。更何况你怎么知道这个时候她哥哥就和八俣融合了呢?也许八俣的身体里还没有小梨的哥哥。刚才都没听到八俣精分。
眼睛是会骗人的,要用事实说话。如果想做后悔的事,那么就继续吧。时间就白回溯了。
想办法弄明白小梨的哥哥是什么时候融合的,这点最关键。
梨子一直坐在一旁托着腮看他。见他一会儿阴沉,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后悔,到现在的释然。“晴明大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她忍不住问。
看着梨子带着担忧的眼眸,晴明揉揉她的头,“我在想,我还是高估自己了。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就不会因为看到的东西而生气。但是人总会重新走进同样的误区。”
“那您现在走出来了吗?”梨子问。
“我需要小梨给我更多的爱才能走出来。”晴明笑着说。
梨子忍不住也笑了,“如果不是因为看到晴明大人的脸。我还以为茨木来了。”
提起茨木,晴明眼中也带了笑意,“他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些肉麻的言辞?”
……
进入二月,虽然草木都没有复苏,但是梨子仍旧感觉到春天的脚步在慢慢靠近。积雪没有了,早晨庭院里还落了两只鸟雀在地上。
“给你。”她把刚才吃饭团剩下的一些米饭放在碟子里,搁在地上。接着顺势坐在檐廊上,笑眯眯地看着它们。
小鸟转着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对地上的米粒并不感兴趣,而是对她感兴趣。
“小梨,还不走吗?”屋子里传来晴明的声音,隐隐有要出来的样子。
小鸟们似乎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就飞走了。
“看上去不喜欢米饭呢。”梨子有些遗憾地把碟子拿起来。转头看见晴明穿着深蓝色的狩衣走出来。
“要去阴阳寮了吗?”
“嗯。”
因为晴明前段时间将两束狐狸毛交给了阴阳寮。狐狸毛显示出来的信息震惊了阴阳寮的寮头。
他把这个设为顶级机密,连夜面见天皇。谈论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第二天天皇降下旨意,不仅为稻荷神平反,还升了安倍益材的官位。
旨意里隐瞒了一些重要信息,只说稻荷神招八岐大蛇陷害。经过一概不提。梨子觉得可能天皇害怕涉及到伊邪那美、天照大神和惠比寿。不过也不意外,毕竟是人类,哪里敢问责神明?
至于八岐大蛇,反正平安京大阵那事都是他干的,多添一桩也不稀奇。
现在八岐大蛇已经被阴阳寮通缉,设了千两黄金的奖赏要祂的蛇头。但是她觉得应该没人能拿的走奖赏,除了八岐大蛇他自己。反正祂有八个头呢。
晴明也被阴阳寮招了进去。本来没有白狐之子这档子事,他就是要进阴阳寮的。只不过耽误了一下。
还有之前那些在门口泼狗血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根本看不到他们上门道歉。安倍府邸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不奇怪,”为此晴明评价,“人们对于自己的错误,远比对别人的过失更容易宽恕。”
梨子带着茨木去神社,他现在好多了。刚回来那阵,酒吞说他半夜说梦话喊着,“大人给我全部的爱。”“我听话不要抛弃我。”“孩子不想再去小黑屋了。”
现在虽然基本不会见到他再有抱她大腿的举动,但是能感觉到他变得十分殷勤,十分主动。梨子相信,如果她说吃饭不想自己动手了,茨木一定毫不犹豫拿起勺子喂她。
“小黑屋真有那么可怕吗?”
“可怕,”茨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大人还记得那时你跟我说不想让我做式神,就是因为会有被关进小黑屋的时候。如果大人你当时把我关进小黑屋体验一下,我一定麻溜打铺盖卷回大江山。”
梨子忍不住哈哈笑。
“我是认真的,”茨木说,“那里充斥着冰冷和沮丧的情绪。被抛弃进去的式神占大多数。有些刚被收作式神就被扔进去。一动也不能动,麻木又毫无尊严地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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