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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姜蜜最初的担心好像全是多余的,宣宝在尚书房一待数月,没出过岔子,她才觉得宫里也不是那么可怕,正想自嘲说先前紧张过了……这晚,姜蜜就做了梦。
    这时候,秋天已经过去,京城又冷起来了,天上飘了两场薄雪,入睡之前姜蜜还嘀咕着火炕该烧起来了,又在盘算做衣裳的事。还有张嬷嬷同她打了个商量,讲姑娘这都两岁了,盼着大家早改口,私下的场合喊乳名还成,当外人面还是得喊大名,怕的是喊习惯了以后也改不了,二三岁叫福妞没啥,四五岁或许也没啥,再大一些就不合适。
    姜蜜把这个同男人说了,卫成听着有理,说福妞她大名又不难听,雪溪不是挺好的?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困意上来,姜蜜靠在卫成怀中睡了。卫成摸黑看了看黑甜乡里的爱妻,晚些才睡着,睡到半夜,让姜蜜推醒了。
    刚从睡梦中醒来,卫成他脑子还太灵光,只不过习惯性的亲亲夫人额头,带着睡意问怎么了?
    才问出口,他就意识到这是个傻问题。
    夫人多数时候都能睡得安稳,会在夜里将他闹醒就一种情况:“做噩梦了?”
    现如今还敢针对卫成的本来就少,哪怕有人搞点小动作,卫成一年比一年谨慎,早褪去初入官场的稚嫩,旁人哪怕处心积虑也很难算计成他。姜蜜好似回到成亲之前,十分难得才会梦一回。她上次做梦是什么时候?卫成记得不太清楚,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仿佛是刚怀上福妞那会儿。
    那一次给夫人的打击就很大,她因为那个梦一度自责。
    今儿个瞧着仿佛没比当日好,姜蜜有些抖,伸过来的手指是冰凉的。
    卫成抱着她,替她捂着双手,问梦见什么,让别着急慢慢说。
    姜蜜又朝他那边靠了靠,感觉到从男人身上传过来暖热的体温,她揪着的心松开一些,才把梦里的事情同卫成说了。
    “我梦到太子拿宣宝出气,他故意做不好让尚书房先生罚我儿子,还嫌不够,在这个天里借口罚宣宝跪。那时候已经上完课,别人都走了,一时间竟然没人发现,宣宝他跪了很久,还撑着走出宫来,回家就病倒,我看他膝盖乌青,人都烧糊涂了还在梦里喊娘。”姜蜜说到一半差点就要掉眼泪,她强忍着才没哭出声来。
    卫成听着心里也是一紧,好在男人这些年经的风浪多,他还稳得住,先安慰了夫人几句,又问她为什么?
    凡事总有个因由,平白无故做这种事情,没道理的。
    “是不是没看到这部分?”
    “我看到了,是有原因,有原因我也不能原谅他,我是卫煊的娘。”
    卫成拍拍姜蜜后背,让她说说。
    姜蜜说:“先皇后娘家人结束丁忧回京城了,想谋职,仿佛不太顺利。当日那一家的遭遇,一定程度有相公你的手笔,他们恨你,也恨皇上无情,如今不得志就想起在宫里还有人,想方设法搭上线。太子因为毁容破相的事同皇后有隔阂,连带同母族不亲,他们想到当面说什么太子都不会听,就设了个套,让太子偷听到别人谈话,了解当年一些秘辛,让他觉得他破相是宫中妃嫔的手笔,妃嫔敢这么做仗的是皇上的势,皇上非但没为儿子出头,还在那之后疯狂打压妻族,而相公你就是皇上跟前第一心腹大臣,踩国丈上位……他们翻出来挺多旧事,太子好像信了,而后性情大改。”
    “我还是不懂,他们捅这些出来的目的呢?”
    “是听说皇上还看重太子,想让太子明面上维系父子亲情,暗地里心向母族,受他们摆布,为他们谋利。”
    “……”
    姜蜜说完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卫成有反应,又推推他。
    卫成反问是哪一天?
    “明天吧,我看到尚书房先生在检查功课,查的就是宣宝早先写的那些。这怎么办?挨先生责罚也罢,跪那一场不能,他受不了的。”宫里的事姜蜜本事再大也管不了,她心里着急,指望男人能有好办法。卫成的意思是,就只能掐着时辰带皇上过去救场,至于怎么才能跟着皇上走一趟尚书房,他还得琢磨一二。
    哪怕卫成保证会好好的把儿子带回来,姜蜜还是心有怨气。
    对当娘的人来说,子女是软肋,哪怕她本身气性再好,碰上有人要伤害家里几个小的也会无法忍耐。
    姜蜜说:“就说皇子伴读不是人当的,哪怕尚书房先生教得再好,我也不愿意看宣宝去吃这苦头。我儿子是不如皇子金贵,也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好不容易养大的,他还不满六岁就要代人受过,他对太子没半点不好,太子只听人几句话就能下得去手折腾他。是,我知道太子的遭遇,他从云端跌下来,亲娘没了靠山倒了疑神疑鬼也正常……这样就能伤害我儿子吗?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太子马上就满七岁了吧,还改得了什么?他这怨天尤人的做派时晴时雨的脾气咱伺候不了,相公咱不同情太子了行吗?他再差也是皇帝的儿子,皇帝的儿子用得着别人可怜?”
