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那天，李超凡对医护人员还有节目组工作人员们都感激涕零，连连向大家作揖，鞠躬，感谢他们救了他的命，以及对他的“资助”。
    虽然医药费报销和片酬是上节目应得的，但李超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之后，深深地认识到，这种“援助”真的是无价的，很宝贵，可谓是“遇到贵人”，在他最最惨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尤其是，最开始，他没有钱支付医药费，医护人员们还是迅速对他进行了人道主义抢救，而且是非常尽心竭力的那种，将他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回想起来，当时他浑浑噩噩的时候，似乎隐约看到过黑白无常来索命！
    同时，李超凡也相当悔恨，他说道：“陈医生，您放心，我出去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再沾赌这个字，我就是猪狗不如！”
    听得医护人员们一愣一愣的，咋感觉我们这里是“号子”？
    至于出去之后的工作，李超凡不打算做理发师了，他觉得那种行业可能真不适合他，他要将头发染回来，剪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发型，然后送外卖去！
    送外卖，只要肯吃苦，一年十万还是能赚到的，坚持个几年，应该能把债务清掉。
    这次的片酬足足有两万多，能大大缓解他的债务压力。相信这两万块钱还掉之后，那些催债的就不会逼得这么急了。至于以后，一靠工资，二，万一工资不够，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先应应急。只要赚钱的速度大于每月的利息，总归能慢慢清掉。
    大家都鼓励他，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年纪又轻，将来的日子还长，让他好好生活。
    临走时，李超凡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尤其是瞟了李苗苗一眼，可惜，李苗苗很淡然，看他的时候，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李超凡心中一叹，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吧，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想女人干嘛？暖饱思那个，只有吃饱穿暖了才有精力去追求。他抖擞精神，踏出了急诊科的大门，去迎接新的生活，新的挑战！
    “死”过一次之后，真的给他一种重生的感觉，艳阳天还是那个艳阳天，整个人的心态，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
    急诊科。
    一位头发花白，八十多岁的大爷，鼻青脸肿，身上还有好几个大牙印，手臂上还被刀划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被其子女紧急送了过来。
    医护人员们都很惊奇，大爷咋弄的啊？这一大把年纪了，被人打了还是咋的？真要被人打了可得报警！不过，他们也很好奇，现在这年头，谁还敢打这么大年纪的大爷，不怕倾家荡产吗？
    他的几个子女都很尴尬，后面，还跟着大爷的老伴，也是差不多年纪，七八十岁，但是一脸怒容，骂骂咧咧。
    众人一看这架势，似乎有点恍然了。多半是家事，幸亏大爷大奶奶身体好。那什么，七八十岁了还能打打闹闹，行动自如，也算是一种幸福吧。很多人五六十岁就没了，也有很多人七八十岁了但每天躺在床上或坐在轮椅上，生活不能自理。
    陈俊赶紧帮大爷处理伤口，一边处理，一边询问：“大爷，您这是咋弄的啊？”
    大爷一脸羞愧：“唉，别提了，被老太婆打的。老太婆有毛病的，你说我都八十多了，虽然平时爱锻炼，身体还好，但哪里有那个精力去外面找女人啊，她偏偏说我在外面有人，一大把年纪了还吃这种干醋，你说我冤不冤？”
    陈俊开玩笑道：“那大爷您一定是年轻的时候有前科，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到处留情！”
    “哪有的事，没有没有！”大爷摇头，嚷嚷道，“像我这种老实人，都是从一而终的，从来没有搞过外遇！”话声这么大，估计也有说给外面老太婆听的意思。
    陈俊其实是有些羞愧的，每次听到或提到外遇这种事，他都有点儿心虚，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出轨这事儿，他真的是……唉~，别提了，分又舍不得，继续下去又是错。有时候，他也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治病救人这方面，他能当机立断，非常果决，但是在感情这方面，往往优柔寡断，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或者情人。
    外面，大爷的老伴听见大爷这么大声的“自辩”，不由又火了，跳起来大骂道：“就你这样的还老实？一天到晚在小公园里勾三搭四，当我眼瞎啊！你说，你给我老实交待，你是怎么跟那个老女人好上的？你们背着我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嗓门，哟嚯，一点儿也不像年近八十的人。而且还能跳起来骂，不得不说这对老两口真的身体很好。
    老人的子女们就非常尴尬，连忙劝解，但是怎么劝都不听的。老人正在气头上，子女们哪里管得住。再说，可能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在家里就占据着统治地位，绝对的权威，所以即便老了，子女们也是没办法。
    “你不说清楚，谁也别想好过！”老太太怒吼道。
    “妈，您别这样，爸他真没有，他每天在公园里就是打打太极，跳跳广场舞。”大爷的一个女儿如此说道。
