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后,盛京皇宫。
皇太极坐在范文程、宁完我等人按照大明礼部的有关典章布置出来的“勤政殿”高高的龙椅上,一双肥硕的大手紧紧握着龙椅的扶手,双手上青筋暴露,还在微微颤抖着。
“……”
“皇上,就是这些,奴才不敢隐瞒”
“他人呢?”
“关在浣衣局染坊里”
“带他过来!”
“皇上……”
“速去!”
半晌,宫里的管事太监将一个人带过来了。
只见他浑身都是血污,连脑后的小辫子也被人扯掉了,那里也是血污一片。
“听着”,皇太极冷冷地瞧着他。
“还有十天你就满两年了,若是没有意外,你就会伺候在朕的身边,或是到船坊做监军,没想到,没想到啊”
“你以为朕将你放在御膳房是将你放逐了吗?”
“非也!哼,皇宫之内,何其重要,怎能轻易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堂而皇之随伺在朕的身边?!”
“明国为何衰败如斯?还不是你们这些祸乱宫廷、残缺不全之人闹的!哼,大清国岂能重蹈覆辙,就算你有可用之才,也不能得到像魏忠贤、刘瑾那样的高位!”
“既然你等自愿残缺身体来到宫中,一门心思伺候好你等的主子才是正经,有任何痴心妄想都是莫大的罪过!”
“哼!”,皇太极突然站了起来,这时,他身后那把硕大的龙椅顿时完全露了出来。
在龙椅的右侧挂着一柄长刀,长刀约莫四尺长,刀柄很长,应该是双手握持的,刀柄上缠着红色的绒线,刀鞘金光闪闪,雕刻着龙纹,不知晓是金质的还是铜制的。
龙椅后面藏着一张大弓,大弓通体黝黑,一旁的箭囊倒是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云纹加衮龙,箭只的翎羽一看就是专门用辽东地区特有的大鹰羽毛制成的。
“咣!”,皇太极将那把长刀抽了出来,只见刀身锃亮,上面隐隐带着红晕,显见得没少染血。
这一刀、一弓是皇太极年轻时征战四方惯用的武器,别看他现如今身体肥硕,年轻时可是努尔哈赤几个儿子中少有的骁勇之人,一点也不亚于阿巴泰、莽古尔泰等人。
那张弓,目测至少超过两石。
带着红晕的长刀刀尖指着那人。
“说,除了秽乱宫廷,你还有没有其它的事情没说?”
那人这时将头抬了起来,竟然是王文慧。
王文慧身上明显是受了酷刑,不过他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这让皇太极很不爽。
一个汉人,还是太监,虽然以前在尼堪身边侍奉着,终究是一个奴才,见了自己不但不下跪,竟然还露出这种表情!
“大汗,奴才与柳云两情相悦,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事情”
“真的吗?”,皇太极手中的长刀就搁在王文慧的脖子上,已经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实话告诉你吧,自从你来到皇宫,你的一举一动莫不在本汗的掌控之下”
“那柳云本汗也打听清楚了,原来他也是尼堪手下的人,哼!尼堪这厮打得好算盘!竟将手下派到我身边来了!说!老老实实说清楚了,你至少还有一条全尸,否则……”
“本汗这里至少有十几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前几日刚刚蒸死了一个太监,那是最轻的!”
王文慧心中一凛,他虽然来到盛京皇宫才两年,不过宫里那严苛的律令以及惩罚措施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皇太极说的不错,用蒸笼蒸死确实是最轻的。
一想到其它几种令人痛不欲生的刑罚,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皇太极观察到了这一点,他将长刀拿了下来。
“说吧,本汗一言九鼎,只要你老老实实说了,本汗宽宏大量,赐你一个全尸”
“大汗”,王文慧依旧带着那种讨厌的微笑,“奴才已经说过了,除了柳云的事,其它的事一概都无”
“哼!”,皇太极转身就走了,“这是你自找的,带下去!剥皮、喂蚁、凌迟!”
王文慧一听也有些天旋地转,这可是宫里最残酷的刑罚了,从人身上将一整张皮活生生地剥下,然后抹上蜂蜜,将大把的蚂蚁放在人犯身上,等人犯支撑不住时再割上三千六百刀,这还不算,割下的肉全部喂给猎犬。
王文慧暗暗地想着,“那一刻真到来时,一定要咬舌自尽!”
“行刑前将他的舌头割了!”,没想到似乎想到王文慧可能会采取的措施,皇太极那肥壮的身影在消失前又来了一句。
!!!
