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九十四根腿毛
    凌云工作室成立五年，除了老板凌霍之外，没有签过任何艺人。
    蒋潋在带凌霍之前，分别捧红过一个影视歌三栖小天王，一个已经转型做导演的超一线女星。
    她带过的人不多，但各个都是大咖，凌霍更是直接让她的事业走到了巅峰。
    她跟着凌霍脱离原公司另立山头，成了凌云工作室的直接负责人，是圈里含金量最高的金牌经纪人。
    凌霍在艺人中算是很好带的那种，私人关系干净得令人发指，没有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没有想借他发财的朋友，没有心机婊女友。
    更难得的是他对圈内艺人（无论男女）毫无兴趣，完全不需要担心他闯出什么祸，或者闹出什么负面新闻。
    尤其是离开经纪公司单干后，没有傻逼领导指手画脚，媒体圈被大刀阔斧肃清一遭后没人敢乱写一个字，蒋潋的工作轻松到有时都手痒。
    变数开始于去年。
    凌霍为了还郁朗人情投资《南歌传》，之后又突然决定出演。
    接着，姜沅这个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蒋潋的视线中。
    转眼快一年过去，这个名字不仅没有消失，还成了凌云工作室出现频率几乎与“凌霍”齐平的存在。
    上午蒋潋一到办公室，就有人来向她汇报网上关于姜沅的消息。
    一方面，两个人现在息息相关，姜沅的任何变动都会影响到凌霍。
    一方面，凌霍最近几次对于姜沅的态度大家已经领会，反正最终都要出手，早一分控场就多一分胜算。
    先跟故波联系压热搜，同时向小胖了解细节以便应对。
    蒋潋熟练麻利地做着事，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大，听到小胖转达的那句话时，还是惊到了。
    “你说什么？”
    小胖再次一字一字地重复：“凌老师说，让法务拟一份姜老师的经纪代理合同。”
    蒋潋把笔撂在桌子上，转了半圈才捂着额头道：“这姜沅到底给凌霍灌了什么迷魂药，天天陪着她拍戏还不够，现在还要把她签到公司？
    万一将来他们分手，你们有没有想过会有多麻烦？”
    “不会的。”
    小胖说。
    “怎么不会？”
    蒋潋是理性思维，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百不变的感情，结婚还能离，何况只是交往？
    “我在圈里这么多年，见过多少人多少事，还从没听说过娱乐圈有哪一对恋人是从一而终的。”
    小胖最会装傻，只管憨厚地笑：“这是凌老师的意思。”
    凌霍这人，要么不说话，要么说一不二。
    蒋潋自然清楚，沉默了几秒，糟心道：“凌霍是打算用签下她来帮她化解这次舆论危机？”
    “也不是。
    这事儿还没跟姜老师提，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
    蒋潋：“……”
    蒋潋冷呵：“敢情还是我们求着人家来的？
    多少艺人挖空心思想往我们工作室签，今天凌云工作室签人的消息放出去，明天就能把我们门槛踏破你信不信？”
    蒋潋自己也知道小胖只是个传话的，凌霍毕竟是老板，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更改。
    挂了电话叫法务去拟合同。
    ——
    姜沅拍了一个多小时的戏，终于得到一点空闲，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她坐在凌霍旁边，歪头冲他笑。
    “你想签我？”
    凌霍“嗯”了一声。
    “我很抢手的。”
    姜沅说。
    凌霍淡淡反问：“是吗。”
    “是的，你知道有多少公司争着抢着想要我吗？
    都很厉害，开的条件也很有诚意，有家公司还承诺给我股份。”
    姜沅摆出为难的样子。
    “很难选的，不如你说说，你比其他人，有什么优势。”
    “你想要多少股份。”
    凌霍叠着腿靠在椅子上，雍容强大的气场看起来不像是来探班的，反而像是投资商爸爸。
    这么好说话？
    姜沅往他跟前凑了凑，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你给多少？”
