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何芸笙的回答一字不差的落入了何诗珊的耳中。
    在这一瞬间，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就像是一直站在悬崖边上的她最终还是被人给推了下去一样，本就虚弱的身体提不起任何力气。
    咒骂，恼恨，各种各样的情绪一股脑的涌现上来，但是何诗珊的外表却依旧显得十分的淡定，而之所以没有大喊大叫又或者是行为上的发泄全源于她早就已经有了预感。
    或许正是早就已经察觉，所以当她亲眼目睹之后，虽然依旧感到难过但还在能够支撑下去的范围之内。
    病房内的消毒水味道让何诗珊呼吸起来不是那么舒适，先是憋了一口气随即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那般长长的呼了出来。
    双眼闭紧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了何芸笙从小到大的画面，儿时跟在自己身后总是姐姐姐姐叫个不停的小丫头……
    在刘长永入住自己家后，因为有些怕生而揪着自己的衣服躲在自己身后，探出脑袋偷偷摸摸观察那个大男孩的好奇模样……
    以及刘长永在辅导对方功课时言语稍微严厉一些，对方便哭着喊着跑来找自己，说被欺负的妹妹……
    时光匆匆消逝，记忆中那个总是做不好事情，总是喜欢耍些小脾气，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后依赖着自己的妹妹已经长大成人。
    如今的她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判断。
    归根结底……一切的事故都源自于当初的离婚。
    如果没有离婚，如果自己一直都在那个家里，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在自己不在家的那段时间内发展到如今的这种地步。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二人也不会陷入如今这种无话可说的境地。
    病房内安静得有些可怕，除了二人的呼吸声外，便听不到其余的任何响动。
    闭上许久的双眼在此刻睁开，何诗珊先是望向了自己眼前的天花板，独自愣神了好一会之后这才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身旁那人的身上。
    望着妹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因为过度紧张而不停抠唆着手指。
    那是对方从小到大一直都未曾改掉过的坏习惯，小时候便有了，当年只要遇到不会的问题，小时候的何芸笙并不会像寻常小孩那样来回抓耳挠腮，而是会屏住呼吸一个人在那里扣着手指甲。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样的习惯对方依旧还保持着。
    她好像长大了许多，又好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何芸笙无论如何，她依旧是她的妹妹。
    是她何诗珊的亲妹妹。
    “他在哪……”
    良久之后，在何芸笙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沟通的时候，病床上的何诗珊率先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愣神有一会的时间，随即她才停下了不停抠唆着指甲的举动，将视线移向了病床上的何诗珊，思索几秒之后便立马领会对方所指的他是谁。
    没有任何的隐瞒，下一秒回答便从她的口中传出。
    “孩子们还在家，他回家去了……是，是我让他回去的，毕竟家里俩孩子明天还要上课。”
    生怕何诗珊对刘长永有不好的感官，刚刚说出口何芸笙便急忙补充对方回家的理由。
    倒也像她说的那样刘长永在确定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之后，便赶回了家，毕竟家中的父母都不在的话谁知道家里的两名孩童会如何胡思乱想，毕竟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也正是看出了当时刘长永的心思，何芸笙才主动接过了在病房内照顾姐姐的工作。
    这种袒护的说辞传入何诗珊的耳中，无力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妹妹的这一做法也向她应征了二人的关系早已不是普通的姐夫与小姨子之间的相处氛围，一想到自己生命中最为珍惜的二人竟会是现在这种模样。
    何诗珊竟不知道该悲伤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那个曾经总是拌嘴，相处起来经常发生矛盾的两个人。
    那个自己看着，从……
    “姐……”
    何芸笙叫了对方一声。
    也正是这一声呼唤打断了何诗珊的胡思乱想，她在听见之后虽说没有做出回应，但视线还是落到了对方的身上。
    瞧着像是犯了大错，在病床跟前坐着低着脑袋的妹妹。
    “对不起……”
    “……”
    “我……我可以回去，不在这里待着也没问题，你要让我离开的话……我也不会有半点的怨言，只要你好好的……”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一开始我只是想照顾幼蓉和昌文他们两个，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两个孩子跟着他生活起居上处处都是毛病……所以我才动了照顾他们两个的想法……”
    “……”
    似乎不打算在继续隐瞒下去，在说出对不起的道歉话语后，何芸笙便一个人自顾自的嘀咕了起来，像是在向对方描述些什么。
    “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从他口中知道了你们离婚的事，一开始我不相信，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我不相信也得相信，后来跟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是自打你出嫁之后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
    “孩子们很喜欢我，他也对我很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有些依赖他了，明明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他，可是现在却变得什么都不想考虑，什么事情都会有他帮忙解决……”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或许我就是喜欢上了这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吧……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有了别的心思，当时你不在家……我就有了维持住这个家的想法，我不想让孩子们的成长中缺失了母亲的照顾，我不想……”
    “够了……”
    情绪愈发的有些举动，嘴巴像是停不下来说个没完。
    可何芸笙的这番话最终还是由何诗珊亲自打断，越是听对方说起这些，她越是在心底埋怨叶青萱的所作所为。
    如今的家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女人有着很大的原因。
    如果不是对方，如果不是她的话……现在的一切也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跳的速度加快，何诗珊再一次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喘息了几口。
    事到如今，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就这样吧……”
    开口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何诗珊一个人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又像是在说给某个人听。
    “就……维持现在的这种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