第二日,午时三刻,皇宫北面九门附近。
原本沈阳是没有九门的,是皇太极上台后专门修建的,自然了,内瓮城也是少不了的。
九门,正是满清自从立国以来专门处决犯人的地方,原本像王文慧这种小太监是没有资格在九门附近就刑的,可一想到像他这样卑微的奴才在清国皇帝面前竟然这样放肆,皇太极一气之下便下令在九门处决他。
王文慧赤身露体被绑在专门行刑的一根木桩上,那根木桩上殷红一片,在多年前,这里因莽古尔泰的事情皇太极曾一气凌迟过几百人,而最著名的一人自然是他的亲姐姐莽古济,她受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才咽气。
同时得到凌迟待遇的还有莽古尔泰的亲信以及子侄,几百人一直割了将近一个月!
都说朱元璋、朱棣狠辣,他们至少对自己的亲族还会袒护三分,而大清开国的这几位,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妥妥的枭雄本色。
说来也好笑,以前满人对付敌人或者犯下大过错之人,最严重刑罚无非是砍头,最严重的也就是将其杀伤后扔到野外,让野兽闻到血腥味将犯人活吃了。
没想到取得辽东之地后,倒是从汉人那里学到了不少折磨犯人的法子,这剥皮、喂蚁、凌迟便是他们发扬光大的。
负责行刑的都是辽东的汉人,还都是“祖传”的技艺。
“时辰到!”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一名行刑的“好手”拎起一把锋利的小刀来到王文慧的身后,按照规矩,他要在他的脖子以及背脊处先划一个口子,然后朝里面灌入水银,在水银的作用下,剥起皮来就容易得多。
当然了,水银不能灌太多,否则犯人的痛苦太少就起不到作用,随便几滴就行,主要是方便找到入手的地方,方便活剥而已。
这名好手拿着小刀对着位置就扎了上去。
“扑!”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此人手中的小刀尚没有抵近王文慧的背脊,自己却捂着脖子倒下了。
他的喉咙位置扎着一支短箭!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瞬间便从观刑的庞大人群中跳了出来,并以极为迅捷的方式接近了刑台!
“咣当”
那人手中的长刀对准的正是王文慧本人!
看来他并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想提前斩杀王文慧以使他少受一些痛苦,不过他的长刀却被一柄重剑挡住了。
挡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刚才他隐藏在人群中,见有事发生才突然跳了出来。
“柳郎,哈哈哈”,那汉子仰天大笑,“皇上早料到你会来这么一出,早让本将候着,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柳云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借着重剑的阻挡向后急跳!
“现在想跑?晚了!”
这彪形大汉正是鳌拜,他一边喊着一边用与他的身形不相符的速度接近柳云。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柳云并不是准备逃跑,而是双手举刀,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造型,身上还散发着凛冽的杀意。
鳌拜心里一凛,这是他以前与他交手时从来没有过的。
其实此时已经有两黄旗的旗丁张弓搭箭将柳云围了起来,根本不需要鳌拜出手就能将他射成马蜂窝。
但鳌拜身为满洲第一勇士,还是目前仅有的几个巴图鲁之一,若是不能亲手拿下柳云,今后还怎么在辽东混?
“扑扑”,还没等他想明白,眼前那团黑影突然腾空而起,一刀斩在鳌拜扬起的大剑上,“咣当”的声音响彻刑场!
好个鳌拜,柳云连人带刀的份量几乎都压在大剑上,他却依旧岿然不动。
“你上当了!”
没想到柳云竟然又在半空中踢出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长刀上,最后竟借着这一踢之力向后跳跃,这一跳跃竟来到了刑台之上!
他抽出了另一把倭刀,对着王文慧就是一下!
此时,鳌拜还在刑台下面两丈多远的地方,他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放箭!
“慢!”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说出来的是满语,不过不肖辽东地界的口音,而是北境黑龙江一带的索伦口音!
一位带着斗笠的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王文慧见了那人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担心起来。
来的竟然是灰衣卫的头领噶里!
“我是瀚海国派来的,有要事与贵国皇帝商议!”
鳌拜却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柳云等人,他冷笑道:“也好,多你一个也不碍事,记住,明年今日便是你等的忌日!”
噶里却浑然不觉,他也是一阵哈哈大笑,“你是谁?你担当得起吗?若是惹恼了我家大汗,断绝你等之贸易,让你等困死、饿死、冻死,我看你家大汗会把你怎么办!”
鳌拜此时还是一介武夫,哪里想到这么细,他根本没理会噶里说什么,高举的大手就要放下!
“住手!”
一听到这个声音,鳌拜“扑通”一声跪下了。
第二十五章 谍影重重(下)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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