    姜蜜本来靠在卫成怀里,因为控制不住情绪,她说到后面撑着铺面坐了起来。
    卫成把人抱回被窝:“有话躺着说,起来作甚?不怕冻着?”
    “不跟你说笑,相公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宣宝弄出宫来。太子伴读谁爱当谁当去,我不求儿子学得多好,他首先得平平安安的。之前没做噩梦我不知道尚书房是这样的,现在知道了,他进宫去一日我心里就得牵挂一日,一天天都得惦记他在宫里如何,是不是顺利,我受不了这个。”
    “别着急,我想办法,先把这关过了。”
    有他这话,姜蜜心里踏实一些,她把自己埋在卫成怀里瓮声说:“我如今越发感激老天爷,像这种事,要不是得他提醒谁能想得到?宣宝他前些天还说太子变了一些,看着比几个月前好多了。”
    “宫里许多贵人都是阴晴不定的,高兴时怎么都好,不高兴了就要罚人。”就好像卫成作为御前第一红人,面对皇上的时候心里还是谨慎的,他看起来轻松自如,其实很多话都反复斟酌过,不是信口在说。他和皇上相识好歹近十年了,宣宝才进宫多久?太子哪里会死心塌地信他?
    姜蜜问卫成是不是也遇到过这样的事?
    “……当今圣上是爱憎分明的性情,瞧得上眼的哪里都好,瞧不上的断不会留在跟前,或早或晚都会拔除。幸而我在皇上瞧得上眼之列,没经历过狂风暴雨,不觉得有多艰难。”
    卫成说这些时都是一派轻松的,至少听他声音感觉并不紧张,受他影响,姜蜜逐渐放松下来。
    她在男人怀里调整靠姿,听见胸腔有震动。
    “你在笑?笑我?”
    “很久没见你护犊的模样。”
    “这好笑吗?”
    “不是好笑,蜜娘你这样子我瞧着心疼,心疼的同时又挺爱看的,你恼怒或者着急的样子都很鲜活。平常素淡得很,这时候就像用朱砂着乐色似的。”之前还有一次,北上赶考途经煤城那回,当时在马车里做了梦,她醒来气哄哄的样子卫成至今都记得,颊边绯红的模样真是太美了。
    姜蜜拿指头戳他,让别想这些有的没,想想儿子。
    卫成想了,安排好进宫去的时间,找了些有的没的跟皇上说,说完偶然提到卫煊他这会儿在尚书房吧,不知道在学什么。皇帝也没急事,临时起意问卫成要不要一道过去瞧瞧。
    这必须不能拒绝。
    君臣二人结伴往尚书房走,身后跟着太监宫女好几人。
    本来是两个做父亲的好奇,去瞧瞧儿子是怎么读书来着,也想看看兴庆和卫煊的相处之道,过去就撞见卫煊跪在外头。皇帝眉心都皱起来,卫成脸色也不好看,他喊住卫煊,问他犯了什么错?
    宣宝跪了有一小会儿,正感觉地面真冷真硬,哪怕隔着棉裤他膝盖也渐渐僵了,当他感到难受咬牙坚持的时候却听见有轻微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他爹那话。
    跪得笔直的小少年回过头,就看见一身明黄,和明黄后面头戴乌纱帽身着公服的爹。
    他哪怕生来早慧,也不过五岁半的人,莫名其妙被罚心里肯定委屈。先前一个人硬撑着,这会儿见着靠山,鼻头就一酸。正想喊人,太子听见声响从里头出来了。
    太子心里有些慌张,还是稳住阵脚给见了礼。
    皇帝问他怎么回事。
    太子本来编好了说法被浩瀚君威压着开不了口,皇帝看向卫煊,卫煊说什么来着?
    ——主子不痛快总归是奴才做得不好。
    皇帝认真看了卫煊两眼:“起来吧,爱卿领你儿子回去。”
    宣宝腿有些僵,站起来揉揉膝盖才朝他爹那方走去,卫成带着儿子谢了皇恩,牵着他慢慢走。等卫家父子走远之后,皇帝又问了太子一回,问他为什么罚跪?
