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
    在清脆的声响中，审判之剑寸寸碎裂。
    凝聚着‘审判’权柄的剑锋，却在那五根修长的手指下，脆弱的仿佛一片纸张。
    只是轻轻地一用力，就被简单的掰断了。
    直至此时，加百列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半愕然半诧异的偏过头, 看向那个原本讨厌的人类。
    他的模样跟上一次见面时，似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记忆中那头银色的碎乱短发，此时已经变成了漆黑的长发，长度甚至达到了腰部，随着微风轻扬而起，气质和容貌似乎都变得沉稳了许多，有种历尽沧桑岁月的感觉。
    但让加百列在意的是，男人那双形状怪异, 如分裂般的「多重瞳眸」。
    目光涣散、瞳孔无神。
    平静、漠然、冷寂、虚无、空洞......
    似乎没有映照着任何事物, 但又好似将一切事物映入瞳内。
    他就是在以这样一种眼神，注视着映入那双瞳内的世界。
    加百列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压力，迫使祂下意识的避开那双眼睛，就如同曾经臣服于「上帝」那样，将身心臣服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洛德？”
    路西法半阖着眸子，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洛德平静的注视着祂，淡淡道：“好久不见，路西法。”
    话音落下，宛若实质的两道目光，赫然在虚空中相撞，激荡出肉眼能见的可怖涟漪。
    砰！
    只见方圆数千米的虚空，蓦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粉碎。
    气势混合着某种强大无匹的立场，如同两股激烈的风暴搅在一起，被夹在中间的加百列，陡然间感觉遍体生寒，似有无穷危机涌上心头。
    起初，路西法还面带笑容, 神态较为轻松惬意。
    可是随着目光交锋的时间延长，祂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到最后甚至隐含着一股震怒。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获得了新的力量。”
    似乎是不愿认输，路西法调动庞大的魔力，并灌注于祂的双眼之中：“但我可是地狱之主，路西法·晨星，上帝最完美的造物啊！”
    砰！
    呼啸而起的怒涛风浪中，洛德似乎被压制了一样，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那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眸光’，而是蕴含着‘上帝意志’力量，穷极这片天地的浩瀚之力，欲要将那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挑战神的男人镇压。
    有着‘上帝意志’的加持，在这一轮交锋中，洛德俨然落入了下风，眸子似乎黯淡了些许。
    “区区人类......”
    路西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然而，令路西法没有想到的是，在眸光刹那的黯淡之后, 爆发出煊赫至极的光辉。
    嗡——！
    初时如烛火，随即如火炬，最终如大日般燃烧，迸发出骇人至极的光热。
    上帝意志......崩碎！
    凝聚天地浩瀚的伟力，亦随之被反馈而来。
    路西法闷哼了一声，双眼如被利器刺破般，淌着一串骇人血珠，接连后退了数十步。
    虽然只是一次简单的交锋，并未受什么严重伤害，但祂心里却已翻起滔天大浪。
    几乎无所不能的‘上帝意志’，居然对这个男人无效！
    而且不止如此，祂被赋予的‘全知’之眼，甚至无法读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就好像.....一片混沌！
    不.....怎么可能？！
    路西法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抬手向着洛德所在的位置。
    偌大的天空中突然之间，出现了五条巨大的凹痕，仿佛有一只来自天穹的巨大手掌，正在慢慢的将空间捏碎一样，而洛德恰好就处于正中心的区域。
    谷堔
    洛德静静地注视着祂，完全没有在意四周，正在逐渐崩碎的空间。
    “危险，快点离开那里！”加百列心头发毛，连忙开口提醒。
    “太晚了！”
    路西法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手掌猛然攥紧合拢。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加百列和路西法，同时露出了惊愕与诧异的神色。
    居然......无事发生？
    空间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五条类似手指的巨大凹痕，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一切就仿佛回到了......事情发生前的样子。
    唯独洛德的那双眼眸，映照着无数闪烁的粒子，仿佛俯瞰世间的神明。
    又一次，被无效了！
    路西法满脸愕然与诧异，脑海中思绪纷飞。
    祂考虑了很多种可能性，但就是想象不到，究竟是哪一种能力，无效了祂的权柄。
    是被抵消了吗？
    不.....不对，不是被抵消，不是被破解，不是被击溃。
    而是......根本就没有‘发生’！
    如果从结果来看，‘空间破碎’这一魔法，根本就没有‘发生’！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路西法，此刻都难免满头问号。
    “操纵空间的力量么。”
    洛德隐约有些失望，眼帘低垂着，道：“地狱的‘无冕之王’，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别着急，马上就让你见识一下。”
    路西法怒火攀上眼中，冷声道：“地狱的‘无冕之王’，究竟有多少能耐！”
    嗡——
    长空中陡然泛起一丝涟漪，扩散至极其遥远的彼方。
    下一刻，天地间的万物，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连加百列都不例外。
    “拥有‘上帝意志’的我，可不仅仅只能扭曲空间啊。”路西法傲慢至极的眼神，如扫视垃圾般掠过加百列与洛德的脸上，讥讽道：“只要我愿意的话，就算是时间.....也可以随意操纵。”
    在暂停的时空中，只有祂一人能随意行动。
    “桀桀桀......看到了吗？”
    路西法阴险的笑着，一步步走向洛德，脸上带着笑意：“不管你有什么能力，只要我把时间暂停，你就无法都施展出来了。”
    然而，本该被时空暂停的洛德，重瞳却微微移动了一下。
    那是什么眼神？
    讥讽？嘲笑？鄙夷？蔑视？
    轰——！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猛然间在耳畔炸裂。
    路西法甚至还未反应过来，胸膛便被一根湛蓝光矛贯穿，庞大的动能拖拽着祂，如同一道流星从天际坠落，以惊天动地的威势撞在海面上。
    轰隆！
    冲天而起的万吨巨浪，在漫漫灵压席卷中化作水汽。
    巨大的海平面中央区域，竟然在剧烈的撞击中，形成了一个完全真空的区域。
    从时空暂停中恢复的加百列，完全不知道被暂停时发生的事，残留的记忆前后结合起来，就只能看到路西法莫名其妙的，被一根光矛从天上钉在海底。
    洛德仍旧立于长空之上。
    被光矛钉在海底岩层的路西法，狂怒的扯碎了神圣灭矢，隔着激流咆哮的海水，看见了那双俯瞰的眼眸，在那怪异的‘重瞳’中，透着一抹无法理解的......目光。
    半晌后，唇口微启，吐出两个清晰的音节。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