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机盘基地。
    最中心的控制大厅。
    时而正经时而不着调的伪系统由高一本带人维持。
    庄威、林画、李轴等在外带队练级做任务。
    实验区，某些重要实验正在进行。
    温茗茗附身在苏星眸的卡片相机里，“咯咯咯”的笑，按照墨铭的要求，“咔嚓咔嚓”的拍照。
    卡片相机自我复制了也不知道多少个，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让人眼晕。
    这精神体小姑娘终于跟了苏星眸，未来大概率成为卡片相机的器灵。
    一来可以不花钱氪衣服的相机吸引力太强了；
    二来，沈轻舟不需要什么器灵；
    她有神意系统，自带意志，虽然灵魂破损严重，经过竞技场修复，还是恢复了一定程度的意识——她爷爷沈道元的意识，这是比什么精神体都强大且可靠的器灵。
    三来，沈轻舟也不想让小姑娘为难，命运多舛的小姑娘幸福快乐就好了——骨子里她并不是喜欢跟人争夺的人，无奈身世所迫，总是身不由己。
    “我不需要器灵，你怎么也不找几个？”
    实验的间隙，她忍不住问叶寒。
    温茗茗虽然是难得一见的天生器灵，但在这陨落世界，天生器灵太多了。
    只要现阶段被收服的精神体，在世界彻底沉沦之后，都很容易成为器灵。
    陨落世界任务，收集器灵本就是利益最大的一桩买卖。
    叶寒作为任务的掌控者，过手的精神体成千上万，哪怕自己不出手，坑蒙拐骗几只再容易不过。
    “相比灵魂，我更相信程序！人会犯错，程序也会犯错，但程序的错误容易纠正，而人的……”
    鉴于自己高达40的情商，叶寒还有点自知之明。
    关键程序可以多线程，可以并行处理，可以复制粘贴，要怎样就怎样，要多少有多少，而灵魂，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定制版。
    艺术家讲究个性，讲究独一无二。
    而科学家，追求的就是能将任何的独一无二，化作人人都能得到之物，可以重复，可以验证。不管是放之宇宙而皆准的科学真理，还是工业流水线的产品。
    “程序……”沈轻舟点点头，这也是她正在学习的。
    联邦世界虽然科技水平不算差，由于不是末法，加上世界限定，对信号的处理尚处于模拟化时代，未能数字化。
    所以类似电视的信号、直播投影之类的设备，都是模拟的而非数字的。编程领域同样萌芽未启，存储天下资料数据的神意系统，用的也是再模拟不过的设备型号。
    不过自从来了地球纤维，接触到数字信号和编程……
    被别人视为畏途的傅里叶、拉普拉斯、z变换，由浅而深的系统编程，在她心中，充满着直指大道的严谨秩序之美，每日都沉迷做题难以自拔。
    这不，此时此刻手中还捧着一本，一边看一边演算，和叶寒说话也是算的有点倦了，换换脑子。
    这只是能说出口的一个理由，说不出口的理由则是，没用。
    跟复制体一样的没用。
    器灵的可靠性还是很高的，很多操作更接近程序而非活人，认知范围内的事几乎不会出错，比复制体智能的多。
    但是……它们可以学习，可以进步，独独不会创造，不会比较高级的逻辑推演。
    这点人工智能也是一样的。
    能让天下几先的各种人工智能，都是从以往的棋局对战，海量数据中提取规律。
    但真正的逻辑推演并不需要那么多数据。
    人类的经验并不都依靠海量数据——不管智力还是客观条件，都有制约。
    甚至不用人，比如乌鸦，就知道把硬的坚果丢在路口，让汽车帮忙压碎外壳，捡现成的。
    乌鸦的智商肯定不如人工智能，短暂的生命也很难收集海量数据学习……但这种不高的智商，就足以做出目前的人工智能根本做不到的高级推演。
    而复制体、精神体器灵，包括人工智能都不会这些。
    入手精神体后实验室立刻进行了测试，得出了这无奈的结果。
    可能就像对称性破缺一样，不会犯错误，就不会创造。
    也可能，死亡会带走叫做创造力的东西。
    进入陨落世界，叶寒一度很期待能从这个世界搞一批有研究能力的学霸器灵打下手呢。
    不会饿，不会疲惫，很少犯错……简直是实验犬的最佳人选。
    无奈啊……
    得到什么，总要失去什么。
    得到永生无尽的寿命，失去了身体；得到了凭空而来的力量，失去了创造性。
    生命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灵魂真的是很玄妙的事情。
    沈轻舟微微一笑，虽然叶寒没说出口，她明白。更明白叶寒不在温茗茗面前说这事的原因。
    寒暄之际，忽然另外一边传来欢呼：“出来了！出来了！”
    墨铭、陈璐、武先周、张比心、胡斯坦围成的圈子喜形于色。
    一直等待的实验结果终于出来了。
    众人目光焦点处，是几只小白鼠的全息投影。
    叶寒一手按头，一手按尾，虚空一划，影像被迅速放大，从小白鼠体外，来到了复杂莫名的体内器官结构；
    继续拉伸放大，渐渐能够看清红白细胞、淋巴各种微观结构；
    再继续拉伸放大，则细胞内部核体、线粒甚至dna结构也都一一浮现……
    经过几个月培养，这些小白鼠是第一批完成了全身同位素置换，并在一些设备辅助下，可以进行由内而外，由极大到极小，全方位无死角观测的实验动物。
    不过，费这么大功夫培养，当然不仅是为了极限透视，看的更细致。
    和全息投影依稀重叠，又明显区分的，还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在皮肤表层只是一层光；到了细胞淋巴结构，就能明显看出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暗了；进一步放大到细胞之内，则雪花结瓣、闪电破入虚空的特征越来越明显。
    果然！
    叶寒难得激动，攥了攥拳。
    不管歧管还是导筒，或者他的第三理科，都依赖于无限分形思想。
    认为不管是维度间的能量交换，或者经脉的循环、符咒阵法的构造，甚至是宏观与微观的分界，都依赖于自然的分形。
    从最宏观的宇宙结构，到微观的微粒世界，甚至到弦，皆是如此。
    然而就仿佛量子力学一样，理论符合的很好，实验也没有问题，但始终只是猜测，源于科学的直觉。
    事实究竟是怎样的？没人知道，无法验证。
    虽然叶寒的领域，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如此细致，深入，但是……领域是他的意志凝结。
    领域之下，他想是什么样的，现实就摆成什么姿势给他看，根本不可能得出客观真实的反馈。
    而借助同位素置换剂，精心培育的这一批小鼠，就可以不通过领域被观测到。
    关键观测的人，是对科学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苏星眸……
    什么也不知道的苏白白，无疑是最适合的观测者。
    整合了“心眼术”，可以拍到高维链接的卡片相机，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观测设备。
    当然了，除了卡片相机，深藏于小鼠们体内由卡西米尔探测器组成的纳米传感矩阵，冷冻电镜改造而成的遂穿扫描装置……都是观测者。
    从各个不同方向角度频率维度，进行围观。
    “咔咔咔”密集连续的拍照声，拍的不仅仅是小鼠的身体结构，甚至描绘出了它灵魂的形状……
    而投影展示的东西，才是叶寒难得激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