    凌霍的回答更像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了：“你要多少，给多少。”
    哦豁。
    这个诚意足足的哦。
    姜沅挑眉：“我全要，你也给吗？”
    凌霍看着她：“给。”
    姜沅忍不住笑起来，也不管片场人多口杂了，撑着椅子倾身，往凌霍唇上亲了一口。
    亲完，稍稍退开些许，轻声说：“你这么稀罕我，让我都不忍心拒绝了。”
    凌霍捏住她的下巴，想继续，姜沅却又退了回去，靠在椅子上悠哉地晃了晃脚：
    “想签我也不是不可以，看你表现咯。”
    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
    这两人在互相报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上午才被怼过一顿的小胖在后面无声叹气，很想让蒋潋亲耳来听听。
    真的是求着人家来的。
    ——
    蒋潋气得差点昏过去：“认真的吗？
    股份白送给她？
    姜沅是苏妲己转世我信，凌霍什么时候变成昏君商纣王了？”
    “蒋姐，你先别生气。”
    人在北京，被委托处理这件事的高明解释道，“不是白送，入股——姜沅以市价认购我们工作室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一分没少给，现在和凌老师并列凌云两大老板。”
    说是这么说，但凌霍差那点钱吗，需要出让自己工作室的一半股份？
    还不是想哄姜妲己开心！
    不过蒋潋不是不分黑白的人，有一说一，姜沅这个做法可以说是非常厚道了。
    毕竟以姜妲己祸国殃民的能力，本来完全有机会一分钱不花，将凌云工作室整个收入囊中。
    不白占凌云工作室的便宜，也不做任人摆布的艺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无从指摘。
    以后既是老板也是艺人，自己在事业规划上拥有完全自主的话语权，生气归生气，蒋潋也承认，姜沅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有想法的女孩子。
    脑子里把这事转一圈，蒋潋的气基本上就消了。
    她喜欢跟聪明人合作，以她几次跟姜沅的接触来看，这个姜妲己的行事风格很对她的胃口。
    高明见她不说话，努力劝说：“蒋姐，不是我说，姜沅现在只是入股加签约，没把咱们工作室改名叫凌沅工作室都算不错的了……”
    蒋潋刚下去的火气瞬间又起来了，一文件夹拍过去：“用得着你多嘴！”
    高明捂着头赶紧跑了。
    ——
    姜沅的澄清声明起到了一定作用，但仍不足以消解景念桐粉丝的怒气，仍有不少人在对姜沅进行非常不友善的攻击和辱骂。
    傍晚，凌云工作室的官博再次上线，高调宣布姜沅入股及签约凌云工作室。
    【姜沅女士乃我司第二位老板兼第二位艺人，经纪代理合约将于xx年7月7日起正式生效，网上所传经纪约所属消息皆为不实内容，特此声明。
    @姜沅姜老板，请多指教。
    】
    巧合的是，最近一直在闭关的景念桐几乎在同一时间上线，先关注了姜沅，随后发布一条微博。
    只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做了不少笔记的剧本，封面上印着《樱桃密码》四个大字。
    这条微博什么都没说，但恰恰是最有力的证明。
    姜沅没想到景念桐会帮自己，毕竟上午那些拉踩的通稿实在过分，并且，光曜那边的调查有了眉目——要签她这件事，是从景念桐的团队里走漏的风声。
    据说是她的团队里有人从高层那里探听到了消息，忌讳姜沅跟景念桐的竞争关系，私下抱怨了几句，被有心人听到，一传十传到了星辰赵总的耳朵里，这才有了后来针对光曜的阻挠。
    现在看来，并非景念桐本人的授意。
    姜沅回关，私信她：【念桐姐，今天谢谢你】
    景念桐很快回复：【不用客气】
    姜沅：【又是我哥麻烦你的吧，改天我请你们两个吃饭】
    这次过了好一会儿，景念桐才回复，【[笑脸]】
    两条微博不约而同，搭配起来效果更好，关于姜沅和景念桐竞争抢资源的谣言不攻自破。
    姜沅既没有签约光曜，也没有抢走《樱桃密码》，那些爆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姜沅的粉丝战斗了一天终于得证清白，顿时扬眉吐气，一边嗷嗷大喊“我磕的cp果然是真的”，一边开始抽奖庆祝祈福。
