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厉封爵闻言，黑眸顿时暗了几分。
    他那边沉默了几秒，手不自觉地慢慢收紧握住手机，淡声问道：“如何？”
    实验室的人回答道：“我们检测了您的血液成分，发现了一些药物成分，并且对其做了成分分析，然后发现，那是一种新型的药品，结构比较以往更加复杂，纯度也更高……”
    “结果呢。”
    男人将对方的话打断，冷声道：“我只要结果，能研究出抗体吗？”
    “……”
    话音落下。
    实验室那边也消声了一般，变得沉默起来。
    但即便如此。
    男人也知道对方的答案了。
    他此刻有些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只觉得很可笑。
    又觉得很沉痛。
    真是够狠的。
    不。
    对方本来就虎视眈眈，是他太过大意轻敌。
    是他的错。
    男人按住头，手上落下一片阴影。
    阴影遮挡住了他的脸部，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晦暗不明。
    隔了半晌。
    厉封爵才张了张嘴，声音仿佛从喉咙发出般，沉声道：“做不出抗体，对不对？”
    “非常抱歉！厉总。”
    实验室的人赶忙出声道：“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尽可能做出抗体。”
    “……”
    “不，不过……这个应该需要时间……”
    “把握。”
    男人淡淡道：“说实话，有多少把握能做出抗体？”
    “这个……”
    “说。”
    男人声音不怒自威。
    实验室的人忍不住抖了抖，随后轻微地喘着气，压低着声音道：“不到17%……”
    “……”
    男人闻言，顿了下。
    随后他喃喃道：“17%吗？比我想象中高不少。”
    其实厉封爵是知道要做出抗体非常困难，因为他成立这个研究小组的意义，就是为了攻克使用这类药物后，人体产生的犯瘾作用。
    在这个项目上。
    厉封爵砸的钱甚至是戈兰的数十倍。
    可即便如此，依旧收效甚微。
    更不用说，那些人既然要对他下药，怎么可能随便做个低劣的药，肯定是研发的最新型的药物。
    因为没有案例。
    想要研究做出抗体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能有17%的可能性。
    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数据了。
    他长叹了一声，淡声道：“很好，继续研究吧，期待你们的成果。”
    “……”
    研究人员听到男人这么说，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接着便对男人郑重保证道：“厉总请放心，虽然这类药做出抗体的可能性很小，但我们的研究小组在这方面做出大量研究，已经取得了可观的数据资料，只要大量投入实验，一定会有办法做出抗体。”
    “嗯。”
    厉封爵淡淡应了声，道：“研究经费不是问题，尽你们所能吧。”
    “是！”
    挂了电话后。
    厉封爵将手机放到一边。
    他没有继续工作，而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似乎精神上有些疲倦。
    虽然研究组的人说会尽可能做出抗体。
    但是这种不确定的事。
    男人无法安心。
    做得出来是最好的结果。
    可若是做不出来呢？
    到时候该怎么办？
    男人以前从未涉及过这方面，但也看过相关的报道。
    那些犯瘾后的人。
    发起狂来，甚至可以六亲不认。
    因为药物会侵蚀他们的神智，让他们逐渐变成没了药就无法存活的疯子。
    他。
    也会变成那样吗？
    厉封爵闭了闭眼，接着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能克制住吗？
    对于自己的自控力，厉封爵向来很有自信。
    他能够战胜那些药物吗？
    不。
    他必须战胜。
    ……
    杨雪对厉封爵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她只是按照狄钰的吩咐，将对方给她的药物掺在了参汤里面，至于那个药到底有什么用，狄钰没说，她也不想知道，只要照做就完事了。
    反正狄钰答应过她，只要听话，她就能一直是岚歌。
    所以今天她还是跟没事人似的。
    再次到戈兰上班。
    可说是上班。
    杨雪对于这些戈兰的业务其实并不是很懂，就比如上午张兰送到她桌上的文件，杨雪也只是看得似懂非懂。
