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凡脸色紧绷，眸底映着他如沐春风的笑容，心生烦躁。
    气他的自暴自弃，气他的无所谓，更气他明明不想笑却还要强撑。
    知道他性子倔，段凡放软了语气，“蓝熙，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和我回风云城吧。”
    蓝熙偏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中闪烁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我们都不要欺骗自己了，我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我都放弃了，你也放弃吧。”他声音平静地道。
    段凡变了脸色，屈膝蹲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蓝熙，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你说过等你能站起来了，我们要一起去赛马的。”
    蓝熙勾起嘴角，笑得讽刺，“承诺也会变的，就像是七七她不在了。”
    三个人的约定，她不在了，承诺自然就不算数了。
    段凡看见他眼底的释然，心底一慌，抓着他胳膊的手不由紧了紧，“夜七她如果在，她不会希望看到你自暴自弃的。”
    “放心吧，我不会自暴自弃的。”蓝熙拂开他的手，淡淡一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回风云城吧。”
    他还有事没完成，他会好好活着的，至少他要查清七七出事的原因，还有伤害她的凶手。
    段凡低着头，失神地看着被推开的手，眸色逐渐加深。
    他和风云城划清界限，也预备和他也划清界限了吗？
    段凡站起身，垂眸看他，“既然你不回风云城，那我就跟着你。”
    闻言，蓝熙仰起头，那人紧锁的眉头落入他的视线。
    “你去哪，我就跟到哪。”他接着道。
    像是宣誓一般的话语，在蓝熙耳边炸开，重重锤在他心上。
    他微微一怔，对上他眼底的执拗，一时失语。
    段凡伸手拿走他的笛子，“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拿着笛子，转身离开房间。
    蓝熙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摇了摇头，唇间溺出一声无奈的轻笑。
    拿走七七送他的笛子，不就是怕他独自走了。
    看来一段时间不见，倒是变聪明点了。
    ……
    华城。
    清晨，天蒙蒙亮。
    常婆婆从洗手间回来，余光瞥到乔洛的房间门开了，心底咯噔了下。
    难道进贼了？
    她脸色微变，放轻脚步靠近。
    临近门口，一道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常婆婆吓了一跳，“谁？”
    “常婆婆，是我。”
    清冷又熟悉的嗓音传来，常婆婆松了口气。
    走廊里偏暗，女子一身黑衣黑裤，脚上的鞋沾着泥，显然是刚回来。
    常婆婆看见她手上拎着的行李包，面露讶异，“小姐，你要出远门吗？”
    乔洛嗯了声，“有事给我打电话。”
    常婆婆应了声好，问，“现在要走吗？”
    乔洛点头，“你再回去睡一会吧。”
    说完，她提着行李包，迈开脚步下楼。
    常婆婆纳闷地看着她的背影，小姐情绪感觉有点低迷。
    从西云阁出来，街边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乔洛打开车门，把行李包随意扔进后座。
    关上车门，她绕到前面上车，系好安全带，她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离开了市区，郊外薄雾弥漫。
    白色的车子驰骋在公路上，速度飙得很快。
    车窗开着，冷风在耳边呼啸，吹得脸颊微疼。
    乔洛失神地看着前面，琥珀色的眸子不见往日的神采，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一只黑狗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一时走神，乔洛反应过来时，匆忙打着方向盘避开。
    车身偏离公路，车头狠狠撞上了路边的树。
    “砰——”
    淡淡的白烟从车头弥漫而出，味道很呛。
    车里，乔洛捂着额头，缓缓直起身。
    微微一动，右手传来轻微的刺痛。
    乔洛蹙了蹙眉，伸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她走到前面，目光扫向车头，有点惨不忍睹。
    没想到开车撞到树上这种事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真是倒霉。”她低咒一声，从兜里摸出手机，编辑了条信息发了出去。
    她抬头望了望周围，还好这里离木屋那边不远，只能走过去了。
    她收起手机，一边揉着右手一边走到后面。
    单手拎出行李包，没有管车，她抬脚径直离开。
    ……
    龙家。
    下了飞机，龙北爵就接到了龙老夫人晕厥的消息。
    至于原因，不用想他都能猜到。
    回到家里时，听说龙家旁系的人都来了，聚在偏厅，一屋子都是人。
    没理会他们，龙北爵直接去了龙老夫人的卧室。
    房门没关，荣姑站在门口守着。
    看见龙北爵回来了，荣姑恭敬喊道，“少主。”
    龙北爵颔首，抬脚走进房间。
    里面，龙老夫人躺在床上闭目假寐，手上扎着针头，正在输液。
    走到床边，龙北爵停下脚步，淡声喊道，“太奶奶。”
    龙老夫人睁开眼，出奇的冷静，“先坐吧。”
    龙北爵拉开椅子坐下，神情淡定如初。
    谁都没有要先说话的意思，祖孙两人像是在比耐心一般。
    最后，还是龙老夫人先沉不住气了，“酒宴上的事我听说了，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龙北爵不语。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喜欢那个叫石先生的男人？”龙老夫人心气不顺，铁青着脸道。
    “你看看偏厅那一屋子的人，都等着看你的笑话，你知不知道？”
    龙北爵薄唇微动，“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乔洛以男装示人，自有她的打算，她不想被人知道她的身份，他自然不会说穿。
    至于别人怎么想，他无所谓。
    龙老夫人沉声道，“你知道，你还说那种话。”
    一想到外面现在的流言蜚语，龙老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不管你和那个石先生是怎么回事，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奶奶，就赶紧和他断绝关系。”
    说完，她呼吸微喘，荣姑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她。
    “老夫人，医生说了您现在不能激动，有话慢慢说。”
    她抬眸看向龙北爵，温声说道，“少主，现在整个华城都是在传您和那位石先生的流言蜚语，流言这东西只能是越传越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