    景念桐的粉丝大闹一场最后发现是无理取闹，十分尴尬，发现自己被当枪使，恼怒之下将战火转向了无良营销号。
    两边粉丝撕了一天之后达成和解，并默契地统一战线。
    无论是第一批造谣的，还是后面跟着内涵姜沅的，全部没逃过，被两家粉丝喷得灰溜溜删博道歉。
    ——
    姜沅签到凌霍工作室的消息一出，星辰彻底没了挽回的余地。
    凌霍这个后台他们不敢碰，也难以撼动，再者，姜沅直接入股做了老板，任何一家经纪公司都开不出这样的条件。
    但赵总咽不下这口气。
    星辰这几年已经在走下坡路，解约的艺人不少，这一年尤其倒霉，捧红的韩可佳糊了，还是声名狼藉的糊，公司的投入全打了水漂。
    好不容易又红了一个姜沅，还没从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人就跳槽了。
    还敢威胁他？
    盛邦的小公主怎么了，景家要真是看重这个女儿，会放任她被封杀三年不管？
    赵阳德是个商人，既然已经撕破脸，那他势必要榨干姜沅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卧槽，他们拿钱砸我了！”
    欣欣激动地说。
    “真的吗？”
    凌霍的探班之行结束，下午的飞机回东莞继续拍戏了，姜沅在无聊地敷面膜。
    “他们问我想不想升职，还给我十万跟我做交易，”欣欣道，“肯定没安好心。”
    “间谍会吗？
    套一下话，看他们想搞什么幺蛾子。”
    姜沅淡定地布置任务。
    天天跟戏精待一块，欣欣对于这种任务非常有激情，马上进入角色去套话了。
    欣欣表现得很财迷：【十万块打给我，让我干啥都行！】
    对方敷衍道：【放心，钱不会少了你的】
    【那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
    【到时会通知你】
    大概是她的演技太稚嫩，套了好久也没套到对方的阴谋，那边只说要她好好配合，事成之后还会再给她一笔奖励。
    欣欣这里一直没有进展，姜沅倒是意外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师姐，我是郑俊池。”
    这个同门师弟，自从《一日情侣》结束后，就没见过了。
    她现在和星辰的关系闹得很僵，作为星辰最近力捧的小生，郑俊池的电话来得很突兀。
    姜沅奇怪：“你找我有事？”
    “嗯。”
    郑俊池也没绕弯子，“你跟公司的事，我听说了，今天给你打电话，是因为前几天公司找过我，想让我跟你炒一波绯闻，这样既能黑你一把，让你因为劈腿、对凌老师不忠被他的粉丝和cp粉喷，又能顺便消费你的热度，夹带私货捧我。”
    这个套路是娱乐圈常见操作，不过姜沅很意外：“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这么做。
    公司和我经纪人都不在乎我愿不愿意，他们打定主意要做，我的手机和社交软件都被他们监控了，只能借别人的手机打给你。
    我打算跟你合作，到时一起站出来拆穿他们。”
    “你这样站出来，公司不会放过你的。”
    姜沅问，“你想好退路了吗？”
    “我已经谈好了一家经纪公司，他们会帮我付违约金。”
    姜沅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郑俊池也知道自己这样跑来自说自话，很可疑，“你相信我吗？”
    姜沅却问：“你喜欢宋诗姐，对不对？”
    郑俊池沉默了几秒，承认了：“对。”
    姜沅笑了：“我相信你。”
    能承认自己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圈内前辈，这样的男孩子她觉得没什么值得怀疑。
    ——
    姜沅悠闲地拍着戏，跟郑俊池通完电话没几天，星辰就上线搞事了。
    欣欣当天早上才收到对方发来的已经排好版的草稿，当即就气得差点蹦起来。
    “他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乱造谣！”
    姜沅把手机接过来，欣赏了一遍。
    也不知道谁写的稿子，错漏百出，一看就是小学没好好念的学渣。
    不过内容非常劲爆。
    以姜沅贴身助理的口吻爆料她私生活究竟有多混乱，不仅靠不入流的手段勾搭了凌霍，同时还勾搭了aa和bb，跟同门师弟郑俊池更是在拍真人秀期间就搞上了，简而言之，凌霍头上种了一片青青草原。
