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吗？”
    拉着一头毛驴，走在黄河两岸的林栋，这一天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凝望着前方一道道的孩子身影，缓步走了过去：“孩子，你的父母呢？”
    “父母？”
    孩子茫然地抬起头，眼珠子转来转去半天，才晃着脑袋道：“不知道，也没见过。”
    “你呢？”
    林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又将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个孩子身上。
    这是一个女孩，浑身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女孩的样子了。
    她张着嘴巴想了半天，最后也跟前一个孩子一样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你们呢？”
    林栋一边问着，一边回过头从毛驴上解下了一个布袋。
    “不知道。”
    “好像，没有。”
    “记不起来了。”
    “忘记了……”
    孩子们很茫然地摇头，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
    不该出现在孩子身上的绝望气息，林栋面前这些孩子身上都有。
    “给，吃吧。”
    林栋一边点头，一边从布袋里拿出一些大饼递给一个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不不不，我不饿！”
    之前被询问的女孩，如避蛇蝎一样地躲开了林栋递来的大饼，双手抱着膝盖连连发抖道：“我不饿，我不饿的，不要打我，我不饿的……”
    另外一个孩子看到林栋目光朝着自己落来，浑身颤抖地摇头道：“我也不要，别给我，我不吃，我不饿……”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我身上有武器吗？”
    林栋转了一圈，柔和地将大饼递给距离最近的女孩道：“快吃吧。”
    “我，我……”
    女孩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地伸出了颤抖地双手。
    接过的那一刻，不知饿了多久的女孩，疯狂地撕咬了起来，哪怕因此噎的双眼泛白，她也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别急。”
    林栋再次回过头，从毛驴上将水袋解了下来，倒了一碗，递给女孩温和道：“慢点，我这里还有很多，够你们吃了。”
    “嗯嗯！”
    女孩答应是答应了，却根本没有停下，十几口间，便已经吞下了海碗大小的一张大饼。
    吃完后，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眼神却一直都没有离开布袋上放着的大饼。
    “还想吃？”林栋问道。
    女孩点点头，可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一脸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抱住了膝盖。
    “想吃的话，就给这些弟弟妹妹们分一分吧。”
    林栋笑着伸出了手，想揉揉女孩的脑袋，却被后者惊悚地躲开了，他不以为意地继续道：“分完了如果还有剩下，你就再吃一个。”
    “嗯嗯！”
    女孩眼前一亮，壮着胆子站起来后，一步一回头地走到了布袋面前，似乎发现没有危险，胆子更大的她，拿着大饼便分了起来。
    跟女孩一样，其他的孩子也都是疯狂地吃着大饼，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模样十分令人心疼。
    为了不吓到这些孩子，林栋没有过去帮忙，而是选择坐在了道边，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黄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这是剩下的，我多吃了一，一张。”
    女孩颤抖地将还剩不少的布袋放在了林栋旁边，自己则是一脸认命地站在了旁边。
    “这么快吗？小丫头倒是挺能干的啊。”
    林栋依旧盯着黄河，生怕吓到孩子的他，眼神都不敢转过来：“不过，我不准备带走它们了，驴子眼下有些乏力，再带那么多东西上路估计走不远，要不你帮我一个忙，把这些也都跟他们分了吧？”
    “好，好的。”
    女孩脏兮兮地小脸上一喜，连忙提着布袋便分了起来。
    又是一轮后，女孩提着连残渣都没有的布袋回到了林栋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布袋放下：“分，分完了。”
    林栋转过了身，感觉到女孩身上的警惕，他柔和一笑道：“真是好孩子，多亏你的帮忙了，要不然我的驴可就要累死咯。”
    “对了，我不能让你白忙活。”
    他考虑了一会儿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拍拍额头道：“这样吧，既然你帮了我的忙，我也帮你一个忙怎么样？不论是什么忙都可以哦。”
    “真的吗？”
    女孩双眼里猛然绽放出了希望的光芒，可是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还，还是不用了，你快走吧，这里有坏人的，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
    “坏人？”
    林栋轻轻一笑，指着布袋道：“那还真是好了，你能帮我的忙，那些坏人说不定可以帮我更多的忙，他们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们。”
    “啊？”
    女孩有些傻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坏，坏人不会帮你的……”
    “这你就说错了，他们只要还是人，就肯定会有需要帮忙，或者帮别人忙的时候，怎么能不会呢？”
    林栋笑呵呵地摇头，一脸你还太小的表情道：“你啊，还是太小了，一点事情都不懂，告诉我他们在哪好吗？”
    “好，好吧……”
    女孩咬了咬牙，虽然她不懂林栋要做什么，但她却知道坏人很可怕，于是她指了指相反地路道：“就在那边，你来的那边。”
    “是吗？”
    林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我就说之前那边怎么那么多声音，还以为是黄河浪花翻涌，谁知道竟是有人。”
    “好，我这就去了。”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
    “不不不……”
    女孩此时已经急了，不太清楚形势的她，只觉得坏人可能去了那边，连忙指了指之前坏人的方向道：“我，我记错了，那些坏人在这边才对。”
    “这样啊……”
    林栋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揉着女孩的脑袋笑道：“我先去看看，如果没人再去那边，你说好不好啊？”
    “好……不，不好，你还是走吧。”
    女孩不知所措地拉住了林栋的衣服，感受着这个不坏的人的目光，半天才机灵地道：“我，我还想吃饼，如果你能帮我多买一点，我就当你帮了我的忙，好不好？”
    “那你是要我回去咯？”
    林栋指了指之前的来路，道：“我的饼，可都是在那边买的。”
    女孩再度傻眼，彻底放松警惕的她，又机灵地找了个借口：“之，之前的饼不好吃，那边的才好吃。”
    “原来是这样，那我知道了。”
    林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一脸宠溺道：“好好好，这就去给你这个小馋猫买去，但等我回来了，你还能再帮我分饼吗？”
    “嗯……”
    女孩沉重地点了点头，稍稍计算一番的她，心说等你回来，我们怕是早就下河里去了，到时候那些坏人应该也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