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拍了三天，饶小智就开始哗哗地掉头发。
    他突然发现，原来导演不只是坐在导演椅上吆五喝六，既要白天统筹拍摄，晚上还要商量拍摄计划修改剧本总结经验。
    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手下的这帮人。
    今天是道具组出错，明天是后勤招来了新人，拍了一上午，午休的时候盒饭还没做好。
    要么说韩信掌兵多多益善，人家能管理这么多人真就是能耐。
    几个组明争暗斗差点演变成宫廷戏了，他还得在中间当好人。
    季云看到他这幅模样都直咋舌，这种大包大揽的导演真是不多了。
    不过也侧面衬托出了他这个人的认真。
    “太认真也不是好事。”
    饶小智抬头望了季云一眼，又顶着那硕大的黑眼圈继续修改剧本。
    “我现在精神很足。”
    季云挑了挑眉，“如果说你垮了，那这部戏就彻底玩完了。”
    “那怎么办？”
    “各司其职呗，你知道古代的皇帝都干什么么？”
    饶小智挠了挠后脑勺，又带下来一缕头发，“天天逛后宫呗。”
    季云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这货拍电影之前肯定是做过一些功课的，不过好像方向有点歪。
    “这么给你举个例子，假如古代某个地界出现了大旱，难道要皇帝亲自到场去治理？”
    饶小智一愣，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在片场就相当于皇帝，这种事当然是分给下面的人去做。”
    “你还学过管理呢？”
    季云摇了摇头，“我没学过管理，但是我知道懒人的方法。嘉靖一辈子没上过几回朝，大明不还是正常运转么。”
    饶小智睁着眼睛：“所以大明亡了呀。”
    “亡了大明的那个叫崇祯...什么崇祯，咱们现在是聊的导演的问题！”
    饶小智的脑回路确实有点问题，季云现在怀疑他的状态有些飘飘欲仙了。
    本来他是不想管这些事的，可万老板对这部片子的期待确实很大，他只能亲自出马点拨一番。
    “那我交给谁啊？”
    “交给郭凡呗，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年轻力足，经得起折腾。”
    “有道理。”
    ......
    “所以这个剧本得改。”
    在季云一阵循循善诱之下，核对修改剧本的事也落到了郭凡的头上。
    季云当然不会无事献殷勤，他帮助饶小智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修改剧本。
    饶小智是个死犟的货，让他改剧本比登天还难。
    至于郭凡？他现在唯季云马首是瞻。
    “怎么改啊？”
    季云提起圆珠笔，在人物背景上画了几个圈。
    “这几个人物背景都有问题，他们偏向社会性，而不是人性。”
    郭凡一头雾水，张着大嘴问道，“什么是社会性人性？”
    “简短截说，这个本子写的太大了，篇幅不够讲这么多故事的。就拿安希的几个人格出场的画面来说吧，他们先排除异己，将安希关到了监牢里，然后武力最强者掌权，最终人们迫于压迫选择抗争。”
    “我觉得挺好的呀，还有深意。”
    季云道：“现在问题就是这个，这部片子不需要这种无谓的深意，咱们这本子就是围绕安希这个角色来的，每个人格都是安希性格的补丁。”
    他指了指几个角色名，“律师是她会受人非议，兽医是她缺乏父爱，老师是她期盼引路者，每一个角色的设置都应该围绕着她来。”
    郭凡深吸了一口气，“这我做不了主。”
    他当然明白季云是什么意思，这相当于将所有的光环都覆盖在安希这一个角色之上，削减了其他人的背景。
    那凭什么呀，虽然万倩是主角，但凭什么别人就得心甘情愿的削减自己的戏份来衬托你。
    季云叹息一声，郭凡这是被坑怕了呀。
    “我的意思是修改，不是删改。”
    “哦！”郭凡一拍大腿，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想岔了，误解了你的好意。”
    季云也没多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把那些自以为富有深意的桥段全都删掉，换上一些荒诞搞笑的戏码。”
    “要换成喜剧的风格么？这和全片的节奏有些不太合吧？”
    郭凡眼中不无担忧，这部剧本来就偏向黑暗系，要是前面喜剧的占比过多，可能会缓和剧情上的冲突感，给观众带来的紧张感不足。
    “嗯，你说得对。”
    季云赞同的点了点头，“所以喜剧的元素少一点，荒诞的元素多一点。”
    说着，他啧了一声，若不是在乎观众的口味，他甚至想让剧情的展开变得更加猎奇一点。
    “行，那我和编剧团队商量商量。”
    “去吧。”
    郭凡站起身，突然又想到什么，“咱这也没有外人，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哈。”
    “问呗。”
    “你为啥演医生这个角色啊？”
    这部片中一共七个主要角色，万倩饰演的主角安希，金世杰饰演的历史老师，王子健饰演的律师，周易围饰演的记者，剩下的两个人格分别是公关女和出租车司机。
    然而还有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色，就是安希的主治医生。
    角色戏份不多，台词画面更少，全片下来总共台词不到二十句，而且半张脸还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中。
    要不是季云想要演这个角色，饶小智都想亲自上阵了。
    季云一笑，“三个原因，第一是因为我下不去手。”
    郭凡顿时了然，片中的安希与她七个人格的矛盾冲突太多了，不光是言语上的争端，还有肢体上的争斗，季云有专业态度，但是难免会影响自己的发挥。
    毕竟看着大大咧咧的万倩梨花带雨的模样，自己也狠不下心来念那些训斥讽刺的台词。
    “第二个原因是保密。”
    郭凡撇了撇嘴，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就是保密，我来参演电影本身就挺保密的呀，大家还以为我去录极限挑战了呢。”
    “那第三个原因呢？”
    “第三个原因也保密呀。”
    郭凡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人可恶，没想到这么可恶。
    一共三个原因他隐瞒了两个。
    “放心吧。”季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上映之后你就明白了。”