    并且痛斥姜沅虐待身边工作人员、在剧组耍大牌、仗着凌霍撑腰欺压同剧组其他漂亮的小演员……等等，恶行昭彰，简直不配为人。
    他们还p了许多聊点记录作为“证据”，让事情显得铁证如山。
    姜沅现在有多红，眼红的人就有多多，她站得越高，大众越爱看她跌下神坛的丑态。
    这个料再爆出去，先不问真假，又将是万人唾骂的修罗场。
    给凌霍戴绿帽？
    全国观众都不会放过她。
    姜沅啧了一声：“赵阳德这是想搞死我啊。”
    “太毒了！”
    欣欣气得不行，“怪不得星辰越做越烂，好多人一红就马上解约，赵总这个德行，真是活该！”
    “没关系，正好我也没打算放过他。”
    姜沅把手机还给欣欣，“这下，我下手也不必顾念旧情了。”
    郑俊池被公司要求发具有暗示意味的微博，娱乐圈黑人放料非常讲究时机，他作为其中一环，对其他环节的时间也清清楚楚。
    11点，星辰收买的营销号集中发博，内容跟欣欣收到的草稿一致，很多用的聊天记录都是和欣欣一样的原图。
    但微博发出后，预想的震惊全网、姜沅被喷出翔的结果完全没有发生，反而涌来一大波姜沅的粉丝与路人，把营销号喷得直接懵了。
    【造谣司马】
    【我凌沅cp到底招谁惹谁了，天天来碰瓷我们？
    】
    【哥哥姐姐只想安安静静地拍戏、tla，不要再打扰他们了好吗？
    】
    【星辰真是恶臭，竟然带头用这种手段黑自己的艺人，太下作了！】
    【天凉了，该让星辰破产了】
    第一次碰到谣还没造起来就被识破的，营销号那个仓皇无措，戳进姜沅的微博才发现——
    郑俊池用确凿的、真实的自己与高层的聊天记录、欣欣与高层的聊天记录为证，揭穿了星辰造谣黑姜沅的阴谋。
    姜沅转发了这条微博。
    这条揭发微博只早了三分钟发布，营销号随后发出来的通稿，刚刚好印证了郑俊池的说法。
    这个时间差，让星辰非常完美地跳进了自己制造的陷阱中。
    姜沅等事情发酵起来，接着放出早有准备的赵阳德的黑料。
    他出轨韩可佳；以权压人、强迫艺人发生x关系；曾经因为一个女艺人不听话，拼命打压最后逼得人自杀……桩桩件件，每一件都证据确凿，把他锤死。
    没多久，#星辰娱乐该倒闭了#的词条，就被刷上了实时热搜榜。
    除了姜沅的粉丝、郑俊池的粉丝，更多的是正义感爆棚的路人，搜出了赵阳德的照片和详细个人资料，把他和星辰骂出了七彩翔。
    赵阳德布了贾建本的后尘，虽然不至于到坐牢的地步，已然声名狼藉。
    星辰这个曾经在娱乐圈占据一席之地的娱乐公司，也彻底崩盘了。
    ——
    收拾了赵阳德，姜沅的日子总算恢复了清静。
    六月中旬，凌霍的电影拍完，又开始了一段繁忙的日子，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国外。
    姜沅潜心拍戏，这部宫斗剧也正式在七月初杀青了。
    正逢《南歌传》的大结局播出，凌霍在米兰未回，姜沅一下飞机就跑去桐木里吃饭。
    她叫了郭青来庆祝，两人开了凌霍珍藏的红酒，边吃，边在电视上同步追剧。
    这是姜沅的第一部剧，也是她和凌霍的定情剧。
    郭青是真的每天都在追剧的，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姜沅终于在冰玉床上化形成小凤凰时，她拍着大腿哇哇叫：“终于变出来了，急死我了！”
    姜沅喝得有点多，抱着疤哥乐：“你急什么？”
    “你们凤族实在太弱了，我害怕你们灭绝你知道吗，真是为你们操碎了心！”
    郭青也喝大了，举起酒杯，“来，干一个，庆祝你化形成功，振兴凤族！”
    “振兴凤族！”
    姜沅愉快地举杯。
    最后一幕，南歌与沉澜在绝美的景致前牵手、亲吻。
    郭青看着，看着，忽然蹦出一句：“我问你哈，龙跟凤，是不是有生殖隔离？”
    这个生物学的角度，姜沅从来没想过。
    认真地思索片刻：“有吧。”
    毕竟是两个物种。
    “那你们俩怎么能在一起？”
    郭青气得拍桌子，“破坏大自然的规律！你们俩根本生不出小孩！”
    “没有！”
    姜沅马上改口。
    郭青又发问了：“那你们生出来的，到底是龙，还是凤？”
    这个问题，姜沅一直没想明白，最后被送进梧桐小院休息时，还深深被困扰着。
    大概是睡前想了些和谐话题，梦里又梦到跟凌霍做了，还梦见她发威，气势汹汹把凌霍按倒，在他屁股上签上了大大的“姜沅”两个字。
    终于报了当初的盖戳之仇。
    做完她还生了个蛋，蛋上也写着她的名字。
