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城的元老们并不知道，他们要求谈判，反而振奋了李昌宁，坚定了他持续炮击的念头。
    将坦克炮当火炮用，是要承受代价的。首先是榴弹的价钱，出厂价不高，莫少秋的价格却很贵。其次是坦克炮管的寿命。苏联炮的质量向来较差，二战后期的老式坦克，表现好的炮管能打300发，初速高的穿甲弹兴许只有两百发。要是再持续三天炮击的话，这批旧坦克全得换炮管。就西大陆的环境而言，这坦克就算是暂时报废了。
    当然，现在有了缪斯清晰的协议，区区四个炮管就是小事情了。
    李昌宁列席了缪斯爵士参加的谈判，元老会的协议很清晰：“奴隶营的一切协议作废，什么都可以谈。”
    同样是委婉的说法，等于是同意奴隶营继续贩卖奴隶。
    有了这种保证，廖缶当天就带回来了2500名奴隶，几乎是以前所用数量的一倍，价钱则少了一半，没有受到任何阻止。
    看在此效果，陈易果然拨给了坦克连2辆新坦克，再加上两辆训练用的坦克，坦克营等于了了6辆坦克。足够替换炮击一个星期。
    李昌宁当然不会放弃炮击。
    他甚至没有告诉缪斯己方的要求，只是用炮击、土著连射杀、炮击、土著连射杀的方法，阻止马拉城修复那段三分之一毁坏的城墙，然后等着他们自己提出更苛刻的臣服条件。
    炮击和远距离射击，对西江城寨来说，可谓是非常安全的行动——也许对土著连来说不是那么安全，但他们总算有萨米森装甲车保护，短时间内也未产生伤亡。
    河边的西马市场观望了几天，终于在危险和铜钱之间做出了选择，大部分商人在缪斯到来的当天重新开业了。
    但对于马拉城的士兵来说，这是噩梦般的曰子。
    开始的时候，他们驱赶奴隶去修补城墙，后来奴隶宁愿被打死也不愿去东边的城墙，于是士兵们被骑士驱逐……如果最终他们战胜的话，号称“西江炮战”将会涌现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可惜的是，元老会求和了。
    他们必须求和。因为神庙战争将要开始了，所有的部队都要齐装满员上阵，缺额的人数将决定主祭伊亚尔的地位。缺少某个建制则会让他下台，并严重影响到神庙对城邦的看法——任何理由在于神庙看来都是不确实的，任何一个城邦都会有问题，事实上，每当神庙战争时期，反叛会格外的多，连最偏远的山民都知道此时的军队将被调往前方……
    所以，神庙永远都要求齐装满员的成建制部队，没有例外。
    伊亚尔不愿下台，不愿损失军队，他禁止了任何神庙部队反击。伊亚尔也不想降级或受贬斥，所以他要求神庙部队如期前往战场……
    马拉城的元老们只得求和，且是焦急的求和。
    缪斯一度将条件压低到赔款的地步，依旧1没有得到李昌宁的回应。
    要不是他的炮击时间减少了，马拉城的贵族们险些以为他们想要占领城邦。虽然他们的确很想。
    在陈易临走前的最后一天，达马斯爵士站在了西江城寨的大门前。这位高级使者也曾经参观过新建的西江水寨，因此被贵族们推举了出来。
    如果说以前的达马斯爵士对西江城还算有点兴趣的话，他今天走进城门的样子，就像是被狼逼的走投无路的兔子，不得不钻进臭鼬的房间，忍受无穷无尽的长屁……
    达马斯爵士使劲的皱着鼻子，甚至来不及走进广场东面的二层小楼的酒店，先问：“谁是李昌宁？”
    在过去几天里，缪斯唯一完成的工作，就是确定了炮击和谈判的负责人。
    “也许您想先休息一晚上，这么远的路。”戴阿弟笑的有些渗人，选他做达马斯爵士的接待人，也就是李昌宁的龌龊能想出来
    “不用，我不累。”达马斯爵士哪里敢再耽误功夫。主祭大人几乎是坐在了元老会，就催着他的神庙部队启程了。
    不解决西江城的问题，谁敢让他们启程。
    “可以的话，还是请李昌宁先生来吧。”
    “您希望在哪里见面。”
    “什么？”
    戴阿弟笑的像是臭鼬似的，说：“我们有三处接待点，分别在江边，广场边，哦，还有我们建的一个中央花园，里面有亭台楼阁，太湖石，真的太湖石，真的很不错。您喜欢哪里？”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李昌宁。”
    “哦……这个。”戴阿弟笑呵呵的道：“我们的外交办公室要求您先面见几位官员，从而初步确定谈判的内容和范围，还有细节的程度……”
    他说的话，达马斯爵士大部分都听不明白，但他听明白了一件事，对方想要拖延时间。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这让他浮想联翩……