    像是什么公司合作。
    什么原料采纳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只能全部凭着感觉来。
    比如那家公司的名字看着顺眼。
    比如那家文件的字少。
    她就根据这些来批阅同意还是不同意。
    下午。
    张兰过来收文件。
    她问道：“夏总，我上午交给你的文件都批阅好了吗？其中有两家面料商正在等得回复，要是再不给出结果，他们似乎有意再跟其他公司合作。”
    “啊？”
    杨雪一听，有些傻眼，说：“那些人怎么这样啊？跟我们谈合作，又跟别的公司谈？”
    “这个……”
    张兰被杨雪的吐槽给弄傻眼了。
    这不是很常规的操作吗？
    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面吧？
    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继续询问道：“你看过他们的合同了吗？该如何回复他们？”
    “额……”
    杨雪开始从那堆文件里翻找，问：“是哪两家面料商？”
    张兰报了名字。
    杨雪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抬眼看她，说：“你确定这两家的合同在这里面？”
    “啊？”
    张兰一愣，不由得走上前，说：“应该是在里面的啊，我整理的时候放在急件里了……”
    说着。
    她也帮着张兰一起寻找。
    很快。
    就从那堆文件中找了出来，张兰翻开一看。
    发现杨雪已经批阅了。
    但是并没有同意跟那两家面料商合作。
    看到这儿。
    张兰不禁顿了顿。
    这两家面料商产品很好，之前也一直跟别的高端品牌供货，当初阮小冉也是费了些心思跟面料商交涉，才得到了合作的机会。
    结果双方洽谈后。
    合同都已经订好了，可偏偏这个节骨眼杨雪回来了。
    所以这些文件便又全部放在了杨雪这儿集中处理。
    谁料。
    杨雪却将合同给否定了。
    “怎么了？”
    杨雪见张兰看到文件发呆，不由得问了声，道：“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张兰低声说着。
    随后她又小心地看了杨雪一眼，试探地问道：“夏总，请问你是觉得这两家面料商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嗯？”
    杨雪听得似懂非懂。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反问道：“什么意思？”
    张兰将两家面料商的合同慢慢摆放在杨雪面前，说：“我看你否决了这两家面料商，所以就想问问您，然后也好给那边的人答复……”
    “这个嘛……”
    杨雪不由得又在两家面料商的合同上扫了一眼。
    刚才她批阅文件都是随心情的。
    根本就没有认真看。
    所以对这两家面料商一点印象都没有。
    原来她是否决了？
    现在听张兰问她原因，她哪里说得出个一二三来，这不完全看心情吗？
    不过。
    她可不能跟张兰说是看心情，那不就要被人看扁了？
    想了想。
    杨雪也试探地问道：“这两家面料商是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吗？我看你似乎还挺在意这两家的……”
    “嗯？”
    张兰听杨雪反问自己，愣了愣，随后应道：“是的，这两家面料商经常跟国际大牌合作，他们的面料质量很稳定，非常适合用在高端服饰上……”
    “这样啊？”
    杨雪一听，惊讶了一下。
    虽然她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不过听张兰的意思，这两家面料商很很厉害的样子。
    要不。
    改一下，同意签合同？
    就在杨雪这么想的时候，张兰又再接再厉地补充了一句，道：“是的，为了跟这两家面料商达成合作，阮……阮设计师花费了不少功夫，那两家也是看阮设计师真心实意的份上，才同意跟戈兰合作……”
    张兰的本意，是希望杨雪看在阮小冉费劲心思的份上，让她同意合作。
    可她却没想到。
    这番话竟然起了反效果。
    只见杨雪听到阮小冉的名字后，脸色顿时变了变。
    她神色晦暗不明，道：“这两家面料商是阮小冉找来的？”
    “……是。”
    张兰见杨雪的脸色沉了几分。
    咯噔。
    心忽然漏跳一拍。
    她该不会是说错话了吧？
    只见杨雪忽然冷笑了起来，接着就躺在椅子的靠背上。
