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
    秦艽脸色猛的一变，拉着顾九霄朝后急急退了几步，抬手便甩出藤蔓。
    小绿小蓝瞬间交织成一道藤蔓墙，阻止着龙牙靠近。
    一墙藤蔓之隔，龙牙焦躁的转着圆圈，时不时冲着顾九霄低吼几声，它似乎还记得藤蔓是秦艽的爱宠之一，是它的伙伴，没有愤怒的去扒拉藤蔓铸就的墙，只一味凶狠的瞪视着顾九霄那包扎多时却没有愈合的手掌，一直发出颇具威胁的低吼声。
    “龙牙，安静！”
    “安静下来！”
    秦艽柔声安抚了几句，龙牙终于是听话的安静下来，但它显然还没放弃盯视顾九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手掌，虎视眈眈。
    “我还以为它不喜欢、甚至厌恶我……”顾九霄被秦艽拉拽着按到了椅子上，虽然心中担忧龙牙，但弄清楚它不是真的厌恶自己，心头稍稍松了松，有些阴沉的脸也稍稍放晴。
    “它虽总和你闹，那也是因为和你亲近，是它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你和它一同长大，它又怎会厌恶你。”
    秦艽抓着他的手掌仔细检查，看到他掌心的伤口一直是血肉模糊的，不禁奇怪的皱起了眉。
    这个伤口——她当初仔仔细细清理了，还涂上了药膏，按理说到这会应该愈合的差不多了，怎么这会这伤口还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像是从来没处理过的样子，甚至伤口还有扩散的迹象？
    秦艽心中一突，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安。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脉象没有任何问题，再输送了点木系异能进去，给她的反馈也是如此。
    顾九霄见她脸色不好，不由一愣，她眼中全然是自己的情意让他的心微微一软，温柔的看着她，“怎么了？”
    秦艽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微微垂下眼，低声道，“我们去找师傅。”
    她看不出什么，不代表师傅也看不出什么。
    她相信龙牙，龙牙变得这么奇怪，一定是在预警着什么。
    秦艽握着顾九霄的手腕，不容他拒绝的将他拽往医圣的住处。
    随着她的离开，那堵藤蔓墙在顷刻间化为无物，变成两截短短的藤蔓，交织成手链的样子，窜回了秦艽手腕，同顾九霄还是小九时做的那串链子紧紧挨在一起。
    顾九霄目光怔怔看着，心跳倏的一快。
    见拦着自己的东西不见，龙牙疑惑的歪了歪头，旋即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一下子爬了起来，踩着爪子追了上去。
    它保持着该有的距离，远远跟着，一旦见前头的人停了下来，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
    秦艽对后头的动静一清二楚，不由凑近顾九霄，小声道，“它对你关心的很，都快变成盯霄猫了。”
    顾九霄有些不懂盯霄猫的梗，但他顺着秦艽的话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的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的龙牙，龙牙那颇具百兽之王威严的虎目还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手，果真是无时不刻不在盯着他。
    但显然还是需要控制一定的距离，过于靠近它就又开始烦躁。
    他低低笑了下，因为龙牙对他低吼嘶叫攻击而升起的难过终于完全消逝。
    他们到时，医圣正在看医书，显然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目光定定的，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若是平日，秦艽必定不会打扰他，但这会顾九霄的情况十分诡异紧急，她不想耽搁了。
    秦艽几步走到医圣身边，提高了声音，“师傅……”医圣没有听到，没给什么反应。
    秦艽哭笑不得，曲起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又喊了一声，“师傅，我发现了一例奇怪的病例。”
    医圣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是她，笑的很是高兴，“是小纠啊。”
    他目光一转，瞥到了顾九霄，没看到其他什么人，不由有些疑惑的眨了下眼，“奇怪的病例在哪？”
    顾九霄摸了摸鼻子，乖乖的在一旁坐下，将自己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放到医圣跟前。
    “他？”
    医圣眼神很是怀疑，他垂眸看着顾九霄那普通至极的伤口，最后还是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天赋出众的小徒弟。