    太子起先默不作声,过一会儿说:“他没有做奴才的自觉,对儿臣不够恭敬,不该罚吗?”
    “朕千辛万苦给你挑了这么个伴读,不是让他来做狗腿子……也罢,你瞧不上朕使人递个话去,让卫煊不用再来。在你看来他是无足轻重的奴才,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看爱子受你责罚,卫卿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皇帝这么说了,却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反应,问太子低着头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儿臣不敢说。”
    “朕问你你就回答。”
    “儿臣以为父皇是君,卫通政是臣,君臣有别,正因为父皇宠卫大人过了才壮了他家人的胆,卫煊早几个月就敢斥骂儿臣,儿臣再不济也是皇子,轮得到他数落?”
    皇帝皱眉:“你说他刚进宫就骂你了,他骂你什么?当时你怎么不说?”
    兴庆又是那样,低着头不愿吭声。皇帝一怒之下把尚未走出宫门的卫家父子召了回来,问卫煊可有这事?问他对太子说过什么?
    宣宝没想到他还翻倒账的,也气着了,忍着难受跪下去哐哐给皇上磕了个头,说:“殿下问小民是不是看不起他,小民说‘您除了出身贵重以外的确没什么能使人高看的,人生就是起起落落,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不受挫折?觉得天底下谁都对不起自己,自怨自艾真糟蹋了皇上一片父爱。’小民知道说这话冒犯了,是父亲说皇上选中小民进宫做太子伴读是为了能帮助太子。既然太子只感觉被冒犯,没觉察到其他任何……小民认罚,伴读这个活,皇上另外选人吧。”
    宣宝倔啊,就跪那儿了。皇帝看他腰背挺直,抿着唇一脸倔强,心里也是什么滋味都有。
    甚至觉得比起卫彦,这孩子更像卫成一些。那副斗胆谏言的架势,还有天塌了都压不垮的脊梁,这孩子没有哪里不好,是太子瞎了眼配不上他。
    “跟你爹回去,好生读书,以后考功名入仕途报效朝廷,从明儿起不用进宫。”
    太子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父皇。
    他不懂,卫煊都敢承认冒犯,他以下犯上还能好好的出宫……
    “父皇您觉得是儿臣的过错?他胆大妄为儿臣不该罚他?”
    皇帝垂眼看他,说:“你错不在这儿,错在瞎了眼,看不到他人良苦用心。你觉得你是主子他是奴才,你高兴给他个好脸,不高兴就能随便惩罚。却忘了我说的上位者要有仁爱之心,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要宽容仁慈,能明辨忠奸听取良言……兴庆你让朕失望了,朕要是像你这样反复无常暴虐无道,凭什么得万民拥戴?又凭什么得良臣效忠?”
    这个时候太子意识到自己草率了。
    本来觉得我是主子,不痛快了惩罚个奴才有什么?在宫里罚跪不是家常便饭?
    这会儿他才发觉事态不对。
    他父皇更中意的竟然是卫煊,而不是他。
    前一个卫彦后一个卫煊,这俩就是给皇子们添堵来的。
    ……
    太子那头暂且不说,又折腾这么一趟之后,宣宝可算跟着他爹出了宫。父子两个出宫门就坐上马车,上去之后卫成将搁在一旁的铜汤壶递给儿子,让他抱着暖暖,问膝盖如何?
    宣宝说没事,卫成却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吸了吸鼻子。
    短短两个字是带着鼻音来的。
    再仔细看看,他眼眶红着,人要哭了。
    卫成伸出手,轻拍他脑袋瓜。
    宣宝再也忍不住,泪珠子大颗大颗落下来,他紧抿着唇,眼泪掉个不停却撑着不愿意哭出声。
    “觉得委屈了?你为太子着想,在心里关心他,他只拿你当奴才,高兴时纵容一二,不痛快了罚起来不带犹豫。”
    宣宝把嘴抿得更紧,抓着他爹的一袖子,就要用那个去擦眼泪。
    “别哭了,你这样回去给你娘瞧见也得跟着心疼。你是人小,让家里保护得好还没经过风浪,像这种事等你长大了会遇见不少,很多兄弟之间都是说翻脸就翻脸,莫说你和太子原本就有尊卑之别。爹今天告诉你一个道理,做人要给自己留余地,莫把一颗心全掏给别人,这是第一。还有,你要想让别人尊重你,哪怕看不惯你也轻易不敢动你,也很简单,站上高处,拿住权柄。”
    宣宝没说什么,卫成知道他听进去了。
    想想这回的遭遇也没什么不好,算是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自家这两个是聪明,还是太嫩了一点。要从小男孩长成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伤痛和磨难少不了的。
    像这种事,谁没经历过?看太子翻脸能比看亲兄弟翻脸难受?想当年他还被两位兄长拿利刃扎过心,那才叫疼,好长一段时间只要想起来都疼。
    宣宝哭够了,马车也停到卫家门前,他擦干眼泪跟他爹进去,还没到内院就见着大哥砚台。
    砚台也是人精一个,能看不出兄弟反常?