    她顺手拿起文件扫了眼，轻蔑道：“这两家面料商真的那么好？我看也不见得嘛，还在跟我们公司谈合作，就又跑去跟别的公司不清不楚，拿我们公司当备胎啊？”
    “这不是……”
    张兰闻言。
    赶紧想要解释。
    这本来就是公司的常规操作。
    因为面料商如果没有签特定的合同，本来就可以多方面供货。
    如果说是那这个来当理由，也太荒谬了些。
    可惜杨雪根本不听张兰的解释，因为她压根就不是对面料商有意见，而是对阮小冉有意见。
    那个女人费尽心思找来的面料商。
    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凭什么为了照顾她的心情就答应签合同？
    现在戈兰的主人是她。
    不是阮小冉！
    虽然杨雪知道自己只是狄钰安排在厉封爵身边的冒牌货，但只要没人知道真相，她就一直是岚歌，是戈兰的主人。
    而那个阮小冉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仗着岚歌不在的空档趁虚而入。
    她就是看她不顺眼！
    只要是阮小冉想做的，那她就一定要跟她对着干。
    看着阮小冉那副从容淡定的姿态一点点在她面前崩坏，露出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神情，这对杨雪来说，可是一大乐趣。
    “好了，你别说了。”
    杨雪不耐烦地打断张兰。
    她将合同随手一丢，说：“我不会跟这两家面料商合作的，他们爱找谁找谁，但是戈兰，不会用他们家的面料！你就将我的原话告诉他们吧。”
    “夏总！”
    张兰一听。
    顿时有些急了。
    刚才不是都有些松动了吗？
    怎么好端端的，又改变主意了？
    她还想尝试着再劝一劝，但是杨雪根本不想再听，她神色不悦地瞪向张兰，道：“怎么？我的话你不听是吗？要是不听话就给我滚！我不要不听话的狗！”
    “……”
    张兰闻言，面色瞬间惨白。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捏了捏拳，像是在抉择什么。
    最后。
    仿佛放弃了一般，又松开了拳头，缓缓地低下头，道：“是，我明白了。”
    “明白就赶紧下去。”
    杨雪一眼都不想再看她。
    “……”
    张兰沉默了下。
    然后便慢慢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然后又抱了出去。
    看到张兰离开。
    杨雪的视线又在她身上扫了一眼，随后嘴角裂开一抹弧度，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痛快！
    看着阮小冉的人露出那副憋屈受辱的表情。
    杨雪就感觉像是狠狠地打了阮小冉的脸似的，从狄钰那里受的气也彻底发泄出来，心情格外的好。
    很快。
    杨雪否决那两家面料商的事就传到了阮小冉耳中。
    “你说什么？”
    阮小冉抬头，诧异地看向张兰，再次确认道：“夏总否决了那两家面料商的合同？”
    “是。”
    张兰低声道。
    “为什么？”
    阮小冉追问，“她是有什么地方不满吗？”
    “……”
    张兰抿了抿唇，神情间带着一丝歉意，说：“我想，夏总应该不是对面料商不满，而是对阮设计师你不满……”
    “……”
    阮小冉一愣，问：“她知道是我找的面料商了？”
    “……”
    张兰没有立刻回应。
    她头埋得更低，似乎很愧疚，道歉道：“对不起，阮设计师，因为我看到合同被否决，所以就想问问夏总原因，我将你的名号说出来，本来是希望让夏总答应，可没想到，却起了反效果。”
    “……”
    阮小冉一听。
    顿时有种无法言喻的无力感。
    这件事她不能怪张兰。
    因为事情的本质还是岚歌对她有成见，恐怕这次否决，也是为了跟她做对。
    不过。
    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如果岚歌为了跟她做对而耽误戈兰的发展，阮小冉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前几天的合同也是。
    因为是她批阅的，听张兰说，所有的文件都被打回来了。
    没有一件通过。
    这分明就是做给她看的。
    岚歌在针对她。
    不行。
    不能再继续让岚歌由着性子胡来了。
    阮小冉心一横。
    便站了起来。
    张兰见阮小冉从位置上站起来，诧异道：“阮设计师，你这是……”
    只见阮小冉神色凝重，冷沉道：“我要去找夏总谈谈。”
    【作者题外话】：大家想先弄死杨雪还是狄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