    秦艽轻咳了声，将顾九霄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圈，特地点明了龙牙的古怪和自己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医圣显然不信有这么奇怪的事。
    秦艽纤眉一挑，她转身喊道，“龙牙……”龙牙踩着步子，蹑手蹑脚的靠近，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定。
    秦艽抓起顾九霄那只手，往前稍稍送了一送，龙牙立刻弓起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似的呼噜声。
    她抿了抿唇，将顾九霄的手重又收了回来，龙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安静下来。
    秦艽回过头，看向医圣。
    医圣显然被这奇怪的一幕给惊到了，好半天才回神，他觉得这一幕隐约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只好作罢，沉着脸将手指搭在顾九霄手腕上，搭了多时也没看出什么来。
    他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直到这会才认真起来。
    “确实奇怪。”
    医圣沉吟许久，问道，“这个伤口怎么来的？”
    顾九霄的脸一热，头一次有些尴尬，忍不住低低咳了一声。
    要他怎么说？
    因为占有欲，因为不想要小纠注意别的男人，他把一只漆盒生生捏碎了，结果坑了自己吗？
    他没脸开口。
    秦艽帮他说了，“似乎是被漆盒的木屑扎伤了，数量太多了，我当时挑了许久。”
    “那漆盒可还在？”
    秦艽一愣，摇了摇头。
    当初这东西因为是莲华送的，他们也检查了漆盒没问题，是以都没想到这东西是可能会致使顾九霄出事的因素。
    “这就有些不好办了……”医圣皱起眉，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那东西是何人所送？”
    “是一位从东曜远道而来的大师……”和尚？
    医圣一愣，电光火花间他突然想起龙牙驮着自己赶来京都时也曾遇到过一个从东曜而来的和尚，那和尚身上似乎藏着什么，龙牙对他的样子也十分古怪，就和方才极为相像。
    医圣心中猛的一跳，“去请那位大师过来吧，我有些话要问他。”
    问题应该出在那个托莲华送东西的人身上。
    顾九霄的脸色微变，第一反应便想拒绝。
    但秦艽显然并不这么想，她眼中闪过欣喜，“好，我亲自去请。”
    她才要转身离开，纤细的手腕被人一把重重捏住。
    顾九霄坐在位子上，握着她手腕的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低垂着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郁色，他沉声道，“我去。”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话里的冷硬，稍稍柔和了脸上的表情，抬眸看向她，“我正巧有些事要去处理，顺路。”
    秦艽不疑有他，点点头。
    顾九霄出了王府大门，飞身上了马，他带着几个王府的侍卫，催马才行了一段路，便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笑眯眯的，态度颇为恭敬，“定王爷，我家主人有请。”
    “让开！”
    马上要去将觊觎小纠的人亲自请回王府，还要把人放在小纠的眼皮子底下，顾九霄心里正十分不好受，便有人跳出来碍事，他脸色阴沉，寒声道。
    那人被吓的心尖一颤，害怕的想退，但想到等在楼上的人，还是忍不住后退的冲动，讨好的笑道，“我家主人是定国公，您的外祖父，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同王爷说。”
    定国公是武将，年轻时打过几场胜仗……顾九霄犹豫了下，皱了皱眉，到底还是给老将几分面子，他翻身下马，跟着来人上了楼。
    定国公正独自在雅间品茗，见他来了这才目光挑剔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顾九霄。
    从前他就知道定王顾九霄，只因他母亲的缘故，对他没甚好印象，却不想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他本就有些不喜顾琰同张斯年相似的过了份的脸，如今他又联合皇后护着张斯年，让他极为不喜，觉得顾琰不好掌控，而顾九臻又还小，于是，在知道了顾九霄的存在后，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顾九霄身上。
    “见过定国公。”
    顾九霄淡淡的与他见礼。
    这一刻，他的模样几乎与顾琰重合。
    定国公不悦的皱起了眉，“你该叫我外祖父。”
    顾九霄挑了下眉，“定国公让人拦着本王，可有什么指教？”
    定国公有些恼怒，但想到自己的来意，又好歹忍住了，沉声道，“你要那个位置吗？”
    他说罢，怕顾九霄不懂，朝天指了指，“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