    她天天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把蛋孵出来，想看看生的是龙崽还是凤崽，脑袋刚凑过去——
    醒了。
    “……”
    所以，到底是龙，还是凤？
    姜沅没纠结太久，因为她发现自己光溜溜的，好腰酸腿痛，像被十二个壮汉揍了一顿。
    她往屋子里扫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多出来的雪茄盒。
    凌霍回来了。
    所以梦里，是真的咯。
    她又断片，记不得了。
    姜沅伸着懒腰起床，打开凌霍的行程表看了看。
    米兰之行提前结束了，不过今天有新的工作，拍宣传照去了。
    ——
    傍晚拍摄结束，凌霍直接回桐木里。
    车上，小胖关掉手机的日历提醒，愉快道：“明天开始，姜老师就正式是我们工作室的艺人了。”
    “是我们老板。”
    高明纠正道。
    对小胖来说都一样。
    他确认了一下行程表，扭头说：“这次工作提前结束，下面两天时间都空闲。”
    疯狂用眼神暗示凌霍，你可以尽情地陪姜老师了。
    高明拍他脑袋：“专门挤出来的时间，你看不出来吗？”
    “啊，是吗。”
    小胖摸摸脑袋。
    “谈恋爱到底是什么降智debuff。”
    高明叹气。
    小胖立刻面露羞涩：“别瞎说，我和欣欣没什么的。”
    高明：“我提欣欣了吗？”
    “……”
    凌霍没搭理两个助理的贫嘴。
    以前车上小胖和高明是很少乱说话的，别说插科打诨聊天了，因为凌霍不喜欢噪音。
    但姜沅很喜欢聊天。
    现在就被带的大家都很喜欢聊天了。
    凌霍下车进门时，接到一通电话。
    孔延华打来的，父子俩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了十年，第一次联络。
    孔延华先问了一句：“回国了吗？”
    凌霍答了个字，便没再说话。
    彼端孔延华同样沉默，良久，才道：“什么时候后时间，到家里来坐坐。”
    他的弦外之音，凌霍像是没有听出，反应没什么差别，冷淡而疏远：“不必。”
    孔延华顿了顿，又道：“吴家，我已经处理好了，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这句话直接了许多，尽管仍是暗示。
    他在对凌霍表明态度，吴家的阻力已经消除，我可以认回你了。
    孔延华表面淡薄，冷情，只是有些事被藏在心里。
    他不为自己辩驳，他是个利己主义者，这些年一直不认回凌霍，吴家的阻挠并不至于如此强大。
    这次他整治吴家，也不全是为了凌霍。
    但，他私心里，对这个楚岚所生的儿子，总归是偏爱的。
    要不然，也不会不顾孔临川的心情，决定在这个时候认回凌霍。
    已经很久没有事情能牵动他的心，让他这般小心翼翼。
    但他听到听筒中，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嗤笑，太过短暂，几乎捕捉不到。
    这声嗤笑让孔延华难得软下的心肠硬了一些，他干脆挑明了来意：“我可以认回你，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拦我，凌霍，我是你的父亲。”
    凌霍已经走到梧桐小院的门口，脚步不疾不徐，声线不冷不热。
    “你配吗。”
    他过于漠然的态度，让这场以小心试探开场、想以温情父爱收尾的电话，陷入冷局。
    孔延华那端寂静下来。
    凌霍并不在意他的沉默是什么成分，他挂断了电话。
    傍晚的夕阳是彩色的，从梧桐树的缝隙中漏下一块一块光影。
    姜沅悠哉地躺在一把摇椅上，赤着的双脚踩着疤哥黑色的皮毛。
    风起，树叶沙沙，她抬手遮太阳，手腕上凤凰手镯折射出金色的光。
    梧桐树下栖凤凰。
    凌霍缓步走过去，姜沅听到声音回头，一见他就笑，然后问：“沉澜君，问你个生物学问题，龙跟凤生的蛋，是龙还是凤？”
    “……”
    昨晚上被她撒酒疯缠着问这个问题不下十遍，最后凌霍烦了堵住了她的嘴。
    没想到酒醒了，还在纠结这个。
    “很重要？”
    他反问。
    “当然重要，”姜沅一本正经言辞恳切，“这涉及到我们的后代，说不定有一族会灭绝。”
    凌霍在这种戏上一向配合度很高，低头用指腹蹭了蹭她唇瓣，淡定回她：
    “你生一个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