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杜泽的话,唐罗就知道,他们俩的事其实十分简单,就是为了钱而已。
作为整个西陵最为风靡的娱乐活动,武斗赛最吸引人的地方除了两个武者对放拳拳到肉外,就是那些刺激的外围了,将大比的金钱压在自己看好的武者身上,如果眼光够好,甚至能大赚一笔。
赌徒,爱好者,看热闹的人聚集在一起,武斗赛成了最吸引人最吸金的项目。
庞岩是孤儿出生,被唐氏善堂收养。说是善堂,其实也就是一个为唐氏一族培养仆人和武士的所在。
既然是培养下人的地方,生活水平自然谈不上优越,不说吃穿用度,就说他一个已经是凡人境巅峰的武者,唐氏也不会给一分钱的补贴。逢年一身新衣新鞋便是福利的全部。
武堂三月可请一次假,任由学员们外出去看看西陵的花花世界,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少年们身无分文,又能去到哪里?
好在都从武堂学了一身武艺,气力惊人,只要肯卖力气将假日用来找些短工活计,也能攒下一些微薄的钱财。虽然不能花天酒地,但置办一身过得去的行头还是可以的。
毕竟唐家的产业遍布西陵,以武堂学员的身份找份工打还是比较容易的。
但其中有一些比较突出的武者,例如庞岩这样的凡境巅峰,他们就不愿只是依靠打工赚取拿点微博的报酬。
对他们这样的少年来说被唐氏分支选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作为一个有远大目标的人,庞岩清楚的知道,凡人境巅峰也不过是些炮灰而已。
如果遇见一个愚蠢的家主好勇斗狠,或是派他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他根本活不到蜕凡境就会重伤或残废。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想为自己买一具战甲护身,所以他决定去参加一些小型的擂台赛积累钱财。
从两年前开始,每个假日庞岩都会游走在西陵各个小型的武斗场,参与比赛。
一开始他的境界较低,败多胜少,但随着他进入凡人境巅峰,他突然发现自己看见了一条巨大的财路。
“何必要打生打死那么辛苦才拿几金十几金的报酬?打赢不可以,打输还不会吗?”庞岩很仿佛一瞬间开了窍。
作为武斗赛,武斗场都会选出几十个境界相同的武者进行包装打扮,并为他们安排各种赔率,只有项目繁多回报惊人,赌场才有更大的赚头。
而作为凡人境中出色的武者,赌场为庞岩安排的赔率一向不高,但如果能爆冷的话,就不一样了。
庞岩瞅准了一个机会找到了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杜泽商量这条发财大计,目标就在伦江武斗场的小型武斗会上。
这场武道会是一场凡人境的武道会,自由报名但由武斗场筛选,两天完成全赛。
筛选共留下四十八名参赛选手,十二人一组两两对决,特别出色的凡人境一共八人,这八人是最被看好的,也是夺冠赔率最低的,庞岩赫然在列。
这就是庞岩瞄准的目标,由杜泽全压买庞岩止步十二强,因为这个项目赔率高达1:3。
庞岩将自己的积蓄,整整一百金都让杜泽压在了这一项止步十二强之上。
庞岩进入十二强的对手是一名很普通的凡人境,就算以大多数爱好者的眼光来看,他毫无输的可能。
但在擂台中,他的对手好像勇不可当,抢攻不下,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庞岩不敌被对手一击打在胸前,滑下了擂台。
全场哗然!种子庞岩第二轮就被淘汰了。
一切如计划的那样顺利。
庞岩判断伦江武斗场的管理者哪怕感觉出了庞岩在打假赛也没关系,毕竟大热被淘汰,最赚钱的还是赌场不是吗。
杜泽领走三百金,满满一口袋,感觉双手都在颤抖。
他离开武斗场去找庞岩会和,这钱来的太容易,两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发下一次财了。
杜泽在城中晃荡了半天,才在一条小巷中与庞岩碰头分赃。
谁知两人刚一碰到一起,就从天而降两个蜕凡境的武者将他们打翻在地。
挣扎中两人看清楚了对方的脸,赫然是伦江武斗馆的人!