    老太太：“就是跳舞的时候认识的，你也是女的，你怎么还帮着那老东西？要是你老公出轨，你还会这么淡定吗？”
    “妈，爸他这么大年纪了，即便有那个贼心，也力不从心了啊！”大爷的一个儿子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力不从心，他偷偷拿钱给那个女的用！退休金都被狐狸精给花完了！”
    ……
    老大爷听到这些话，真是哭笑不得，对陈俊说道：“小医生，你来评评理，你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怎么出轨啊，这都八十多岁的身体了，唉，也不知道她咋想的？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捕风捉影。”
    大爷一脸的委屈，话匣子被打开了，向陈俊诉苦，说是老伴三天两头这样，有疑心，每天有问不完的话，反反复复要他老实交代，和外面的那些老太婆怎么怎么回事，而且，稍有不顺心就开骂，基本上，就是从早上起床开始就骂骂咧咧，能一直“战斗”到晚上。
    有时候，做梦说的梦话都是在质问他。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幸亏大爷没有心脏病之类，否则，早就气得心脏病发而亡了！
    陈俊听着听着就有些不对劲，让边上的护士，将外面老大爷的一个小女儿给叫了进来，询问对方妈妈的状况。
    小女儿也向陈俊吐槽：“我们劝过很多次了，但是我妈都不听的，她总是怀疑我爸出轨，还总是埋怨我们只帮爸爸不帮她。医生您看，我爸身上其实有很多旧伤，都是我妈给掐的，挠的，有一次，我爸这么大年纪，跪下来发誓，她也不相信，保证书写了也不相信，过两天又会重复质问，反复质问，就那种没完没了的感觉。不过，我妈真是爱我爸爸的，每次带他们出去玩，拍照啊什么的，我妈都要黏着我爸，让旁边的路人看了都羡慕不已。但是回来之后，又会故态萌发，说是我爸游玩的时候，故意偷看人家老太婆，是不是觉得人家老太婆长得比她好看！”
    老大爷有些急了，怪女儿：“你咋什么都说啊，你老头我不要脸的啊？”这女儿，连下跪、写保证书的事情都抖落出来，让人老脸往哪儿搁。
    陈俊笑道：“没什么丢不丢人的，我怀疑啊，您老伴可能是痴呆症。这是病！”
    “啊？痴呆症？”
    “不可能吧？！”
    老大爷和小女儿都不相信。
    小女儿说道：“我妈不可能是痴呆症吧？别看她年纪大，去菜市场买菜，心算可厉害了，有时候老板摁计算器还没算出来，我妈就算出来了。比我们年轻人都厉害！而且平时做家务、烧饭、洗衣服都很正常的，她偶尔还和朋友们一起打麻将，也从来没有算错过账，麻友们都夸她精明。”
    陈俊摇了摇头，说道：“痴呆患者并非全都是‘老糊涂’。痴呆，是一种大脑的变性性疾病，就是在大脑里产生了一种‘毒性’蛋白，这种蛋白对神经细胞造成了持续不断的‘毒害’，导致神经细胞不断地死亡，脑功能不断地受到损害。从临床上，可以看到患者的各项大脑皮层功能不断受损，导致各种功能的退步和丧失，从影像学的片子上，比如ct或者磁共振，可以看到脑实质的萎缩。有少数痴呆患者，大约占5%吧，他们的记忆力根本没有问题，但行为却变得古怪，最常见的表现是嫉妒和妄想，比如怀疑自己东西被偷，或是怀疑老伴不忠，又或者是到了晚上就出现幻觉。也有的是出现语义性痴呆，也就是理解障碍，还有的患者讲话变得结结巴巴。”
    “这样啊？”大爷和小女儿面面相觑。
    “医生，那是要去精神科检查一下吗？”
    “我就怕我妈不愿意去，一旦跟她提这个，去精神科？她恐怕要杀了我们！”
    “不是精神科，是神经内科，”陈俊琢磨了一下，说道，“如果老人家不接受自己患病，不愿意去，要么就在这里吧，我去联系一个神经内科专家过来，你们骗她是耳石症，呃要么说简单一点，就是耳朵有毛病，压迫了神经，让那位专家给全面检查一下，如果确诊了，再告知她真相！”
    “呃……”老大爷和小女儿想了一下，最后，两人眼神交换了意见，同意了，小女儿说道，“那先这样，麻烦您去联系专家，我出去和我哥哥姐姐商量一下。给他们透个风，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好的。”陈俊继续帮老大爷处理。边上，护士李苗苗眨了眨眼睛，心说陈俊就是厉害，随便听了下，就考虑是痴呆症。至于陈俊诊断得准不准，李苗苗丝毫不会怀疑，毕竟，“鬼神莫测俊哥哥”可不是盖的！
    她都能想象得到，确诊之后，这家人对陈俊的钦佩与惊诧。
    陈俊给大爷处理好伤势之后，就给神经内科打电话，得知神经内科副主任医师莫肖阳今晚在病房，于是联系上了，将情况一说，莫医生就立刻兴匆匆地过来了。
    遇见这种奇怪的病患，莫医生还是很有兴致的，颇有点儿“见猎心喜”的感觉。当然，并不是说他们没有仁心，而是，职业习惯使然。再说，人家生病是事实，患者到了他手里，他能治好，能帮助人家，是这样一种欣喜。嗯，又能帮助人，解除患者的痛苦了！
    其实，陈俊自己也能诊断，但是随后的治疗还是要转去神经内科，而且他还有其他事情，白天又要上课，所以，索性一开始就请神经内科专家过来，这样也能让患者家属更加信服。
    外面，大爷的小女儿和几个哥哥姐姐商量之后，刚开始，几个兄弟姐妹也是很惊奇，觉得不可能，但他们中有人也是听过陈俊名头的，知道人家医生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就接受了，几兄妹合计了一下，就骗母亲说，可能是耳石症，就是耳朵出问题，压迫到神经什么的，这边有专家，没说什么专家，要帮她安排检查，希望她配合云云。
    刚开始，老太太自然是勃然大怒，但是后来人家专家都来了，态度又很好，几个子女也都劝说，尤其是她的二儿子，简直直击要害，一下子就打动了老太太。
    二儿子是这样说的：“妈，你就听我们的，检查一下又没关系，反正用的是老头子的钱，您不给他花掉，万一他又拿去给别的老太婆花怎么办呢？”
    老太太一听，这还了得？给他花掉，这个月的退休金花光！多做点检查！
    于是，这位“善妒”的老太太就很配合了！几个子女背后点赞！
    检查结果出来，果然，老太太的大脑是有病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