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顿饭,佟蕾吃的并不愉快,回家路上一言不发。
等回到家,她就上楼洗了一个澡,吹干头发出来时,看到辰况正在打电话,面前摆着一杯茶,正在冒水气,袅袅然,消失了去茂。
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冷峻的容貌,一下变得棱角分明,显得异常深刻撵。
她没有回房,而是直接坐到他面前,最最重要的事,还没有说呢……又冒出一些让人觉得不愉快的事来,今天算不算是糟糕的一天?
闻到一阵幽香的辰况三两下把电话讲完,把手机置于茶几之上,不动声色,睇着,这丫头在不住的捏着抱枕,看样子,心理活动很紧张。
“辰大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正好,我也有话说!”
他点头,去取了一杯水给她。
他想,她需喝点什么,以缓解情绪。
两人并排坐着。
“说吧!你先说……”
辰况说,声音温和。
佟蕾低着头,想了想,转过了脸,两个人四目相接。
她神情很认真,而他呢,表情永远是一种她很难读懂的深沉——这种深沉,是心与心之间还不能跨越过去的距离。
“妈妈跟我说过,你以前有一个关系不公开的女朋友……是不是?并且还好过好几年!”她轻轻问。
辰况目光一闪,没迟疑的点了点头,何菊华的确问过,而他也的确承认过,这事没什么好瞒的。
“嗯!”
“就是她是吗?李彤?”
“嗯!”
佟蕾回忆了一下,那个女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六七岁吧……长的挺漂亮的。
“你,喜欢她吗?”
她轻轻问。
辰况沉默了一下。
这个问题,李彤也曾问过他。
他没有回答。
想当初,他和她在一起,是她主动。
后来,他默许了这段一种关系的存在。
它的存在,和喜好无关。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种排遣。
“不反感!”
他吐出三字。
对的,是不反感,否则,也不会走得这么近。
她用一种怪怪的目光打量着。
这算是怎么一个回答?
他被打量得有点心不安,那感受就好像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似的,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了?”
“我……我就是不懂!”
“什么不懂?”
“既然你有女朋友……为什么要选择和我结婚?”
她无比困惑的问。
这个问题,问的好啊!
问得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辰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纳闷的问:
“就我而言,嫁你,你可以帮我们佟家。就你呢,难道你真的只是纯萃的为了帮助好朋友家渡过难关吗?”
辰况用食指蹭起鼻侧,沉吟,还是不语。
说真的,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小丫头片子,好像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
对,很难为情。
尤其是,这丫头对他没那份心。
辰况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快去承认。
至少得再过段日子,渐渐把她的心收住了再说比较好吧……
嗯,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有件事,我想我得纠正一下。
“那
tang就是,我和她,算不上是男女朋友,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结婚的事……
“这么说,也许会显得我很恶劣似的……但,这是事实……
“这是成年男女之间一种很冷静很成熟的相处模式……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各走各……
“今年年后,我就和她说开了,不再见面,也的确没有再见过。
“那些事都是过去式了。今天遇上只是意外。
“蕾蕾,我和她那几年,就带她出来吃过一次料理……也不记得今天是她生日……”
谁晓得呢,琼城这么大,今天这个时间点,居然就遇上了。
他也很郁卒。
关于这些过去,他并不想让她知道。结果,还是知道了。
辰况素来说话果断,雷厉风行,但这一刻,提到这件事时,他的心里,多少有点发虚。
佟蕾认真听着,突然觉得那个李彤的,也真是可怜——也是一厢情愿呢。
也许他觉得那是成人之间的简单模式,但在那李彤看来,可能就是抓住这个男人的唯一机会。
就像苏贞一样。不顾一切的投入,而后换来的是血本无归。
想想,这个男人也真是有点叫人怕呢——前后毁了两个女人,都对她痴心一片,现在,这个男人却成了她的丈夫。
她沉默了一下,把那杯水给抓过来喝了一口,又想了一下。
辰况没有再说什么,心里有点小紧张。
这种紧张,很久不曾有过了。
就像小时候,要面临考试时的那种情绪,生怕考砸,而现在,他是生怕她会因为这件事,和他闹别扭。
一杯水被喝完后,佟蕾终于开口说话:
“辰大哥!”