这下糟了,两名凡人境根本不敌,如同鸡仔般被抓回伦江武斗场。
伦江武斗馆的馆主叫丁高朗,三十九岁,蜕凡境巅峰的大高手。看到两个不过凡人境的小混蛋居然敢串通打比赛,当即就要把两人剁碎喂狗。
死亡的恐惧让杜泽只能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毕竟被武堂处罚也好过直接被弄死吧。
“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西陵唐家的人,我们是唐氏的氏族战士。”杜泽从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喊得那么大声,尖厉的声音似要划破耳膜。
丁高朗不屑的一声冷哼,但还是挥手叫停了两名武者,对杜泽说,叫唐氏来领人,这才有了杜泽狂奔而来的一幕。
“真是嚣张阿。”唐罗啧啧称奇,西陵居然还有不给唐氏面子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武斗场的背后肯定是弥家咯,不然哪敢扣唐家的人口气还那么嚣张。
不过这一次确实是这两个蠢货有错在先,可真行。敢出去打比赛挣钱已经很大胆了,两个愣头青居然还敢设计打假赛打捞一笔。
“初生牛犊不怕虎。”唐罗朝杜泽伸了伸大拇指表示敬佩,随即站起身来。
“唐教习。”杜泽脸上满是紧张,不由得出声问道:“您现在知道了吧,我们真的不是背叛唐氏。”
唐罗拍了拍后襟上的尘土,随口应道:“背叛?开开玩笑不要那么认真嘛。”
杜泽简直不敢置信这番话居然是从一个主脉少爷口中说出。
背叛唐氏那么大的罪名编排下来,只是开玩笑吗?认真一点阿混蛋少爷!我们的生命很脆弱的。
“哦,对了。”唐罗拍了拍还瘫坐在地上少年的肩膀,随口道:“伯山教习不一定能把人领回来,要是惊动了战堂的人。啧啧啧,那后果跟背叛也差不多了。”
杜泽这一下可真的被吓坏了,浑身簌簌的颤抖如筛子一般。他根本想不通区区一个武斗馆的馆主还敢不卖唐家教习的面子吗?唐教习不会又在吓自己吧。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唐罗,希望这又是另外一个玩笑。
对不起,少年,这个并不是。唐罗轻笑,朝他摇了摇手指。
丁高朗本身是一名蜕凡境巅峰的武者,背后还靠着弥氏,抓着唐氏这样一个把柄又怎么会轻易的把人交出。
伯山虽然号称蜕凡境中的高手,但6795的灵力还是差了蜕凡境巅峰老远,更别说还断了一臂,想抢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庞岩不可能被轻易带回来,而宗族武者也事关唐家武堂的脸面,总会牵扯到一些争斗或是利益交换,这都不是区区一个蜕凡境教习能左右的了的。
最后怕不是还是得武堂出面,但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这两个小家伙的下场可不会比背叛家族小。死定了~
如果惊动了武堂,两人受到的惩罚可能比死还可怕,因为两名区区孤儿,居然让唐家丢了那么大的脸。
杜泽看着唐罗的表情,一下子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两人怕是,死定了。
但我不想死阿,杜泽流出了恐惧的眼泪。我不想死,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他跪在唐罗身前,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哀嚎声撕心裂肺:“唐教习救救我们,唐教习救救我们。”
啪!啪!血肉之躯与地面撞击,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土地。。
而远处的学员们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别说那些学员了,唐罗自己都被杜泽的表现吓了一跳,再低头时就看见满地的鲜血。
干嘛!你是要自杀吗?
“给我停下。”唐罗一把抓住了杜泽的领口将其拉起。
鲜血源源不断的从杜泽的额头流得满脸都是,创口处的灰尘与碎石将血染污。双眼中满是绝望,血从眼球间流过让眼眶染得通红,不是是血还是泪的液体不断的从眼角滑落,被提着衣领的少年依旧在祈求“救救我们”,鲜血被呛入口中,发出阵阵咳嗽,溅在了唐罗的衣袖。
“真特么的,蠢成一匹马。”唐罗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染成血人的孩子。
唐氏有这么可怕吗?
这一个月来,唐罗在七号修炼场任教,几十个学员他每一个都能叫出名字,虽然大多有些蠢笨蠢笨的,但人都有感情,相处下来他真的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学生,庞岩的事儿还没到绝境,起码在他眼里。
但他忘记了眼前这些少年的出身,都是一些孤儿罢了,无依无靠都是武堂培养他们出来的,目的也不过是当做处理杂事的伙计与炮灰,命如草芥,他们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
丢了唐氏的脸,等于死定了,杜泽满眼的绝望,但他真的不想死,真的不想,泪珠混着眼泪簌簌落下。
“那个谁章奇过来。”唐罗揪着杜泽的衣领把少年提起来,朝着远处招呼了一声。
“小子你给我听着,既然你喊我一声唐教习,我就不会让你们轻易的死去,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点头。”唐罗揪着杜泽将少年拉与视线齐平。“老子会把庞岩带回来的,你别一副已经要死了的样子,听明白了吗。”
杜泽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被唐罗提着,看着他的眼睛,木木的点头,眼中流出两道眼泪瞬间与额头的鲜血混在一起,他想开口讲些什么,却被灌了满嘴的血与砂石,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叫。
“真难看!”唐罗看着眼前的少年,很是无语,这血哗哗的流怕不是一会儿就要失血过多了吧。
“唐教习。”章奇一路小跑来到了唐罗身旁,就看见了他揪着杜泽的衣领,后者满脸是血还发出嗬嗬嗬的惨叫,太可怕了。
唐罗看着章奇怯生生的眼,觉得这货肯定误会了什么,也懒得解释,将杜泽丢到了他的怀里说道:“你把他送去药堂,看什么,赶紧去。”
“真是麻烦。”唐罗嘟囔一声,朝门口走去,希望还来得及。
……………………
伦江武斗馆
丁高朗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的正中,下手是两名蜕凡境的武者,台阶下跪着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庞岩。
伯山站在大厅正中,与丁高朗对视,气势一点也不输他,但其实伯山的心已经渐渐沉了下去。
庞岩和杜泽,这次是撞了铁板,惹了大祸了。
伯山见多识广,他当然能够感觉到丁高朗身上那股澎湃的气息,定是个蜕凡境巅峰无疑,就连站在下手处的两个蜕凡境武者,身上也有一股不弱的气势。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对方的态度。
那种不把唐氏放在眼中的态度,仅仅凭着三个蜕凡境,勇气怕是不够,一定是有什么更大的倚仗,比如——弥家。
“你一个残废跑到我跟前说你是唐氏战堂教习我就该卖你面子?”丁高朗很是不屑的朝伯山挥了挥手,气焰无比嚣张。
“想带他回去?可以,让你们唐氏的宗脉派人来领!”
二十一章: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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