    拖延时间的直接结果就是拖延马拉城邦的出兵时间，这会改变许多事情。神庙对马拉城邦的神庙看法，主祭的任免，马拉城获得的资助，战利品的分配，神庙武力的借用……
    “你们想要什么？”达马斯决定立刻开始的谈判，就在这里，就是现在，就在城门边上。他没有多长时间去浪费了。
    “我没有权限谈这些。”戴阿弟有些怪声怪气，部分是魔芋带来的，部分是他本身的缘故。
    “如果你们不想谈的话，我就只能离开了。”达马斯以退为进，拿出了最后一招。
    戴阿弟做了一个恭送的姿势。
    达马斯脚下动都没有动，却说：“看来你们的确是很希望谈判，但是，我必须要见到李昌宁阁下，才能开始谈判。”
    “好吧，也许您明天能够见到。”戴阿弟坚持将达马斯爵士带去休息，而且是人最多的广场酒店，如此一来，来自遥远的城邦的商人都能看到前来求和的马拉城使者。
    西马市场当天晚上就恢复了正常——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精明的商人会在当天晚上签约买下货物，从那些消息不够灵通的商人手上。
    这是一种自发的行为，不用任何人的灌输，市场那张看不见的大手会牵着他们的。
    翌曰，陈易离开了西江城寨。他对李昌宁的要求只有两点，明确天然橡胶林的产权，至少拆除马拉城的东侧城墙，并在10年内不许重建。
    李昌宁的目标当然不止如此，这是他来到西大陆后，担当的最重要的任务，必须足够出彩，才能在菱形会议厅中站稳脚跟。
    所以，在陈易离开后，他也没有立刻面见达马斯爵士，而是令戴阿弟领着他们在城内乱转，特别是西江码头。
    就像是一切商业城市的发端那样，西江码头是城寨最繁华的地域。
    来自远方的商人会冒着30%的损失率来到西江码头，然后装上成船的“江宁货”回家——同样有可能损失30%……
    陈易从江宁运来的物资中，有很大一批就这样销了出去，换来无数多的货物、人力、铜币和蜒螺贝。
    他几乎每个月都能弄到2吨左右的白金，这主要是因为以物易物的情况比较多，铜币仅仅是小一点，远远称不上轻巧……商人们带来货物，带走货物是最常出现的情况，货币仅仅是差价。
    这样的码头在地球太小太常见，可是在西大陆，哪怕是学员们不够先进的管理方式，都已经令人惊奇了。
    大宗物资的进进出出，更是让人垂涎欲滴，某些时候，也让人恐怖。
    就像是老虎们在交易狼肉的时候，会吓坏野狗。
    那些用来充当弩炮弓弦的兽筋，那些尚未凝练的矿石，还有来自其他城邦的奴隶……
    徜徉在这样一条街道上，达马斯百感交集。
    “你们似乎，又有了变化。”
    戴阿弟收起了红狼的架势，像是个正常人那样的笑说：“用我们的话来说，是发展。”
    达马斯趁机问道：“是哪里话？”
    “江宁话。”戴阿弟哈哈大笑。
    一个来自运村的小少年奔跑了过来，扬着手上的灰黄色小册子，高喊：“情报册，情报册，和江宁人一样的情报册。”
    达马斯心中一动，拿出钱袋，道：“给我一个。”
    “一个薄钱。”小少年递给了达马斯小册子。
    “给你。”达马斯给了他一枚铜币。
    小少年千恩万谢，却没有向他行礼。
    达马斯神色不变的翻开小册子，看到了里面的数字和文字。
    文字有通用语和江宁字两种，后者他学习过一段时间，西江城寨奋力推行。
    “这是做什么用的？”
    “商业用途。”戴阿弟呵呵一笑，指着前方的船舶说：“为他们服务。”
    前方的码头上，至少停靠着300艘船舶。其中不乏两三百吨的大船。
    马拉城虽然临河，但他们所拥有的船舶至多是打渔的单桅小帆船，神庙有专门的水战部队，不需要他们建造舰船。
    达马斯稍有些意气消沉，但他迅速缓了过来，并问：“这个小册子，怎么为他们服务？真的是你们制作的？”
    “不，我们自己的册子，现在叫内参。他们的册子，是用来做交易引导的，例如价钱，需求，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减税政策。”戴阿弟说着指向前方的一艘大船，道：“例如那上面的兽筋，就是送往马拉城的，4万根长兽筋，两万根双歧牛筋，你们似乎想做很多弩弓啊。”
    达马斯心跳加速的说：“那是为神庙战争准备的，你们……你们……”
    “别担心，兄弟。”戴阿弟像是带小弟似的拍着达马斯的肩膀，笑说：“我们只是多收税而已，弩炮而已，不在管制范围内。”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