“嗯!”
“你也说了,今天只是意外。”
“嗯!”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意外的是不是?”
“嗯!”
“我想好了!”
“说!”
“不管是你,还是我,结婚前的事,我们都不作数,但是……”
她的语气来了一个转折,目光澄亮的盯着:
“结婚后,我就不许了……对,绝不许你和你的前女朋友牵扯不清。我们要一起好好的经营婚姻。要一心一意。要忠于婚姻。要彼此负责。
“我知道,男人都爱玩,很多人都爱在婚外养红颜知己……我希望我的先生不会是爱养女朋友的那种人……”
她的语气有点小受伤,刚刚那幕,太扎眼了——
那个漂亮的女人紧紧抱住他,他没有一把把人撂开。
那些话,她也有听到,门没有关呢……
那女人绝对是喜欢他的,甚至于还想继续做他的地下情~人。
他要是答应的话,要是答应了……
她想想就烦!
辰况静静听着,伸手抚了抚她耳鬓边上那顺顺的发角:
“不会!”
“肯定?”
“绝对肯定!别瞎想!”
他想将她揽进来,她却躲开了,就像躲苍蝇似的躲开了。
为此,辰况皱了一下眉,心里苦笑。
自己不生她的气儿,她倒是先气起他来了。
唉,果然是,谁爱喜欢上,谁先倒大霉,他怎么就栽在这个小不点手上了呢……
他把僵在半空的手收回来,在自己的大腿上无措的蹭了蹭,神情变的沉沉的。
佟蕾见状,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点过激了,马上轻轻补上一句:
“现在不许抱我。你身上有她的气味。先去洗澡!”
她嫌弃那味道。
这让她极为的不舒服。
“有吗?”
他一怔,闻了闻。
“有!”
“哪有?”
“反正就有!”
好吧!
太太很挑剔,只是隐约有一点点属于别人的味道而已……
咦,这丫头是不是小狗狗投胎变的,鼻子这么灵?
“好好好,我去洗!”
他妥协,再次去冲了一遍,为了迎合小妻子那个别扭心理,也为了晚上可以抱着睡……唉,现在也只能是抱着睡,但能抱着也不错了……
出来时,身上已清清爽爽了,辰况先回了房,却不见小丫头,转而去了阳台,果看见她赖在那只软榻上,正在望着像是撒了一地钻石的星空,小小的身子,弯着一个优美的曲线,实在惹人怜啊……
他窝到她身边,将她搂住,她又想推。
他哪许!
“洗干净了!你闻闻!”
他低低在她耳边说。
一阵幽幽的薄荷香冲进她鼻子,那股怪怪的女人味消失了。
于是,她窝在那里不动了。
他见状,以手撑着脑袋,另一手,轻轻捏她小脸:
“还绷着小脸?说开了,就不准再往肚子里去。”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小女孩这么低声下气说话呢——好吧,谁叫他看上她了呢,得哄她高兴,自己才有好日子过。
她爬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瞥了一眼,才说:
“没有。都过去的事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敢婚后再这样,我才不卖你账呢……”
“那还一副我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他凑过去,将她搂了过来,贴着她的发顶,亲了下,又在额角吻了一下。
那软软的触感让人觉得不自在,佟蕾抚了抚被亲过的地方,抬头说:
“不是因为这件事。”
“你另外有事?”
他猜测。
“嗯!”
她点头:“我还有事,想说,可说了,又怕你生气!”
“哦?”
他挑挑眉,目光带着研磨之色:
“你又惹什么祸儿了?”
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珠子转了好几下,还露出了一副小心谨慎的表情:
“我说出来,你不能生气!本来嘛,我也不会那么做,可谁叫你一去不回家,我又没地方打听……我知道,这件事,我根本就不该打听,但人都有好奇之心,对不对?但再加上你忙成那样,我就想,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于是就去了……”
说了那么一大段,还是没有把重点说出来。
不过,辰况是什么人物,那脑子,转弯快的来吓死人,眼睛一眯,马上就猜到了一些什么:
“你想说的事,是不是和你昨天下午突然失联两小时有关?”