    问怎么了?咋还哭过?在宫里给人欺负了吗?
    宣宝摇头。
    砚台还要问,弟弟就朝他看来,说:“我从明天就不做伴读了,我跟哥一起读书。”
    看弟弟不打算详说,砚台看向他爹。
    “太子不高兴,罚了他,他正委屈。”
    砚台也伸手去拍弟弟脑袋瓜,听见弟弟说:“他故意不听讲让我替他受罚,还让我跪,要不是爹过来,我腿就不是自己的了。”
    卫成跟在后面,看那两个活宝在前头走,听他们一个抱怨一个安慰,砚台说他以后要更加把劲,要很有本事才能保护弟弟保护家人。宣宝也在点头,说再不能让人这么欺负。
    姜蜜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看到的就是眼睛红红肿肿但却斗志昂扬的宝贝儿子。
    估摸是怕娘亲担心,他撒娇说饿了要吃饭,绝口不提宫里的事。姜蜜催底下摆饭去了,卫成吩咐婆子打热水来:“连着跪了两场,得捂一捂膝盖。”
    姜蜜是知情的,不知情的是二老,二老听着一个着急,问怎么回事?
    宣宝平时话很少的,今天说了好多,这会儿被迫又开口解释:“我做错事在宫里受了罚。”
    “这个天罚跪啊?宝你过来给奶看看膝盖。”
    “膝盖没事,我没跪多会儿。”
    卫父问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爷就别问了,反正我明天起就不进宫去,再出不了事。”
    ……
    太子伴读很突然的换了人,这事引起了一些震动。本来以为是卫煊犯了大错被逐出去,看皇上还给卫家发了补偿,对卫成的态度一如既往,大家伙儿就纳闷了。
    有人猜是不是太子做了什么让皇上不耐烦准备放弃他?
    听到这个说法继皇后都乐了。继皇后正要迎来自个儿芳辰,心道真要是这样就太好了,这是最好的贺礼。
    没人教的孩子到底不成气候,兴庆除了占着太子的位置,他有什么?论学问不过尔尔,人也不活泼讨喜,还是个容易受影响不费力气就能被带上歧途的。
    皇上心疼他,这一点宫里许多人都知道。
    原先程度还要更深,他自己越长大性子越怪,在皇上跟前讨好得太明显,背后又是另一张脸。又脆弱又自卑还怨天尤人,每回去他那边皇上都高兴不起来,卖惨卖太多,看着这人就感觉压抑。
    皇家父子情本来就比不得普通人家深刻,哪禁得起这么消耗?
    本来要是受卫家矮敦子影响,他能从死胡同里走出来,后面还有盼头。现在兴庆算是把卫家得罪了,亲儿子受他一顿折腾,通政使大人心里还能痛快?
    想利用太子的是先皇后娘家,听说这事气得不轻的也是那家子。
    他们没想到太子会直接发作。
    本来太子的确不会,这不是受的刺激太大?心里正窝火就看到卫煊那张好像什么都不上心波澜不惊的脸,想到他在尚书房比堂堂太子还要自在,邪火压不住,就顺势发了出来。
    也是听底下人说得多了,都说皇上还是重视他的,这认知让兴庆有些飘。他也才六岁多,冲动之下没多想就做了这样的事,之前隐隐还有些后悔,在看到他父皇对卫煊和对自己两张脸后,后悔就变成不满。
    太子觉得他之前没收拾卫煊是气量大,卫煊本来就该收拾,他没规矩。怎么父皇竟然不同意自己?反倒对卫煊和颜悦色。
    太子不明白一个道理,做父母的从来都是严格要求自家孩子,同时对别人宽容。
    别说皇帝觉得卫煊他没错。
    哪怕他真有不对,堂堂九五之尊还能揪着个五岁孩子不放?肯定是任由卫成带回去教导,把重点放在太子身上。
    太子不理解这良苦用心,觉得他父皇待他比外人不如,就他这窝囊样还太子,狗屁太子。
    这误会不解开,人和人之间就会起隔阂,太子心有怨气,皇上则是满心失望。不过这些都同卫家人没关系了,之前卫成让儿子尽本分,既然被选做伴读就希望他能帮助到太子,现在宣宝不做伴读了,兴庆变成什么模样同他又有啥关系?
    拿姜蜜的话说,顾自家都顾不过来,哪有闲心操心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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