“嗯!”
瞧,多能联想,还知道她把保镖给甩了呢!
“你去见什么人了?顾惟?”
他问。
她一下肃然起敬。
这个男人果然是唬弄不得,轻易就能把她看穿。
“嗯!”
佟蕾点了点头,又小心的瞄了一眼。
他的反应倒是很淡定,只问:
“你的号码,早改了,他怎么联系上你的?”
这个新号码,知道的没几个,就连那三个小姐妹,她也没告知。为的是什么,就是杜绝任何和顾惟联系上的机会。也不知周茯苓是从哪里得知了她的号码。
“是……是茯苓联系的我,我去了,才知道她果然是顾惟指派过来的。”
“哦,我正愁把抓不
住他呢……这几天忙,一半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事。”
辰况静静的说,当然不会生气,做男人,得大肚,这丫头已经够怕他了,他自不能再板起脸。
“他找你,为什么事?”
冒那么大风险见她,肯定是有目的所图的。
“有!”
她从软榻上跳下,噌噌往屋里走了进去,一会儿后,她又噔噔噔跑了出来,脚上什么也不穿……将一件亮闪闪的硬盘递了过来。
“什么东西?”
“这是他给我的东西,说是要我给你看看。我本来想打开看看的,插上后发现,得用专用的软件才能打开。现在我不能确定这里头藏着什么东西?你那圈子里的事,总是尔虞我诈的,之前,我就在犹豫要不要给你……”
一边说,她一边搓着手心,一边在察言观色。
辰况听完,问:“除此之外,他还说过什么没有?”
“有啊,他说:越狱这事,他是遭人陷害的。他想联合你把那个人找出来,还他清白。
“另外,他还说,他杀人是因为要救人,救的那个人是温柔宴上一个被压轴拍卖的小姑娘、
“辰大哥,温柔宴连锁店是你和我哥一起收拾掉色情组织,我想问问你清不清楚个中内幕?”
她问,看到男人在听到温柔宴时,目光闪了一闪,不知是什么意思。
“哦,除此之外?”
他又问。
“他说,嵬帮和四海帮内有人在勾结,想致他于死地!”
“嵬帮?四海帮?”辰况咬着这五个字重复了一遍:“理由?”
“四海帮在内讧!”
“哦?”
男人的脸色,很深沉,没有再问什么,立马拿着这硬盘往房里走了进去,找来了他那个专用电脑,开机,插上,登录虚拟军用系统,启用军用模式,将文件解压,现出两个文件。其中一个是视频文件,点击后,屏幕上现出了顾惟的头象。
一面白色的墙,一张木椅,上头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正是顾惟,额头有三块青紫,双手插着上衣袋,一副痞痞的样子——应该说,这个男人,很雅痞,瞧啊,唇角那抹笑,足能让迷倒一片无知小姑娘。
对着画面,他开口打了一个招呼:
“嗨,辰况,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视频,就说明一件事:蕾蕾心里还有我。”
这话,说完,还露出了一个美美的灿烂无比的笑容,非常非常的欠揍。
佟蕾一听到这话,不由得瞪大眼。
什么,什么,什么啊?
她这么帮他,他还来挑拨离间?
她一下气的涨红了脸,对上挑起一边眉毛的辰况,急声叫道:
“我没有……”
电脑视频上,那个男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着他们叫了起来:
“哎,蕾蕾,你别说没有。你要是没有,就不会跑来见我……”
说完,又是一抹气死人不偿命的白牙笑。
佟蕾气的快磨牙了。
“才不是这样的,才不是这样的!”
“你就别狡辩了!”
那混蛋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说。
佟蕾郁闷。
辰况见状,滋味杂成的拍拍她的手:
“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辰大哥,我……”
“我们看下去!”
“嗯!”
这时视频上的男人,点了一根烟,吐着一团团的白烟,说:
“辰况,让蕾蕾下去,男人的事,女人别来插手。那丫头心思单纯的很,那些肮脏的事,我不想让她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呢,只需要简简单单过日子就行……”
嗯,这句话,挺有道理。
辰况点了点头,表示认
同。
佟蕾可不同意,连忙摇头,扯了扯辰况的衣角:“我想知道。别听他的话。”
“但我觉得,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辰大哥……”
她眼巴巴望着。
“嗯,那我不看了!”
辰况一把将那硬盘拔了,把电脑给合上了,伸了一个懒腰,说:
“十点多了,睡觉……”
他把硬盘往指纹抽屉里一扔,上锁,转身站起,往房里去。
佟蕾无比郁闷的在电脑边上站了一会儿,跟着回房,看到男人已经躺在床上,手上抓了一本书,正是她的《人体解剖学》,他翻了几页,皱眉:
“蕾蕾,做医生是挺好,不过很辛苦,而且会面对很多生死,你的胆儿那么小,你想过走这条路,你会付出一些什么吗?”
尤其是解剖一门课,听乔琛说的,当初和他们一起学习的同学,无论男女,都吐了——把人当作动物似的进行解剖,实在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她从另一头爬上~床,抓来薄被盖在身上,本来是不想搭理的,想想又觉得这么斗气,太孩子了,于是压了压心头那点小情绪,还是作了回答:
“我知道,我会适应的。一个人,总得找到一些有意义的事,才能实现自我价值是不是。我就是要挑战自己的极限……之前,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以后,我要让我的人生充满意义,而不是成为某某人的配角,或是被人当作不懂事的小孩子来看。假以时日,我一定可以成为主刀医生,独挡一面……”
这回答,理性而成熟。
辰况在睇她,这丫头长大,以前只知道吵吵嚷嚷的要成为乔琛身边一个小小的助手:以千金之躯,去从事护士这个行业,在别人看来,是一件可笑的事;现在呢,她长志气了,要成为主刀医生,让别人来围绕着她来转。
他伸过手来,摸摸她的头:
“好样的!”
“辰大哥……”
她还在惦记那个硬盘。
“其他事,你别管,以后,你好好读你的书,顾惟现在属政治事件,这种事,你最好不要多管,太复杂,牵扯很广,已事关国家~机~密。”
“可是,辰大哥……”
一根手指压到了她唇片上,
“如果你再这样,我还真的会怀疑你余情未了,辰太太,你想让某人隐形的挑拨变成现实吗?
“说好的,以前的事,我们都不作数不拿来拈酸呷醋,以后呢,我们要一心一意,要忠于婚姻,要彼此负责,会和以前的人分得清清楚楚。所以,你别管好不好?
“用心你的专业,安安稳稳的做辰太太,是你接下去的人生所要面对的事,除此以外的人和事,你通通需要放下,交给我来处理。
“蕾蕾,基于我身份的特殊性,有些事,我必须对你有所保密,在这件事上,我必须要谅解我……”
辰况挪近了一点,抚着她的脸,很耐性的开导。
佟蕾定睛考虑了一下,终于点下了头,说:
“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不藏私心,秉公处理。”
她咬字清楚的吐出八字。
“嗯,那我还你八字。”
“哪八字?”
“铁面无私,我之本色。”
她是满意的,同时是欣赏的。
“好!我不再过问这件事。”
“乖,睡觉!明天不是还有上课吗?”
“嗯!那晚安!”
她转头,把他那边的灯关了,转过了身,闭上了眼。
辰况也关了灯,只是他并没有睡过去。
一片漆黑中,他睁着眼,双手枕在脑后,想着那硬盘。
零辰两点,在确定她已睡过去之后,辰况悄悄潜出了睡房,去了书房,将门锁上,重新打开了电
脑,插上了那个u盘,看起那一段视频。
结果证明,那视频当中果然藏着某些不能让佟蕾知道的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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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佟辰联姻:达成共识,要一意一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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